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邪術

邪術

“也是,如果何家小姐真的是病死,戴夫人應該不至于會舍棄丈夫和孩子出家去,謝道士,你能說出這麽正常的提議,真是讓我刮目相看了。”白竹說。

“哼,我可沒指望你誇我。”謝景說。

“徐居士,你知道戴夫人在哪裏修行嗎?”黃寅說。

“在長留山上的長留庵。”徐元說。

“那我們現在就動身。”黃寅說着站起身。

“也不用這麽着急吧。”謝景跟着站起來。

“道長,長留山離這裏比較遠,等你們趕過去了,長留庵也閉門了,還是等明天趕早去吧。”徐元說。

“沒錯,長留山離得可不近,你要是着急,明天就雇個馬車去。”白竹說。

“行,那就明天再去吧。”黃寅坐了下來 ,“徐居士,你要去哪裏?我可以送你回去。”

“那個二少爺不是什麽好人,你要是想走,我們可以幫你。”白竹說。

徐元淡淡一笑,“多謝幾位好意,我自小被父母賣掉,至今已經被轉了好幾手,不知道父母在哪,也沒有人可以投靠,況且,我身在賤籍,又是個女人,就算逃出去,也很難活下去,二少爺肯收留我,對我而言,已經是天大的恩賜了。”

白竹輕聲嘆了口氣。

黃寅從懷中掏出一張符紙放到徐元手上,“這是一張平安符,希望能護你平安。”

徐元接過,起身拜謝,“多謝道長。”

這一夜,黃寅和衣而睡,以防蛇妖突然出現,但整晚都安靜無事。黃寅和謝景早起收拾停當,在外游蕩了一夜的白竹也回來了,三人去車行雇了馬車,往長留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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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長留山,戴珂卻不肯來見,直到黃寅跟通傳的人說有關于何春水的重要消息要告訴戴夫人,戴珂才終于露面。

三人在一間禪室枯坐,只見一個比丘尼裝扮的婦人走進來,互相見了禮,落了坐,“小女春水已然病故,不知三位所說關于小女的消息是什麽?”

“師太想必是極疼愛這個女兒,才會在女兒病故之後出家,貧道也就不拐彎抹角了,我們是為何家除妖的,何家出現了蛇妖,這個師太也清楚吧。”黃寅說。

“這個我知道,只是不知這蛇妖跟小女有何關系?”戴珂說。

“我們懷疑,這個蛇妖就是令愛所化。”黃寅說。

“這怎麽可能?小女是人,不是妖。”戴珂語氣平淡,并不相信黃寅所說。

“師太離開家有一段時間了,恐怕不知道,最近那蛇妖能聚成人形了。”黃寅說。

“蛇妖變成了小女春水的模樣?”戴珂說。

“沒有,蛇妖現在還沒有容貌,估計很快就會有了,它正慢慢變得越來越像人,昨天它還開口說話了。”黃寅說。

“說話?它說了什麽?”戴珂說。

“它在喊疼,還說,爹爹,你不能這樣對我。那是一個年輕女人的聲音,我推測就是令愛發出的聲音。”黃寅說。

“是春水?不可能,春水已經死了。”戴珂神色慌張。

“請問令愛真的是病故的嗎?”黃寅說。

“是,春水從小身體就不好,從去年卧床開始,就更是一天不如一天了。”戴珂說。

“身體不好,更需要好好休養,何老爺為何要讓她搬到別院去?”白竹說。

“他說春水沒治了,在家裏住着也是等死。”提起何岳,戴珂的臉色沉下來,語氣也變得冷漠。

“在別院不也是等死嗎?”白竹說。

戴珂冷着臉,沒有答話。

“我們聽說,令愛病故前,何岳、何春山和一個男人一起去看了她,師太可知他們是去做什麽?”黃寅說。

戴珂緊抿着嘴,沒有開口。

“你還要繼續維護你丈夫和兒子嗎?”謝景說。

戴珂擡眼看了看謝景,低下頭撥弄着手裏的念珠,只是不言。

“師太,你為何會選擇出家?難道不是出于對何春水的愧疚嗎?”黃寅說。

戴珂嘆了口氣,“都是我太軟弱,太無能。”

“就算以前,你沒能救下女兒,現在還有機會,你還可以救她。”黃寅說。

戴珂擡起頭,看向黃寅,“怎麽救?”

“那蛇妖身上有鬼氣,又對着何岳口稱爹爹,肯定跟何春水有某種聯系,只要我們弄清楚原委,化解了鬼的怨氣,就能讓何春水從怨恨中解脫,重入輪回。”黃寅說。

“春水還在,她還沒走?”戴珂怔怔地說着,眼淚從臉上滑落,滴在她手裏的念珠上。

“她死前肯定遭遇了極大的不公,才會怨念,不肯離去,戴夫人,為了你女兒,你就告訴我們實情吧。”黃寅說。

戴珂不住地流着眼淚,“這都是我們的錯,我們造下的孽,為何卻要我女兒承擔?”

