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三十一章

她仍舊向前走着。

不多時,一陣哀嚎傳入她的耳中。

是剛剛被她戳瞎了一只眼睛的那個外族人。

他痛不欲生地捂着那只眼睛倒在地上。

姜醒警惕地停下腳步。

聽見聲響,那人看過來,見到姜醒,他立刻站起來朝她沖過來。

“你這個賤‘人,我殺了你!”他邊說邊沖過來。

姜醒後退一步,身後的時候扶住她,随後閃身擋在她面前,抽出匕首,那人的脖子很快就出現了一條血痕。

血痕滲出血,那人應聲倒在地上。

姜醒睜大眼睛,看着面前地上毫無生氣的人。

“走吧。”邬從自然地握住姜醒的手離開了這裏。

很快,面前就出現了一架傾斜的馬車,和一匹已經死去的馬兒。

再往前,就看見了一個躺在地上了無生氣的衣不蔽體的女子。

邬從停下腳步,見姜醒上前脫下自己的外裳,蓋在臉上布滿血痕與淚痕的女子身上。

她不自覺地流下淚。

方才容咎已經出來了,分明聽說是在皇宮裏,這下,容隐不知所蹤,華與不知所蹤,不知道丞相府如何了。

“我們走吧。”姜醒整理好情緒,看了一眼地上那女子,低聲對邬從說道。

不知道二人走了多久,終于到了相府。

可是相府外面圍滿了官兵,容咎趾高氣昂地站在石階上。

“姜醒,你若是一日不出現,本王便一日殺一個人,直到丞相府裏再也沒有人為止。”容咎也不管有沒有人聽見,自顧自地說道。

随後,就有一大堆奴才拿着告示貼在街上。

上面全是對姜醒的威脅之語。

姜醒閉上眼,流下一滴淚,而後嘆息一聲。

她正準備要擡腳出去,身後的人卻拉住她。

“別去。”邬從說道。

姜醒疑惑地看着他。

“現在時局動蕩,你別出去,去了就是送死。”邬從對她說道。

“他在找我。”姜醒說道。

“你跟我來。”邬從想了想,對姜醒說道。

語罷,邬從帶着姜醒離開了。

邬從轉頭。

和宣煜對視一眼。

皇宮裏。

容遇和容遙正在對上首的人大放厥詞。

“竟然是你們!狼子野心,可真該死!”容遇氣憤地指着站在上面的男子說道。

可是誰知道,上面的人不僅沒有生氣,反而慢條斯理地擦着手中的一柄長劍。

“那又如何,父皇的聖旨上,寫的是本王的名字。”容咎說道。

“你這用不光彩的手段得來的聖旨,沒有人會信服的。”容遇繼續道。

“那又如何?父皇只要不出現,做主的,就只有本王。”

說完,他又繼續對外面的人說道:“來人!”

外面迅速進來了一群帶刀侍衛。

“你們帶刀進宮,究竟把皇家理法放在何處!”容遙厲聲開口說道。

容咎繼續慢悠悠地開口道:“這就不用你們擔心了,這些事情,還是留着你們還是去地府說吧。”

侍衛把他們兩個人壓制住,就要往外走。

“容咎!”

聽到這個聲音,容咎的瞳孔終于顫抖了一瞬間。

二人朝着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

容隐和姜醒站在門口,一臉氣憤地看着他。

容咎就知道,容隐肯定能夠找到姜醒。

方才,他就是故意讓容隐鑽空子逃走的。

他心裏比任何人都清楚,姜醒不會因為自己的威脅就輕易現身,可是容隐肯定能夠找到她。

雖然清楚這一點,可是當她真的和容隐一起出現的時候,他還是有些不可置信。

“你們終于來了。”看到他們,容咎沒有絲毫心虛,反而笑了笑,邀請他們和自己一起看他草菅人命的景象。

“你簡直太荒謬了!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麽嗎?”容隐上前質問他道。

剛才容隐一進宮,還沒有見到皇帝,就被容咎不由分說地命人關起來了。

可是幸好看管他的人不是很嚴,他很輕松地就逃了出去找姜醒他們了。

可是見到的,只有孤身一人的華與。

二人不敢停下來,迅速去找姜醒。

可是看到屍骸遍野,四周哭聲陣陣,容隐的心還是一點點沉了下來。

華與上前對容隐說道:“江先生……,姜姑娘福大命大,肯定不會有事的。”

容隐聞言,點了點頭。

“阿醒很聰明的,肯定能夠平安無事的。”他也在心底裏對自己說着。

等到容隐再往前走了一段路之後,一輛翻在地上的馬車倒在地上,還有一匹倒在血泊中的馬兒。

他加快腳步往前走去,面色凝重地打開馬車。

什麽都沒有。

他看見姜醒不在,反而不自覺地松了口氣。

可是這偌大的皇城,他要去哪裏找姜醒?

