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二十九章

姜醒和容隐去宥王府的時候,王府門口站着兩個笑臉相迎的小厮。

他們走近,小厮對他們說道:“請。”

還做了一個手勢。

可是當華與想要跟上的時候,卻被另外一個小厮阻攔:“诶,你不能進去。”

容隐和姜醒轉過身來,看着他們。

容隐問道:“為何?”

小厮說道:“殿下,咱們殿下說了,只能你們兩個進去,其餘的閑雜人等不能進去。”

“我是閑雜人等?我跟着殿下,謹防你們做出什麽小人之事來。”華與憤憤地說道。

那小厮一臉歉意地說道:“小的們也是奉命行事,還請殿下不要為難小的們。”

容隐思量一瞬,最後對華與說道:“算了,華與,你就在這裏等着我們吧,我們去去就回。”

“好吧。”華與見容隐發話了,也沒再争辯。

華與起先也很疑惑,這個女子究竟是什麽來頭,結果他看見了太子殿下溫柔親昵地喚她阿醒。

什麽,竟然是江省先生嗎?

就算他不接受,可是事實就是這樣,他看着二人愈發遠去登對的背影,心中想,這樣也好,終于有一個人能夠陪着殿下了。

他覺得太子殿下這一路走來的确是太孤單了。

有一個人能陪着他,甚好。

此時,溫世譽正躺在陰暗的房間裏的地上,他空洞地看着上方,心想,自己就這樣死了也好,畢竟姜醒已經回去了,只要她是安然無恙的就可以了,他還有什麽不滿足的呢?

他艱難地擡起自己的右手,小手指已經止住了血,可是還是很痛。

姜醒和容隐走過去的時候,看見容咎正好整以暇地坐在屋子裏等他們。

見到他們,容咎粲然一下,而後說道:“看吧,本王就說你們會來的。”

說完,他有端起一杯茶問道:“你們要不要喝茶?”

“溫世譽在哪兒?”姜醒絲毫不理會他的這些題外話,直入主題上前問道。

“你就,這麽迫不及待地想要見到他麽?”容咎快要維持不住臉上的笑意轉頭對姜醒說道。

姜醒點點頭重複道:“他究竟在哪兒?”

容隐見勢不妙,上前一步擋在姜醒面前,對容咎說道:“三哥,你快告訴我們吧,既把我們叫來了,就快說吧。”

容咎收回目光,喝了一口茶而後放下茶杯說道:“別急,陪本王吃個飯再說。”

姜醒還想說什麽,卻被容隐握住手,容隐對她搖搖頭示意。

容隐對容咎爽快地說道:“行。”

容咎聞言愣了愣,随後笑了笑。

“那就走吧。”說完這句話,容咎就往前走去。

姜醒和容隐對容咎并不信任,兩人跟在容咎身後亦步亦趨地走着。

容咎轉過身來,看見姜醒親昵地跟在容隐身後,心中一陣難過。

但是他最終還是什麽都沒有說,只是笑了笑,玩笑道:“你們倆跟上本王,本王這個王府,可比你的東宮氣派多了。”

容隐上前一步說道:“三哥說得對,東宮的确比不上你的王府。”

容咎輕嗤一聲,看了一眼容隐。

幾人很快就坐到了飯桌。

姜醒和容隐坐在一起,容隐坐在容咎旁邊。

容咎看了眼姜醒,眸光一暗,她的眼中全然沒有自己。

他苦澀地笑了笑,說道::“你們嘗嘗這道魚。”

姜醒和容隐面面相觑,最後下定決心似的,才伸出筷子準備夾起一片魚肉。

容咎卻突然擱下筷子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

“夠了!”說完他就站起身來。

“本王在你心中就這麽不堪麽?我只是想跟你一起好好吃頓飯,有這麽難麽?”

