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第◇
48 第48章 ◇
◎被她牽住了手◎
話本筆者文采斐然, 蕭暮秋産生了強烈的代入感。
她慢慢地合上話本,有感而發一句“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
不由的想, 在她走離開以後, 溫靈蘊會不會想念她,又會如何去生活。
開心時有人分享嗎?
難過時有人安慰嗎?
正如那句唱詞裏的話:你都如何回憶我,帶着笑或是很沉默, 這些年來有沒有人能讓你不寂寞?
至少會偶爾想起她吧!
她是希望溫靈蘊能想起她的。
畢竟她們相識十數載,情誼深厚。
思及此, 莫名哀傷。
她把話本丢回原處。
惱恨自己今日過于多愁善感了, 遷思回慮中全是溫靈蘊。
耳畔突然傳來一聲呼喚,溫溫柔柔,有如春風般的安寧。
不用猜,準時溫靈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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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暮秋應聲回眸, 就見溫靈蘊在帷幔下向她招手。
“驸馬,肚子餓了吧,快出來用午食。”
蕭暮秋應了一聲,走到她的身邊, 被她牽住了手。
“?”
從小到大,她的手被溫靈蘊牽過無數次, 成親以後卻少有肢體上的接觸。
她以為是溫靈蘊長了年紀,性情變了,不喜歡與人多親近。
今日真奇怪,溫靈蘊又是挽她胳
膊, 又是牽她的手。
是見了蓮忍禪師的緣故嗎?她總覺得溫靈蘊與蓮忍禪師分別後, 眉目精神了許多。
她的目光在溫靈蘊臉上打量。
下一刻, 溫靈蘊松開她, 按着她的肩膀,讓她坐到桌邊。
一碗黃乎乎的枇杷水先擺到了她的跟前。
溫靈蘊用命令的口吻道:“老規矩,先喝它。”
蕭暮秋換上苦瓜臉:“公主,我好幾日沒咳嗽了,能不能不喝?”
“病去如抽絲,你好多年的苦藥都喝下來了,一碗枇杷水算什麽。如今咳疾堪堪見好,馬虎不得。”
蕭暮秋捏起瓷勺,慢吞吞的抿下一口,酸苦到舌根子發澀:“能破例一次嗎?加顆糖。”
“不準讨價還價。”
“……太難喝了。”蕭暮秋雙肩一垮,像個霜打的茄子。
溫靈蘊捂嘴偷笑。
她的驸馬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苦。
執起筷子将一片松花小肚夾到了蕭暮秋的碗碟中:“全是你喜歡吃的,乖乖喝完,想吃多少有多少。”
她的話語輕松,像是在哄一鬧別扭的小娃娃。
蕭暮秋長而密的睫毛顫了顫,看見她清亮的鳳目裏,映出自己的模樣。
恰逢穿堂風吹進來。
裹挾着禦花園的馨香。
萦繞在她們的鼻息處。
沁人心脾。
溫靈蘊的發絲随風飛舞,美得不可方物。
蕭暮秋決心學一學話本裏的金蓮兒,将溫靈蘊此時此刻的樣子記下來。
在未來。
不管她走到天涯還是海角,溫靈蘊都是她最美好的回憶。
珍而重之。
哪怕她老得走不路了,也絕不會忘記……
溫靈蘊看出蕭暮秋有心事。
她們相處多年,是有些默契在的。
氣氛正好,她不願打破這份惬意,便忍着沒問。
一起吃過午食,她們又去了一趟禮部,同那裏的官員們商量禱祝的事宜。
這事情本由該部門全權負責,但因藏了陛下昏迷不醒的秘密,溫靈蘊不放心,怕出差池,盡量親力親為。
皇城最不缺的就是耳報神。
交代完禮部,她們前腳剛出禮部的官門,後腳文淵閣的閣老們,就前來攔住了去路。
一個個頂着花白的頭發排排站。
氣勢洶洶。
他們皺紋橫生的老臉上仿佛寫着“此路是我開,此樹是我栽,要想過此路,留下買路財”。
蕭暮秋無比期待溫靈蘊把他們也拿出去痛打二十大板。
顯然,這個想法……不太現實。
一來,閣老們年老體弱,二十板子肯定挨不下來,打到一半就會撒手人寰。
二來,閣老們德高望重,是國之柱石,陛下都要給三分薄面。
她如是想,閣老們也如是想。
他們十分清楚自個兒的重要性,所以氣焰格外的嚣張。
蕭暮秋上前一步,将溫靈蘊擋在身後,再向閣老們行了一個周全的禮。
“下官見過諸位閣老,敢問諸位有何貴幹啊?”
