第48章 如你所願

第48章 如你所願

林初旭将許媛的行李放進後尾箱，拉開車門坐進主駕駛座，許媛問他林母身體是否還好？林初旭不願多談，只說病情已經穩定。

車子行駛在高速路，經過一座跨江大橋，前方發生追尾，直接堵塞一條車道，車速慢了下來，跟着前邊的車緩慢移動，最終停在原地。

導航顯示該路段還将堵塞二十分鐘。

許媛抿唇，雖然對于自己跟王洲在度假村遇見這件事，她也很意外，但情侶之間應該好好溝通，所以還是應該跟林初旭解釋，“初旭，我也不知道會遇見王洲。”

林初旭擱方向盤上的手指收緊，隔了會兒，他握住許媛的手指，說，“我相信你。”

“我跟他已經分手，現在我們在一起，我不會跟他有什麽暧昧，目前的确有很多交流，不過完全是因為工作需要。”許媛緩緩道，“初旭，我懂你現在的心情，因為我也曾經歷過。”

林初旭張了張唇，眼睛因為長久地盯着一處而幹澀疼痛。

“我知道，你不問，并不是不想知道。可能只是怕聽到自己接受不了的答案。為了不失去這段感情，你不斷地妥協、遷就。”許媛視線飄忽，不知道是在跟林初旭對話，還是在跟曾經的自己，“但這件事會像一個軟釘子，紮在肉裏。這種事多了，釘子越來越多，那塊肉，你就不想要了。”

林初旭嘴唇蠕動，他忽地緊緊握住她的手。

許媛回握住他的手，朝他笑了笑，“我不想讓這樣的事發生，有誤會，我會跟你說清，你介意的事情，我以後也會想辦法規避。”

林初旭閉了閉眼，如果盛林不是現在這樣危機四伏，如果母親沒有生病，如果這些話她早點說，他們之間會不會不一樣。

他手指有些顫抖，将人拉如自己懷中，頭埋在她肩膀處，什麽話也沒說，卻紅了眼眶。

張了張唇，他聲音沙啞，想跟她坦白，“其實，我母親已經給我安排了未婚妻。”

許媛靜了一會兒，安撫性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我知道。”

她聲音柔軟，“但我也想過了，相愛本就不容易，以後有什麽困難，我們一起面對，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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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初旭繃緊下颌，他想跟她坦白昨晚的事，喉嚨卻像是被什麽東西堵住似的，半分聲音也發不出。

眼神複雜變化，男人唇舌最後只艱難溢出一個的字，“好。”

-

六月，充分調研後，許媛随榮豔一同前往新疆伊犁的帕拉水産養殖場。

養殖場主是哈薩克族人，名叫哈斯哈提，生得高大魁梧，眼神堅毅兇猛，盡管已經提前電話聯系過，哈斯哈提對許媛一行人仍有些戒備。

他的漢語并不标準，直接說道：“如果你們是來買海鮮的，我可以帶你們參觀。但如果你們是來買養殖場的，不好意思，我不賣。”

許媛：“養殖場是您和太太的半身心血，自然是千金難買。我們沒有惡意，只是作為餐飲企業，想要甄選優質食材。帕拉水産養殖場在行業內是口碑極好的供應商，養殖的三文魚肉質醇厚綿柔，我們今天來到這裏，是想跟您交個朋友。”

哈斯哈提其實沒太聽懂她的意思，但聽見三文魚這幾個字眼，知道她應該是在稱贊養殖場的明星水産新鮮肥美，臉上不自知地露出笑意。

“我們這兒的三文魚，是用冰川水養出來的，沒有污染。”哈斯哈提驕傲地跟她炫耀道，“我們新疆地大物博，自然資源很豐富，很多天然湖泊。”

哈斯哈提帶着許媛、榮豔以及随行的漁業養殖專家張柏金一同去往養殖基地，藍綠色的湖泊裏，許媛看到了好幾個圓形的網箱。

“湖泊裏的水都是天山融化的雪水。”哈斯哈提解釋道，“水很幹淨，溫度低，氧氣比較多。”

“最近我們的訂單量很大，都生産不過來。”

“生意也太好了。”許媛笑了笑。

哈斯哈提笑着問：“你們想買什麽樣的海鮮？”