容咎聲音啞暗地看着姜醒說道,面露難過之色。

姜醒看着他,一時無言。

容隐站起來,握住容咎的手臂勸告似的說道:“三哥,你莫要如此大的火氣,只是我們都不太喜歡吃魚罷了,掃了三哥的興,是我們的不是,我給你賠個不是……”

容咎怎麽會不知道姜醒的口味,他專門命人做了魚,就是因為他專門打聽過,姜醒愛吃魚啊。

可是他終究無法說出口,無法言說自己為了姜醒做的一切。

容咎怒火中燒,一把甩開他的手說道:“夠了!”

“是你,都是你!明明我那麽喜歡她,可是就因為你們有什麽所謂的婚約,本王就什麽機會都沒有了,明明是本王,是本王做了這麽多,可是她的眼中還是只有你,憑什麽?你告訴本王,憑什麽!?”

“你先把溫世譽放了,我們再說其他的事情。”姜醒站起來看着容咎說道。

容咎聽到這句話,愣了愣,苦澀自嘲地說道:“看吧,在你心中,就連一個賤奴都比本王重要。”

姜醒不緊不慢地問道:“不是的,宥王殿下,你是不是誤會了什麽,你怎麽就這麽肯定我就是你口中的那個人呢?”

容咎笑着對姜醒說道:“你的魂魄是我用秘術召回來的,本王怎會不知,就算你化成灰,本王也知道你是誰。”

“你知道,我占用了別人的身子?”姜醒原以為聽到容咎說的那些都是他編的,沒想到竟然是真的。

“本王當然知道,在這個人之前,還有不計其數的人,只要本王在她們瀕死之際使用秘術,就能把你找回來,可是本王試了那麽多人,竟然沒有一個成功的。”

“在本王看到你的第一眼,本王就知道,你回來了,原來,那日本王做的那個夢,竟然是真的,你真的回來了,你知道本王耗費了多少心血麽,你怎麽可以如此狠心又心安理得地和他重修舊好?”

他指着容隐說着。

“你的第二次性命是本王給你的!所以你這輩子都不能跟本王分開!就算是你再死一次,本王都能把你找回來!”

容咎近乎瘋狂地看着姜醒說完這些話。

姜醒怔怔地站在原地,不可置信地緩緩說道:“她們又何其無辜!”

她朝容咎走過去,一字一頓道:“宥王殿下,就算是再來一次,我依舊不會喜歡你,倘若我知道你用了這麽殘忍的方法把我找回來,我寧願我從來沒有回來過!”

“宥王殿下,對于小時候我救下你的那件事,換作其他任何人,我都會去救的,殿下,你不必把它放在心上。”

“溫世譽在哪兒?”姜醒最後說道。

良久無聲。

容咎擡起頭,看着面前的女子,一陣風吹起,她迎風而立,裙擺和發絲随風飄揚,仿佛下一秒她就又要消散在自己的眼前。

他緩緩擡起手,在快要接觸到姜醒的臉龐的時候,姜醒微不可察地偏了一寸,他的手停在半空,終究還是放下。

他撐着桌子,轉頭對身後的侍從說道:“去把那個賤奴帶來!”

侍從領了命,行了個禮便離開了。

不多時,兩個侍從就把溫世譽押了出來。

溫世譽發絲淩亂,衣袍上多了些暗紅的血跡。

姜醒見此情景,趕忙迎上去扶住他的雙臂,然後對那兩個侍從說道:“你們松開他。”

兩個侍從面面相觑,最後還是聽到容咎說道:“松開吧。”

溫世譽眼含熱淚地看着姜醒。

“江……姜姑娘,謝謝你,又救了我一次。”

姜醒聽到這句話,頓了頓,“你怎麽知道我……”

溫世譽只是笑了笑,沒有說話,他這幾日只是被容咎吊着命,身上自己沒了什麽力氣,勉強撐着身子站着也累極了,他說:“姜姑娘,你把我松開吧,讓我坐坐。”

姜醒點點頭,但是卻沒有松開手,仍舊支撐着溫世譽的身子說道:“我們回去再休息吧,你再堅持堅持。”

溫世譽聞言頓了頓,也點點頭,他其實沒有想過竟然還能活着回去見到姜醒。

容咎看着這刺眼的一幕,心中頓起一陣無名火。

容隐見狀不妙,對容咎說道:“三哥,我們也叨擾了,就不多待了,我們就先回去了。”