閣老們齊齊的發出一聲冷哼。
一說:“陛下龍體抱恙,我們可以體諒,但不該一連十日不上朝,置大昱江山于何處,又至天下百姓于何處?”
一說:“就請二公主告訴老朽實話,陛下不惑之年,真就到了一病不起的地步嗎?莫不是二公主你故意不讓陛下見我們!”
一說:“陛下素來龍體康健,公主殿下莫要隐瞞真相,朝堂內已經起了的流言,真要鬧得人心惶惶,是要出大禍的!”
一說:“潼南鬧了水災,北陽鬧了蝗災,西南地動之後又出疫病……樁樁件件,皆是十萬火急!需要陛下即刻定奪。”
一說:“時君之祿,分君之憂,我們要見陛下!”
他們七嘴八舌,像在菜市和小販砍價的老婆子。
吵得人頭疼。
滿嘴的忠君之心,實則各懷鬼胎,抱着試探的心思。
若真是忠心耿耿,何不安分守己一些?
還有臉來欺負溫靈蘊這等女流之輩。
純屬倚老賣老!
蕭暮秋看不下去,再次逼近他們一步,一臉的“有什麽事沖我來”。
她的眼裏冒出陰寒。
閣老們哪裏見過如此不守禮數的小輩,滿面的皺紋略顯扭曲。
“二驸馬,你你你——”
蕭暮秋打斷他們。
“陳閣老,你既然知道陛下龍體抱恙,就知他不想被人打擾,不是我們瞞着你,而是陛下不想見你!”
“宋閣老,您乃三朝元老,怎可惡心揣度公主。她是主,你是臣,以下犯上該當何罪!”
“張閣老,你既然滿嘴的要為陛下分憂,就應該快快回文淵閣去,夏日一過就是秋闱,多為陛下篩選良臣才是真啊!”
“孫閣老,水災、蝗災、疫病年年都有,陛下也定然是心急如焚,也年年交由你處理,你應是有許多心得,何必來勞煩陛下呢!”
閣老們全部氣紅了老臉。
“黃口小兒不知天高地厚!”
“區區一個翰林院修史,竟敢對我們指手畫腳!”
“這裏豈有你說話的份!”
“蕭暮秋,速速退下!”
蕭暮秋冷笑道:“下官的确不比諸位年高德劭,不過翰林院一小小修史,也明白一個道理,先齊家後治國,如果連自家娘子都不護了,何談齊家?
如此淺薄的道理諸位肯定比我明白,難道你們的娘子都是任由外人欺負的?”
“你!”
閣老們年事已高,各有各的老毛病,或是頭疾,或是心疾,被她一陣狂怼全都腦袋發暈,眼前發黑。
“大不敬!大不敬!”
蕭暮秋:“諸位攔住公主的去路才叫大不敬!”
“你——咳咳咳咳——”
陳閣老年紀最大,一串劇烈的咳嗽後,眼皮一翻,昏了過去。
其餘閣老吓得不輕,忙不疊架着他趕往太醫院,臨走前不忘留下狠話。
“蕭暮秋,陳閣老要是有個好歹,我們跟你沒完!”
呵呵。
沒完就沒完,反正她下月就離京了。
在旁觀戰的溫靈蘊卻是滿心的贊賞和幸福。
垂頭莞爾時,目光落在蕭暮秋那消瘦的肩膀處,忽然就想起了兒時。
也是在一個午後。
也是這樣的炎炎夏日。
她一個人蹲在禦花園的假山石後頭掉眼淚。
因為方才與幾位兄弟姐妹一起踢毽子,他們故意冷落她。
太子哥哥還使壞,從背後推倒她。
她摔得太狠,手掌磕在石頭尖上,劃出一條不深不淺的口子。
她不願兄弟姐妹為此受罰,囑咐伺候的嬷嬷不準把這事兒告訴母妃。
就算是哭也不敢太大聲,怕丢了公主的體面。
小小的腦袋埋進膝蓋裏,低低的啜泣。
“公主,你怎麽在這兒,叫我好找?”
一奶聲奶氣的話語自頭頂傳來。
是蕭暮秋來了。
溫靈蘊仰起脖子,望着她。
她逆光站着,身形模糊,明明只小上一歲,說話卻奶聲奶氣的很,因着長新牙的緣故,口齒也特別不清晰。
像是在嘴裏含了一大顆糖,壓住了舌頭。
“我才沒哭。”
“闊四你臉上有眼累……”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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