許媛看了看榮豔，報了幾個品類，“三文魚，澳龍，石斑、東星斑、鮑魚。”

“除了三文魚，其他我們這兒比較少。要想買澳洲龍蝦、石斑魚那些，你得去喀什那邊看看。”

許媛點頭，來之前他們已經做了功課，喀什即是下一站。

“我哥在喀什那邊有個養殖場。”哈斯哈提道，“他那兒正在搞研究，說要做多點海魚品類。”

許媛問：“搞研究需要錢吧。”

“是。”

許媛笑，“我們有錢。”

哈斯哈提想了想，“那這樣吧，我把你介紹給我哥，你們聊聊。”

許媛加了他微信。

哈斯哈提問他們住在哪，晚上在哪吃飯，見他們人生地不熟的，便給她推薦了幾家附近的餐廳，說自己雖然沒時間陪他們一起吃飯，但叫許媛報他名字，他到時候去結賬。

離開養殖場，許媛問張柏金，“張老師，你怎麽看？”

張柏金：“這兒的三文魚是三倍體虹鳟，雖然跟大西洋鲑不是一個品種，但品質很好。”

榮豔：“我看也很不錯，吃起來沒啥分別。最重要是新鮮，而且檢測報告也挺齊全。許媛，你跟老板下訂單吧，支持國貨。”

許媛笑着說好，與此同時，哈斯哈提的哥哥沙木沙克也通過了微信驗證。

有了哈斯哈提的引薦，喀什之行十分順利。

相較于弟弟的粗犷強勢，沙木沙克更斯文學術一些，他自我介紹說年輕的時候曾在北京上大學，讀的也是農業相關的專業，畢業後回到新疆，建設家鄉。

得知張柏金是海産養殖方面的專家時，一見如故，聊得熱火朝天。

“我們這裏雖然大多是戈壁灘，但鹽堿地資源很豐富的，鹽湖提供鹽堿水，再人工加入些微生物，調配成海洋環境，就可以養海魚。”

張柏金點頭：“現在看，南疆的确是內陸，但往回看，其實這裏是古地中海，鹽湖衆多，若可以好好利用開發，能産生不少效益。”

沙木沙克更加激動了，在此之前，他的想法被同村人認為是異想天開，如今遇到認同他的人，他十分激動。

許媛适時抛出優厚的條件，榮豔也提出，她可以聯系農業系的校友，為鹽堿地開發和鹽湖海鮮養殖聚集人才資源。

也許是真誠最能打動人心，沙木沙克欣然答應了食嘉的參股，簽訂合同後，沙木沙克帶着榮豔、許媛、張柏金一行人在喀什自駕游，拍了許多照片，許媛感慨山河壯麗，前二十七年的人生，困于家庭、學校、CBD的寫字樓，所幸如今有機會能見到新疆的如此美景。

任務完成，遠程跟榮光彙報後，新疆之旅結束。

上飛機之前，許媛将自己拍攝的美景發了朋友圈。

榮光點了贊，在照片下評論個豎起大拇指的表情，說景色很美，事兒辦的也漂亮。

許媛揚起唇角，對未來新業務發展的信心愈發堅定。

忽地，微信彈出消息提示。

Kate：Ann......

許媛看見那六個小點，莫名有些心慌，問她怎麽了？

Kate問，你上飛機了麽？

許媛說，還沒，出什麽事了？

Kate：要不還是等你下飛機再說吧......

心慌的感覺越發強烈，許媛問，你倒是說，到底是怎麽了？我想知道......

Kate一咬牙，直接把剛剛碰巧拍到的照片發給她，照片裏，男人跟女孩手牽手走在人來人往的高級商場裏，女孩拿着甜筒，仰頭看男人，眼裏是可以溢出來的滿滿愛意，男人則低眸跟她對視。

好不唯美的景象。

許媛那邊久久沒回複。

Kate：剛在太古彙這邊逛街，遇到了林初旭，他跟另一個女孩手牽着手呢......

許媛将照片放大，想找到一絲照片裏的男人并非林初旭的證據。

沒有。

照片裏的人，正是林初旭，而他牽着手的女孩，是許媛前些日子在醫院門口看到的，出現在林母身邊的女孩。

Kate：你們這是已經分手還是在談着呢？別是出差太久，被偷家了......

