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聽……聽你個毛線球。”

何櫻沒好氣嘀咕了聲,但還是忍不住面紅心熱。

“好好,是我的毛線球。”

林臻狀似無奈地拉長了音調,笑着讨饒:“我什麽都沒聽見,你別生氣。”

“那你趕緊把手機還給溫凝!”

她都沒意識到自己的語氣有多傲嬌。

林臻聽起來心情極好,很忠犬地乖乖應了個“好”字。

“喂。”

接電話的溫凝的聲音裏笑意若隐若現:“寶貝。”

何櫻氣到一捶辦公桌,壓低聲音警告:“溫凝,你的手機怎麽會在他那兒?!”

“我打賭輸了。”

“誰這麽不長眼,連你都贏?”

“……徐挺。”

何櫻咬牙切齒:“請問,你可以用一下美、人、計嗎?”

“這,”溫凝沉默了一陣,然後說:“在外面不太方便吧。”

何櫻:“……”

“夜宵約嗎?”

何櫻斬釘截鐵:“不約。”

一看就有林臻在,見了面那聲情意綿綿的……寶貝,算怎麽回事。

溫凝繼續誘惑她:“就清江東路上那家你最喜歡的海鮮燒烤,剛剛你不是還喊餓嘛。我們位置都排到了,就等你了。”

“別說了,我真的很餓……”何櫻虛弱道。

“還有,”溫凝嘆了聲氣說:“我覺得你還是來一趟比較好。”

“顧夕也在,這家夥淨喊着五缺一,要你給他接風洗塵。”

顧夕是盧清映的男友,也是何櫻從小學一路到高中的同學,兩人一直關系不錯。

本科畢業後,學雕塑的顧夕選擇赴佛羅倫薩深造,一去就是兩年。

好不容易學成歸國約了一頓夜宵,于情于理,她都沒有不參加的道理。

“等等,”何櫻皺着眉,有點疑惑:“他不是今天下午的航班抵達嗎?都不用倒時差?”

“精力過剩吧。我們應該為盧醫生高興,不是麽?”

“是是。”何櫻幹巴巴笑了兩聲。

“……那我下班過來。”

眼看還有十五分鐘晚自習鈴響,何櫻從櫃子裏翻出了化妝包。

何櫻抓起散粉口紅站起身,準備去洗手間補個妝,忽然想通了什麽似的又坐了回去。

反正今晚臉都丢光了,就當鄭臨彥是空氣好了。

何櫻對着小鏡子,悠悠然補塗着一支玫瑰奶茶色的口紅,溫婉活潑的少女感,很襯她的半裙小白鞋。

她正思忖着要不要把馬尾披散下來,一晃神,居然從鏡子裏捕捉到了……她的同事。

鄭臨彥時常淡淡瞄她一眼,然後低頭繼續列式做題,動作很規律。

簡直像一只慵懶趴在地板上,尾巴一掃一掃的大肥貓。

何櫻抿着笑,在鄭臨彥下一次擡頭的時候,一動鏡子,遠遠對上了他的臉。

“嗨鄭老師,鏡子好玩嗎?”何櫻友好地關切道。

“你!”

鄭老師很不争氣地紅了耳朵尖,連筆都忘記放下,落荒而逃。

何櫻望着他的背影,托着腮舒了口氣。

調戲完同事心情緩和了不少,但是吧……

她要是對林臻也能這麽游刃有餘,就不用被溫凝她們玩笑了。

唉,真是。

##

清江東路上那家海鮮燒烤,算是明市夜宵界的金牌網紅店之一。

何櫻快到時,遠遠就看見路兩旁的泊車位已經停的滿滿當當,從小電驢到瑪莎拉蒂各色都有。

還好她是打車過來的,何櫻很欣慰。

“何總到哪兒了?”

“你記得和司機說別上內環快速路,幾所高中都下晚自習哪能不堵車。”

手機振個不停,一個新建的微信群裏,盧清映她們都在催自己。

“熱烈慶祝林何關系正常化。”

一看群名,何櫻忍不住撇了撇嘴。

這個星球上,居然會有人把她和林臻重逢看的同中美建交一樣重要,真魔幻。

“小姑娘,前面那個路口下可以嗎?”司機師傅偏頭問她。

“噢噢,行,謝謝您。”

她飛快打開前置攝像頭理了理頭發妝容,付好了錢後就推門下了車。

九月底的江南,晚風依舊溫熱。

小黃魚、碳烤鱿魚和蒜蓉粉絲扇貝的香味飄出來,撲面而來的一股煙火氣。

林臻就靠在銀藍色跑車門邊。

在一個瞬間,她看過去的時候,林臻也恰好從手機屏幕前擡眼,看了過來。

視線交錯,兩人齊齊怔了一秒。

林臻先回神,鎖屏收了手機向她走近。

“到了,怎麽不讓我去接你?”

他的眼型比普通人細長,雙眼皮不寬但很深邃,一笑起來眼尾還會微微上翹。

一身少年氣,清透光亮。

“你是想讓我成為全校老師的談資嗎?”何櫻朝那輛車擡了擡眉。

沒想到林臻一點頭,笑了:“那你下次給我個機會改進一下?”

