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3   第3章

◎本宮熱得心慌◎

公主和離,不同于尋常百姓,流程繁瑣,十分耗神,早些準備好,省的夜長夢多。

溫靈蘊背過身去,悶悶道:“嗯。”

也不知過了多久,蕭暮秋道:“飄飄書肆的新話本該到貨了,明日微臣去給你買一些。”

“……嗯。”

“微臣帶回了一只小狗崽,怪可憐的。”

“……嗯,你要喜歡,就養着吧。”

蕭暮秋正欲回答,嗓間一窒,低低咳嗽起來。

溫靈蘊聽聞動靜,搭在她肩膀處的手移到她咽喉處,摩挲了兩下。

“好些了嗎?”

“好多了。”

“盛夏雖然天熱,可一落雨容易着涼,禦醫千叮咛萬囑咐,你這咳疾要好生養着。”

“養了這麽多年,沒一點起色。”

溫靈蘊翻身下榻,倒了杯熱茶遞過來:“那就少往青樓跑,庸脂俗粉嗆人,不咳嗽才怪。”

嘚!又繞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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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暮秋習慣淺眠,怕睡得太熟,被人窺破了身份,也就在溫靈蘊的榻上,能睡得安穩些。

夜晚睡得格外好,一覺到天亮。

她細細

正巧今日休沐,準備鳥語花香好時節,出城去踏踏青,溫靈蘊卻讓她陪着,一起進宮去探望陛下。

昨日才去,今日又去。蕭暮秋不太願意,但做驸馬要有覺悟,便不反駁。

靜候溫靈蘊洗漱穿衣,用過早膳後,乘着八寶馬車,朝宮門前進。

坐在馬車裏,蕭暮秋渾身不得勁,總想起昨晚被公主府的一幹仆役壓上車的情景。

太丢面子了。

保不齊嬌嬌娘和黃龜公在背後看她笑話呢。

從而聯想起“奇女子”風清清……

“驸馬有心事?”

蕭暮秋擡眉,望向對面的溫靈蘊,這姑娘喜愛穿淺,一身淺綠宮裙端麗素雅,勾得身姿窈窕纖細。

只是目光清寂,在她的臉上一寸寸的探尋。

“沒有。”

“在跟本宮怄氣?”

“公主何出此言。”

“幽會花魁娘子不成,反遭本宮派人逮個正着。”

這事鬧了一夜,依然沒鬧過去。

“公主莫要取笑微臣。”

“今日還咳嗎?”

公主殿下慣愛打一巴掌給一顆棗子,反反複複。

大抵女人都愛如此使性子吧。

蕭暮秋早有準備。

應承道:“讓公主費心了。”

又嫌車廂裏悶熱,掀開窗口的竹簾,請進一陣風。

風中裹挾着不少閑言碎語。

“大家夥聽說了嗎,昨夜二驸馬逛青樓,禦平公主大怒,派了好些侍衛去抓人呢。”

“不不不,禦平公主親自去了一趟。”

“哪家青樓。”

“莺花樓啊!盛京最大的青樓!”

“禦平公主趕到時,驸馬正和花魁風清清卿卿我我。”

“胡說,禦平公主直接将這二人捉奸在床。”

“你咋知道的?”

“我三舅姥爺的幹女兒的小兒子,在莺花樓當廚子。”

不堪入耳!

蕭暮秋默默放下竹簾,擋住這些不實的傳言。

再一看溫靈蘊,臉色已經媲美包青天。

不同的是,包青天能還她清白,而溫靈蘊極有可能,叫她含冤而死。

果然,溫靈蘊聲音驀地冷森:“馬車太擠,本宮熱得心慌。”

這是趕她走呢。

辰時未過,外頭多是趕早集的百姓,人來人往的,會弄髒她新買的白鍛皂靴。

她很喜歡這雙靴子,邊緣用銀線繡有翻滾的浪花,取“海水江涯”之意,圖個福祿綿延的好兆頭。

蕭暮秋:“那公主下車走一走吧。”

“……”

溫靈蘊額角青筋止不住的跳。

下一刻,她憑借權貴階層的地位優勢,将蕭暮秋“請”下了馬車。

蕭暮秋可憐巴巴的站在十字街口,目送八寶馬車加快速度,揚長而去,暗自嘀咕一句:“最毒婦人心。”

并由衷的盼望老天爺能在六月飛下一場雪。

窦娥冤吶。

“呀!這不是二驸馬嗎?”路邊一富家夫人,與自家丫鬟悄咪咪的說。

丫鬟:“是那個逛青樓,夜會風清清,被禦平公主捉奸在床的二驸馬?”

