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何櫻心上心下, 浮浮沉沉, 一時竟有些恍惚地望着他。

少女時代她曾經很期待過,林臻對自己說出這句話時的樣子。

甚至直到分開的那些年, 何櫻也暗暗設想過,如果當初自己更優秀更漂亮些,是不是就有勇氣開口問他。

林臻, 你為什麽忽然不喜歡我了。

對街的人行道邊紅燈換作綠燈亮起,遠處, 人潮洶湧地漫上岸來。

何櫻眼中淚意更盛。

他喉結一滾, 語氣艱澀極了:“如果說出這句話讓你那麽難過, 我也……”

“抱歉,但我也不會收回的。”

當年開不了口的這句喜歡,有多後悔只有自己知道。

何櫻搖搖頭,倏然破涕為笑:“一直聽說省人醫對面那家火鍋店不錯,你帶我去嗎?”

直男如林臻自然沒聽懂, 眉皺着又松開, 似是在考慮她這話的真實性。

啧, 他暗道何櫻真是郎心如鐵。

先把自己的心揉皺成團, 再來軟綿綿一句話,他就又跟泡進溫泉裏一樣溫暖熨帖。

“不想去那我回家啦。”何櫻晃了他衣袖一下,柔柔的。

“別走。”

林臻嘆了聲氣決定認栽,輕輕一扶她的手臂踏上斑馬線:“我當然帶你去。”

他不記得應酬時,聽哪個情場老手富二代說過,男人摟啊抱啊那都不作數。

有一天, 你想環着護着女孩子的手臂過馬路,那是保護欲,是動了心的喜歡。

還真是。林臻苦笑了聲,明明交警站在路邊執勤,自己還是杞人憂天。

沒救了吧。

##

沒有什麽郁悶是一頓火鍋安撫不了的,如果有,那就是這家火鍋味兒不夠正。

但吃完後,把自己塞回密閉的車內,就是另一番滋味了。

何櫻深深吸了口氣,滿目無奈:“怎麽還是一身火鍋味兒,這件衣服不知道要吹幾天才能穿。”

林臻笑了:“我已經放棄掙紮了。”

“哪能和你比。”

何櫻忽然眼神一亮,來了興致:“林臻,你們有錢人的衣帽間不是應該比我家還大麽?”

“……我沒記錯的話,你家那花園洋房是華茂地産的精品戶型吧。”

他拖長了音調,懶洋洋的像只大型貓科動物:“兩百八十平?我媽都用不着那麽大衣帽間,更別提我了,加卧室也不用那麽大空間。”

“還蠻節約。”

林臻輕飄飄說道:“也不是,主要還是孤枕難眠。”

“我搬去蘭洲住,就是受不了我爸媽成天秀恩愛了。我看連阿姨也要撐不住,快辭了。”

何櫻小小聲:“……真是一個浪漫的煤老板。”

“何櫻,”林臻微眯了眯眼,嗓音也淡:“我發現你怎麽對我爸這麽感興趣。”

何櫻一噎,不可思議道:“你太污了!”

“……你這滿腦子什麽思想?”

林臻極輕地敲了她額心一下,好氣又好笑:“還班主任呢,真夠可以的。”

班主任就不能有走彎路,看過不該看的禁斷文的時候了麽,何櫻悄悄翻了個白眼。

“咳其實吧,”何櫻紅着臉,特別誠懇地說:“主要還是金錢為你爸爸鍍上了一層神秘的光環。”

林臻:“……”

“我等凡人是真的很想知道,身為一個煤老板,揮金如土的生活是什麽樣的。”

“真想知道?”林臻擡眉。

“昂,”何櫻雙手合十,眨了一下眼:“真的真的很想。”

他無可奈何:“好了好了,敗給你了。”

林臻按掉了音樂,薄唇抿着,想了想又靜默:“其實我媽說,我爸特別小氣。”

“哈?”何櫻從喉間溢出迷茫的一聲。

“真的,”林臻含含糊糊道:“有時候在會所應酬談事情,就有那種女人,嗯就是你想的那種,靠這個總那個總指縫裏漏點錢就能名牌豪車。”

何櫻點點頭:“放心,我看過小說,我懂。”

“這些老板一是圖個面子,二是……咳,總之也很樂于散錢。我爸簡直是一股清流,該他請客就付錢,但對這些女人一毛不拔。”

我媽每次都笑:“就你爸那個小氣勁兒,外面哪個女人肯跟他呀。”

林臻也覺得自己把江湖說的太險惡,悄悄觑着她的神色,幸好沒有一絲不悅,反而還……有點亢奮?

他輕咳了聲繼續:“不過就上個月吧,他一口氣買了一百臺蘋果手機,我問他幹什麽,他說沒別的,送員工呗。”

“他老人家教育我說,”林臻皺着眉苦笑起來,模仿着他爸爸:“有的以前在煤礦上的簡單粗暴作風,放在現在還一樣管用。千萬別太在乎面子,人家嘴上拒絕,但誰不喜歡這種獎勵。”

“反正我又不怕人家說暴發戶,自信點,我就是。”

何櫻語氣很夢幻:“……說實話啊。”

“嗯?”

“這次,你爸是真的引起了我的興趣。”

林臻眼裏閃動着溫柔的笑意:“要不你曲線救國一下?”

何櫻臉一紅,為了驅散忽然微妙的氣氛,轉而吐槽他:“有學有樣,所以你是買了一百個抱枕嗎?”