說完,容隐轉身就去扶着溫世譽要走。

容咎推翻了那個擺滿了豐盛的菜肴的桌子。

“你們誰也別想走!”容咎一邊說一邊取出身邊侍衛腰間的長劍向三人離開的方向沖過去。

“殿下,小心!”溫世譽先轉過頭來看到這一幕,另外兩人還沒有反應過來,就看到一柄長劍插入溫世譽的身體。

鮮血頓時噴湧而出。

溫世譽終于倒在地上。

容隐和姜醒扶着溫世譽,姜醒無措地抱着他的頭。

容隐也立刻取出身邊的一個侍衛的一柄長劍指着容咎。

“溫世譽!你堅持住……”姜醒顫抖着開口。

她不知道怎麽辦,只能轉頭沖門外大聲喊道:“華與!華與!”

華與聽到聲音,也不管在門外阻攔自己的人就往裏面沖去。

一進去,他就看到了倒在血泊中的溫世譽。

他蹲下身,詢問道:“這是……溫先生…”

“快去,快去找大夫!”姜醒對華與說道。

見華與愣在原地,姜醒幾乎怒吼出聲:“快去!”

華與點點頭,說道:“哦,哦,好。”他一邊說一邊往外面跑出去。

溫世譽看着她的手撫在自己的臉上,斷斷續續地吐出幾口血,說道:“姜姑娘,髒……”

他說,自己的血很髒。

姜醒慌張地搖搖頭,“大夫很快就來了,你堅持住。”

“姜姑娘,其實,上輩子,我見過你……”他吐出一口血,“只不過,那時候,我已經死了……”

“我還在想,怎麽會有這樣的人……我都死了,你竟然還願意走近我……安葬我……”

說完,他笑了笑。

姜醒擔憂地看着他的傷口,抱着他的臉,說道:“你別再說了。”

溫世譽搖搖頭,“姜姑娘,我做了很多錯事,希望你們能原諒我……”

“沒事的,沒事的,溫世譽,你堅持住。”姜醒再次無力地勸告道。

“我原本,知道你被人帶走,姜姑娘,提防溫随珠,是我視而不見讓他們輕易把你們帶走的……”

“這下,我終于,做了一件有用的事情了……”說完這句話,溫世譽的頭便垂向一邊,再也沒有動靜。

姜醒怔愣半晌,晃了晃齊歸的身子,他沒有動,眼睛也沒有睜開。

“溫世譽…溫世譽?”

他再沒有動。

姜醒看了看外面,說道:“華與,華與怎麽還沒有來?快回來啊!”

容咎偏過頭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溫世譽,笑了笑又平淡地對姜醒說:“他已經死了。”

容隐指着容咎說道:“別動!”

“他死了,可惜,死的不是你。”容咎平靜地對容隐說道。

“是啊,真可惜,沒有如你所願。”容隐說道。

姜醒抹了一把眼淚站起來,看着容咎質問道:“你究竟想要幹什麽?你瘋了麽?”

“本王說了,只是想和你在一起。”容咎對姜醒說道。

“這次,死的是他,下次,死的就是相府的人了。”容咎又看着姜醒笑着說道。

“你別再說了!”容隐又把長劍往前送了一寸,劍尖已經挨到了他的脖頸。

容咎的侍衛見此情景,就想要把容隐制服,可是容咎卻命令他們退下,自己反而往前一步。

容隐不自覺地後退一步,說道:“你不害怕麽?”

“你敢殺我麽?”容咎輕飄飄地說道。

“你心慈手軟,根本就不配坐上那個至尊之位,只有我知道本王這樣的人,才配得上那個位置。”

容隐搖搖頭說道:“你做夢!”

容咎笑了笑,似乎終于等到了想聽的答案:“魚和熊掌不可兼得,姜姑娘和太子之位,你總得選一個。”

“若你能把這太子之位拿去,給你便是。”容隐毫不猶豫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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