蕭暮秋飛去一記眼刀,你真他娘的

懂。

丫鬟打個寒戰,縮着脖子,拉着夫人跑開,一邊跑一邊道:“這種男人沾不得,晦氣。”

夫人:“我回家燒個火盆熏一熏,免得老爺也學壞了。”

蕭暮秋一口老血堵在嗓子眼兒,用拳頭捶胸好幾下,勉強咽下去。

一低頭,發現新買的靴子已經髒了,邊緣沾了一點點灰白的粉塵。

啊啊啊啊——

好想哭。

一想到此地離宮城還有二裏地,就更想哭。

這要是走到目的地,新靴可就髒得面目全非了。

好在她運氣不差,沒走兩步,就被瑞王叫住。

“皇叔?”蕭暮秋頗為喜悅,“您回來了。”

瑞王騎在高頭大馬上,一邊撚着山羊胡,一邊環顧左右,确認四下無人才道:“一收到陛下墜樓昏迷的密信,本王就馬不停蹄的趕回京城,這不,剛剛進城,等不及換衣服,先去探望陛下要緊。”

瑞王與陛下一母同胞,感情最要好,偏偏生性閑散,只願在朝中謀個安逸的差事,要麽閑來出門游玩幾月,要麽呆在王府求仙問道。

反正不幹正經事。

蕭暮秋在翰林院修史,也是個閑差,對他有惺惺相惜的好感,偶爾會去瑞王府下下棋。

“對了二驸馬,看你走路的方向,也要進宮吧,為何不像本王一樣,騎匹馬?”

蕭暮秋讪讪的笑,猜他是剛回京城,尚未聽說她逛青樓的事。

“皇叔可否帶微臣一程。”

瑞王慷慨,吩咐身後的随從讓出一匹性格溫良的馬兒。

蕭暮秋感激不盡,拱手道謝。

她在意腳下這雙新皂靴,更在意它弄髒了。

抵達養心殿,她在門口頓住腳,讓瑞王先行一步,再勞煩守門的小太監端一盆清水,自個兒在安靜的角落,将鞋面擦拭幹淨。

這下舒心了,她如釋重負,理理衣裳,緩步進殿。

殿內門窗緊閉,彌漫着濃郁的藥味,壓抑得人呼吸不暢。

溫靈蘊跪在龍榻前,低低啜泣。

她的身側站着愁容滿面的瑞王,小聲說着安慰的話。

蕭暮秋怕驚擾他們,僅僅往前幾步,伸着脖子,盡量在昏暗的光線中去看清榻上的龍顏。

是陛下沒錯。

他好端端的躺在那,病容蒼白中透着青色,生命的氣息所剩無幾。

“東宮未立,皇弟們尚且年幼,若走漏了父皇的消息,怕是會朝局不穩,天下大亂。”溫靈蘊自言自語道。

“本王也憂心此事。”

蕭暮秋:“國不能一日無君,父皇罷朝兩日,內閣的宰輔們必定會起疑,拖延不了多久。”

瑞王的肩膀往下一塌,連續數日的奔波,令他的面容憔悴而疲倦。

“本王安逸慣了,在朝堂徒有虛名,二驸馬你只是個小小翰林院修史,憑我二人的力量,怕是攔不住內閣。”

溫靈蘊撐着龍榻,緩緩直起身子,定定地看向瑞王。

“皇叔,您是父皇唯一的弟弟,也是本宮最信賴的長輩,朝臣總要給您留三分薄面。”

“二公主擡舉本王了。”

“若是不行,還有本宮母系白氏一族,內閣多少存有幾分忌憚。”

陛下寵愛溫靈蘊,與她母親嘉琅皇貴妃脫不了關系。

十年前皇後薨逝,皇貴妃接過鳳印,成了後宮的真正掌權者。

陛下愛屋及烏,白氏一族得沐皇恩。

以上種種,皆與蕭暮秋無關,再過一個月,她就能恢複自由身,屆時“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

在婚約到期前,她乖乖扮演好假驸馬就成。

于是乎,假意為陛下落了幾滴淚。

哭得差不多了,她掏出絲帕,欲要替溫靈蘊拭淚,忽然想起将才被趕下馬車的悲涼一幕,直把絲帕粗暴地塞進溫靈蘊手中。

自己擦吧!

經她一打岔,溫靈蘊止住悲傷,手貼上她後腰下五寸的地方,使力一掐。

這滋味可比挨戒尺難受。

蕭暮秋吃疼,面上裝得鎮定,不聲不響地捉住她作怪的手。

溫靈蘊朝她抛去一嗔怒的眼神,都什麽時候了,還一副懶散的樣子。

“帕子還你。”溫靈蘊擦掉眼淚,面容幹幹爽爽。

蕭暮秋面無表情:“弄髒了。”

溫靈蘊身形一僵,從牙縫裏擠出句話:“青樓裏頭幹淨!”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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