四肢百骸突然僵住,一股窒息感撲面而來,容隐忽然覺得,他可能又要再一次失去姜醒了。

“殿下,殿下!”華與在巷口朝着容隐有些激動和心虛的地揮手。

容隐疑惑地轉頭看過去,華與支支吾吾地說不出話,只是一個勁兒地讓往前走。

很快,他就看見不遠處躺着的一個被粉白外裳蓋着的女子。

毫無生氣,蓋住了臉。

容隐覺得腳底像被灌了鉛似的,怎麽都挪不動。

那是姜醒的衣裳。

他搖搖頭,不可置信地走過去。

愈來愈近,心越來越緊。

不知道過了多久,容隐跪在那人身邊,像被抽了魂似的。

他擡手将手覆在衣服上,想要掀開卻又閉上眼,似是不忍。

華與嘆息一聲,對容隐說道:“殿下,要不還是別看了,姜姑娘定然不會遇到……”

還是被容隐打斷了。

“我就想看看……”

容隐鼓起勇氣,終于掀開了衣裳。

是一個臉上毫無血色,蒼白如雪,嘴角還有血跡的一個陌生女子。

容隐和華與都默默在心底裏松了口氣。

容隐心中氣憤極了,容咎給這些百姓帶來了這麽大的無妄之災,他什麽都做不了,這可如何是好。

他再一次如此清晰地認識到自己的無能為力。

許久,容隐才出聲,“華與,帶人将這位姑娘好好安葬。”

容隐繼續找姜醒。

很快,他就聽見了一陣唉聲嘆氣。

一個打着赤膊的男子躺在地上呻’吟,容隐本能的上前想要幫他,但是在他往前走過去蹲下的時候,見到了那支熟悉的發簪。

這是今日她為了能夠見到她的父母特意簪的。

“這支發簪怎麽會在這裏?”容隐出聲問道。

那人本以為容隐是來幫他的,卻沒想到竟然問了一個莫名其妙的問題,不由得惱怒,“你問這麽多幹什麽,看笑話就快點滾。”

只一瞬,容隐就将那支發簪取了出來,那人哀嚎更加大聲。

容隐用發簪抵住他的脖頸,說道:“快說,這發簪怎麽會在你這裏?”

“是一個姑娘……”那人見狀不妙,立刻說道。

他不等那人說完,便又問道:“她去哪兒了?”

很快宣在複就找到了姜醒,還有她身邊的邬從。

姜醒身上還穿着邬從的衣裳。

容咎覺得,她身上那件衣裳分外刺眼。

于是他邊走過去邊脫下衣裳,想要給姜醒披上,可是卻被身邊的邬從擋住。

姜醒見狀說道:“是他救了我,阿隐,我們快走吧。”

就這樣,幾人一起馬不停蹄地走到了皇宮裏去了。

——

容隐面色停滞,聽見姜醒質問自己。

“看來你們不喜歡看戲。”

容咎收斂情緒,頗為惋惜地說。

說這話時,容咎幾不可察地和邬從對了個眼色。

他揮揮手,一個侍衛上前奉上一個冊子。

“丞相府滿門皆已入獄。”

“好。”容咎對那侍衛點點頭。

“入獄?”姜醒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反而重複地說道。

“為什麽?”姜醒無法控制自己身子的顫抖說道。

“我說過,你會回來的。”容咎說道。

姜醒還想說什麽,被一人的出現打斷。

一個中年女子走了進來,那便是容咎的母妃,皇帝的寵妃。

兩人不知何時一起謀劃了這場宮變,這計劃或許是在很久之後,不過因為姜醒的離開,容咎提前了這個計劃,而一貫寵愛他的母妃,當然就聽他的了。

于是二人合力,将皇帝連哄帶騙關在了一間屋子裏迷暈,而後發動了宮變。

容咎的手下已經遍布了整個皇宮,所有人都被他們母子控制了,包括皇後。

不過二人沒有得意多久。

“你們母女,真是好大的膽子……”一個平靜的聲音傳來。

衆人看過去,竟然是皇帝,他身邊站着皇後。

皇後的嘴角還帶着似有若無挑釁般的笑意。

一瞬間,容咎的母妃臉上的笑容便僵住了,她轉頭看過去,看着皇帝不可置信地問道:“你怎麽出來了?”

容咎更是氣憤,他問鹂妃,“他怎麽還活着?”

他明明交代鹂妃殺了皇帝。

鹂妃終究是下不了手,她愧疚地看着容咎。

鹂妃又看着皇後說道:“你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你當真覺得朕是傻的嗎?朕當這個皇帝,若是輕易就被你們糊弄過去,豈不是白當了?”皇帝看着容咎說道。

“朕給了你們那麽多次機會,愛妃,朕自問從來都是真心待你,可是,你竟然就是這麽對朕的真心的嗎?”

皇帝又看着鹂妃痛心疾首地說道。

鹂妃聞言,冷哼一聲說道:“真心?!陛下說話當真好笑,憑你也配提真心二字?”

皇宮裏,他們的人都已經被壓制,剩下的皇帝的人将他們團團圍住,見事情已經沒有轉圜的餘地,她也不再裝了。

“若是嫔妾沒有動人的歌喉,陛下還會記得鹂妃是誰嗎?嫔妾和咎兒在冷宮裏吃不飽穿不暖的時候,陛下你在哪兒?你可曾擔憂過我們的生死?”

那次,容起意外路過冷宮,聽到了鹂妃自憐般的歌唱,便燃起了對她的喜愛,知道她是冷宮的妃子還有一個皇子時,當即就将母子二人接出冷宮,多少年來恩寵不斷,這是旁人求也求不來的福分。

皇帝也從皇後口中曾知道了他們母子的謀劃,可是他始終不願意相信,直到今日,被鹂妃迷暈後關起來,見到這一幕,他才真的相信。

枕邊人,竟真的就這麽無情地與自己的兒子想要殺了自己。

“陛下原來也會質問別人的真心,可是你有那個東西嗎?還好意思腆着臉問別人?”

鹂妃不知道從哪裏拿出來一把匕首。

皇後身邊的侍衛比她的反應更快。

鹂妃就這麽定定地站在原地,不可置信地看着穿過自己腰間的那把長劍,侍衛毫無憐惜之意地取回長劍放回劍鞘。

她吐出一口血,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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