許媛腦子裏嗡嗡的，她深吸一口氣，廣播裏已經在提示登機。

榮豔拍了拍她的肩，“登機了，咱們走吧。”

許媛勉強笑了笑，拿起包跟着榮豔去往登機口。

将手機調至飛行模式之前，許媛給林初旭發了條消息。

我大概晚上十點落地，我們談談。

-

許媛到達機場地下停車場時，林初旭站在入口那兒等她，見她從電梯上下來，将手裏煙蒂掐滅扔進垃圾箱裏。

“媛媛。”他朝她笑了笑。

許媛在他面前站定，直視他的眼睛，林初旭下意識地回避她目光，一只手接過她手裏的行李，一只手想要拉她的手，卻落了個空。

許媛往後退了兩步。

林初旭看着自己落空的那只手，心裏有些不安。

“坐飛機累了吧。”他想要說些什麽緩解這種不安，“先上車休息，停車場熱，車裏開了空調。”

許媛看着他褲子口袋裏露出的一角煙盒，問，“怎麽開始抽煙了？”

“我......最近工作忙，煩心事有點多，就開始抽了。”

許媛笑了，胸腔裏有一口氣在不斷升騰，“工作忙？”

沒錯，在收到那張照片以前，她也覺得林初旭是工作忙才不怎麽聯系她的。

“......”

她盡量平複自己，深呼吸，“林初旭，你有什麽話要對我說麽？”

林初旭茫然又不安地看着她，他隐隐感覺她知道了什麽，卻又抱有僥幸，她在新疆這麽久，怎麽會知道呢？

他勉強一笑，轉移話題，“我給你買了果汁，在車上，你......”

他話還沒說完，就被她打斷。

“這是什麽？”

許媛忽地拿出手機，屏幕上，一對男女正手牽手逛街，林初旭只用了一秒就認出照片裏的男人是自己。

她胸口大幅度起伏着，從脖子到臉頰都氣到發紅，不敢置信、痛心、受傷的情緒參雜在那樣漂亮的眼睛裏。

林初旭看着那張照片，先是茫然，然後是掙紮，最後變為了痛苦不堪。

她還是知道了。

“這裏面的人，是你和你的未婚妻，對吧？你們牽着手，是在一起了，對吧？”許媛眼眶泛紅，“為什麽？”

林初旭嘴唇蠕動，他想說什麽，卻發覺自己什麽也說不出口。

面對他的沉默，許媛閉了閉眼，“從什麽時候開始的？我去新疆之前？還是更早？”

“不愛了可以直接說。為什麽要欺騙？”

她的字句像是一把刀，生生刻在他的心髒上，林初旭脫口而出，“我沒有......”

他沒有不愛。林初旭眼眶愈發紅，“度假村去接你那天早上，我想跟你說的，但不知道為什麽，我沒說出口......”

許媛靜靜地看着他。

“對不起。”林初旭閉眼，“是，我已經選擇跟李妍清訂婚。”

“那天晚上我回去醫院看我媽，她病的很嚴重，她為了我操勞了半輩子，經營公司，為我守住盛林，我不能總生活在她的庇護下，是時候替她分擔，所以......”

“所以你就選擇聯姻？你還沒跟我分手，你知不知道這其實是出軌？又有沒有想過我的感受？！”

一道女聲傳來，李妍清緩緩出現在二人面前，跟林初旭并排而站，她看着許媛，目光有隐忍的怒意：

“沒錯，初旭确實騙了你。但許媛，其實你真正關心過他嗎？”

“你知不知道前段時間他住院了很長時間，又知不知道林姨病重，盛林有多少煩心事？你只知道想着你的事業！”

“還有！你跟王洲之間的事情，你知道初旭有多難過嗎？你不知道，因為其實你根本不在意他的感受！”

許媛怔愣片刻，腦海裏閃過一些被自己忽視的細節，她深呼吸，調整情緒後面無表情地看着她。

“李小姐，這可能是分手的理由，但絕不是出軌的理由。這些問題本可以好好溝通，他卻選擇了欺瞞。說到底，是他選擇了家庭和事業，主動放棄了我跟他之間的感情，卻又搖擺不定，所以才會落得現在這局面。”

她直視林初旭的眼睛，“如你所願，我們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