“你們造的孽?戴夫人也參與了?何春水是被你們殺死的?”黃寅眉頭緊皺,若是被最親近的人害死,那當真是死不瞑目。

戴珂用手擦了擦眼淚,輕輕搖了搖頭,“不是,春水确實是病死的。”

“既然是病死的,跟你們有什麽關系?為何說是你們造的孽?”白竹說。

戴珂嘆了口氣,“罷了,事到如今,我也沒什麽可隐瞞的了,我确實是因為對春水心懷愧疚才出家的,事雖然都是何岳和何春山做的,我卻也只是袖手旁觀,沒能幫春水一下。”

“他們做了什麽事?”黃寅說。

“春水病重,何岳卻突然換掉她的丫鬟,把她送到別院去,讓她在別院等死,都是因為一個男人,就是你所說,和何岳、何春山一起去了別院的那個男人,他叫羅德,是燃香教的教徒。”戴珂說。

“燃香教是做什麽的?”黃寅說。

“我不太清楚,只知道羅德到了何家,在何岳的授意下去了春水的房間,見了春水一面,之後,春水就被送出了何家。”戴珂說。

“原來是這樣,明明是何老爺放進去的人,他卻說是何小姐跟男人私會,哼!真是無恥。”白竹說。

“這個燃香教我聽說過,據說教主是神仙轉世,法力高強,會給教徒發放仙書,教教徒念仙訣,教徒依法供奉,就可以修來生,登極樂,在南方信徒衆多,甚至比官府的威望都盛。”謝景說。

“對,羅德就說他得了一本仙書,裏面記載了一個方法,可以扭轉家族衰頹的運勢,何岳知道後如獲至寶,日日款待他,對他的話言聽計從。”戴珂說。

“什麽方法?”黃寅說。

“羅德說整個慶源鎮家族運勢最旺的是王家,他要以何家将死之人的骨血,把王家的運勢轉移到何家,何岳見春水身子越來越弱,就決定舍棄春水,來換何家的運勢,何岳跟我說了,我不同意,他就把我關在房間裏不讓我出門。”戴珂說。

“這麽說,戴夫人也不知道何岳他們做了什麽?”白竹說。

“雖然我不知道他們具體是怎麽實施的,但何岳之前跟我說過大致的方法,他要在春水死之前,剁下春水的小拇指,裝進一只犀牛角裏,埋進王家的祖墳。”戴珂說。

“這方法還真是管用,才過了兩個月,何春山就考中了進士,還授了官。”謝景說。

“何小姐本來身子就弱,哪裏禁得住剁手指流血。”白竹說。

“這麽說來,春水就是他們殺的。”黃寅說。

“不,不是的,何岳跟我說,他們好好包紮的傷口,春水是病死的,并不是他們殺的。”戴珂辯解說。

“這可不好說,知道真相的要麽不會開口,要麽已經死了。”謝景說。

“怪不得一直不同意退婚的何老爺會突然同意了,原來是有了另外一種利用女兒的方式。”白竹說。

“戴夫人,你知道羅德在哪裏嗎?”黃寅說。

“我一直被關在房間裏,直到何春山中了進士才被放出來,出來之後也沒有見過羅德,他不是本地人士,應該早就離開這裏了。”戴珂說。

“何春水被埋在哪裏?”黃寅說。

“我不知道,我不敢問,我不能面對被獻祭的女兒,也不能面對好像忘了春水一般高高興興的家人,我不知道該怎麽辦,只好來出家了。”戴珂說。

“原來夫人是為了逃避現實才出家的。”白竹說。

謝景冷哼一聲,“倒不如高高興興去慶賀你兒子,反正你從始至終都不能為你女兒做什麽。”

黃寅站起身,拱手行禮,“多謝師太告知真相,我們告辭了。”

戴珂連忙起身,“道長,我知道,這一切都怪我懦弱無能,還請道長救救春水。”

“事情都是何岳做的,師太不必過于自責,何春水的事,我會認真應對的。”黃寅說。

戴珂留黃寅一行人吃了齋飯再走,黃寅還是堅持辭別,回到了馬車上,黃寅一言不發。

“這戴夫人看來也沒有多愛女兒,知道女兒的鬼魂出現,她也不想回家看一眼。”白竹說。

“人不都是這樣?自私,冷漠,無情。”謝景擔心地看着黃寅,他知道黃寅不能接受這樣的真相。

黃寅沒有反駁,她想起了那兩個逃走的丫鬟,“整個何家上上下下,恐怕只有何春水的丫鬟是真心關心她吧。”

“唉,女兒一條命,竟然比不上兒子的前程。”白竹說。

“何岳和何春山可不覺得自己害了一條命,他們只會想,反正都是要死的,不如讓她死得有價值一點。”謝景說。

“白竹,你知道王家的祖墳在哪裏嗎?”黃寅說。

“知道,我讓車夫直接送我們過去嗎?”白竹說。

“對,直接過去吧。”黃寅說。

“這麽來回奔波,你都不會餓的嗎?”謝景說。

黃寅沒有理會他,一路上只閉目養神,到了王家祖墳前,四處找尋着三個月前動過土的地方,索性墳地裏沒有新墳,很快就在一個墳墓後面找到了一處明顯挖掘又填埋過的地方。

黃寅用桃木劍掘下去,土層下有堅硬的東西,挖出來一看,正是一只犀牛角,黃寅抖了抖犀牛角上的塵土,只見一條紅色的蛇從裏面掉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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