“再說吧。”何櫻含含糊糊地說,踏上臺階推門就要往店裏走。

裏面有兩個小男孩笑鬧着往門口沖,林臻擔心她躲不及,想都沒想,按着她的肩往回帶了下。

“慢點。”

那兩個男孩從何櫻身邊黑旋風似的擦過,差點就要踩到她。

林臻不自覺就從身後把人更往……懷裏帶了帶,然後另一只手越過她推開了門。

宛如從身後把她按進了懷裏一樣。

何櫻咬着唇,連聲謝都忘了說,匆匆低頭往內走。

顧夕站起身沖他們揮了揮手:“何櫻,林臻。”

燒烤店裏空調打的很涼爽,但人聲喧嚣,很熱鬧。

即使在這種環境,顧夕還是眉眼安靜,清潤出塵的樣子。

顧夕浮起笑容:“何櫻,你這是什麽表情?好久不見了。”

何櫻一拍他的肩,也笑:“回來了啊。”

看見顧夕回來,何櫻也是由衷的開心。

何櫻一直記得,小學班上有些調皮的男生喜歡欺負她,把她的橡皮用小刀切成幾塊,或者“不小心”把她的書包課本掃到地上。

就因為她得罪了那時候班上最漂亮的女生,還是校長的女兒。

何櫻也告訴過老師有同學欺負她,但那位女老師說:“何櫻,老師知道了。但你也應該自我反省一下,為什麽他們欺負你不欺負別人呢?”

多麽冠冕堂皇的被害者有罪邏輯。

那時,顧夕總是沉靜地彎下身,一本一本替她撿起書,拍掉灰塵,然後告訴她:“是他們神經病,你沒有錯。”

但她和顧夕之間從沒有過一絲暧昧情愫,只有欣賞和感激。

顧夕笑了說:“行了。你再這麽盯着我看,林臻怕是要吃了我。”

“哪就輪到他動手了?”

徐挺給每人面前添了點冰啤,笑得妖孽:“論手速那還是你家盧醫生快,人家不得先斬妖除魔?”

盧清映更勁爆:“喲,哪有徐總活兒好。”

“別別,不如咱們林大公子單身24年。”

“咳……”何櫻生生被冰啤嗆着了,她擰着眉抱怨:“二位,為什麽忽然開車?”

盧清映一臉委屈:“難道開車還要提前預警麽,何老師。”

何櫻做了一個“我認輸”的手勢,默默低頭吃她的小黃魚去了。

但越聽她的話也越多。

到底是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的,即便缺席了幾年,居然也不顯生疏。

就是圍坐在一起就是天南海北地瞎聊,那也有滋有味。

盧清映笑盈盈舉杯:“來來,咱們先提前為五十年後的夕陽紅旅游團和養老院之約走一個!”

一聲脆響,何櫻的杯子和林臻的碰在了一起。

不對,自己怎麽傻兮兮的。

在座的情侶入對成雙出現在同一個養老院那是正常,她和林臻怎麽就進展到白頭偕老的關系了?

林臻卻沖她眨了眨眼,一飲而盡了杯中酒。

像是承諾,或是決心。

“咳,”何櫻有一剎失神,很沒出息地沒話找話:“啤酒也是酒,不能開車的。”

“噢,我知道。”

林臻撐着頭,閉了閉眼笑了說:“今天我也不想開車,讓司機來接就是了。”

“這資本家的世界。”

“在座可不就有一位正在崛起的資本家麽。”

林臻伸手拉過剛落在徐挺面前的烤盤,懶懶道:“剝削他一下,餓了你先吃。”

徐挺:“……”

什麽少爺脾氣,太明目張膽了吧你。

盧清映笑倒在顧夕肩上,“我天,徐挺這種妖精也有今天。”

烤盤裏整齊堆着幾串酥脆金黃的掌中寶,的确令人食指大動。

但何櫻臉一紅,心思莫名其妙飙上了高速公路。

林臻搭在烤盤邊的那只手……

綠水鬼潛水表襯的膚色極白,腕骨分明,指節修長。

因為曾經的工作習慣,指尖總是不自覺輕敲,牽連着手背上淡青色筋脈一動,靈活又……別樣的禁欲。

何櫻瞬間腦補了一出徐挺和盧清映說的黃段子。

“櫻櫻。”

“啊?”她從喉嚨裏溢出一聲夢游般的尾音。

溫凝問她:“林臻這雙手生的是好看,但你也不用臉紅吧?”

這次,何櫻的臉很漂亮地紅透了。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依然30個紅包,更的遲了點抱歉,淩晨可能會捉個蟲。

何櫻:我沒吃過豬肉還沒看過豬跑嗎?

溫凝&徐挺&盧清映&顧夕:(無辜)可……我們都吃過啊。

霸道溫總說到底還是護短的hhhhh。

感謝“動如參商”、“熱熱”的營養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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