後排正紅色的車座上,少說放了五六個抱枕,從鬼畜金館長熊貓人到脆皮鹦鹉、獨角獸各類都有。

襯着一看就很值錢的車,非常的不搭。

林臻撥下檔片,似笑非笑看着她:“那你不如想象一下,自己能抱着這麽多抱枕擠在後排麽。”

何櫻羞窘:“你。”

居然套路她。

忽的,頭頂的讀書燈被挑亮了,柔和地籠在彼此的臉上。

林臻真的是唇紅齒白的那種好看,被鼻梁上微微的駝峰一襯,又平白添了硬朗疏離的男人氣。

他咔噠一聲解了何櫻身側的安全帶卡扣,像是怕打到她,握住安全帶送了回去。

手指從何櫻散落在胸前的卷發擦了過去,驚的她收回心神,下意識仰臉去看他。

林臻也感覺到了,那個卷發,起伏是真的……有些大。

兩人還不約而同,掩飾性的咳了聲。

氣氛就更暧昧了。

“……往後一周忙嗎?”

何櫻垂着眼點頭:“要期中考試周了,出卷閱卷開家長會,很忙。”

“我也要去越州出差三天,”林臻聲音裏透着淡淡倦意:“等你忙完記得告訴我。”

何櫻沒應聲。

她手扣在車門邊,笑容很軟:“我這個人好像是挺容易炸毛的,手頭上緊要的工作沒解決前,心裏總懸着一塊,連約飯都沒興趣。”

她從前也是這個樣子。一道抽象函數必考題沒弄懂,連着語文英語課也耷拉着眉眼,恹恹提不起精神。

林臻也跟着笑:“發現了。我還以為你今晚會鬧脾氣,飯都不肯吃。”

“我不會的。”

她把車門推開了,夜風猛地灌進來,吹的人一陣冷冽。

林臻聽見她說:“那是對別人,你不一樣。”

“拜拜林臻。”

何櫻沖他揮了揮手,眼裏漾着笑,步履輕快地跑遠了。

林臻覺得,今晚一整夜自己都不會好過了。

何櫻當然也沒那麽淡定。

只是有夜色遮掩,他看不見她臉紅而已。

“何老師,今天有你媽的快遞,你順路帶回去吧。”保安大叔笑眯眯地招呼。

何櫻诶了聲,心裏暗暗叫苦不疊:怎麽還輪上次那位大叔值班?

“你男朋友還真有心,我怎麽每次值班都看見他送你回家。”

“咳,沒有沒有……”

她既不好解釋林臻不是她男朋友,至少……現在還不是。

又不能騙人家說,這位不是上回那位吧。

次次招眼的豪車,她成什麽人了還。

何櫻頂不住保安大叔慈祥又八卦的目光,一簽收完快遞,忙飛快溜回家了。

##

家裏,燈只留了餐廳的一盞。

映着客廳新中式的建築陳設,更顯寂寥蕭條。

何櫻進門換鞋時,何琮也沒如往日放下圖紙迎出來,她不由軟着嗓子朝裏喊:“老爸。”

“嗯,爸爸在呢。”

何琮還是沒出來,隔着書房門關心道:“櫻櫻,明天你還要早起帶自習吧,別磨蹭了,早點洗洗睡吧。”

何櫻才走到沙發邊,就聞到從書房門縫鑽出的一陣嗆人煙草氣。

“爸,你這是點了多少根煙——”

她抱怨的話到一半,就急急止住了。

沙發上一團濃黑的暗影動了動,章韻之沖她笑了笑:“回來啦。”

“媽。”何櫻吓的直撫胸口。

自家老媽律政佳人一枚,行事做派向來明豔大方。唯獨最怕黑,每逢晚間在家,章韻之都要把燈開的亮堂堂的。

今天是怎麽回事,這兩位吵架了?

何櫻坐近挽住了她手:“媽媽,你怎麽不開燈?我幫你開嘛?”

章韻之忽然問她:“櫻櫻,上次那個相親的對象,最後還有什麽說法嗎?”

“沒,”何櫻順勢撒着嬌:“就是我和他看不對眼,他和我也不來電嘛。這種事又不是條件相當就能湊合的。”

章韻之清清淡淡掃了女兒一眼,略帶薄責道:“那你怎麽連一次送你回家的機會都沒給人家。”

母女倆的天然默契,讓何櫻一下就嗅到了她話裏潛藏的意味。

她一定是看見,或者聽見什麽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職業特性,從小到大,章韻之總是非常樂于從她的言行話裏找破綻。

但何櫻很厭煩這種試探,當着自己的媽媽,有什麽話不能明說呢。

她心氣也躁郁,連帶着語氣就有點沖:“為什麽要他送我回家,我自己會開車。”

一向最寵溺女兒的何琮卻說:“櫻櫻,不許和媽媽這麽說話。”

明明是媽媽挑刺在先。何櫻覺得委屈,她就不明白為什麽一談到婚嫁相親,爸媽就能迅速擰成一條心針對自己。

仿佛二十四歲的她再不找人嫁了,就成滞銷貨了一樣。

她把唇一抿再抿,最終還是退讓道:“困了,我先去洗澡了。”

“你少敷衍我,”章韻之從背後喊住她,仍是彎彎繞,語帶深意:“別以為你媽媽什麽都不知道。”

何櫻心裏悶着的那把火,被唰的一聲點燃了。

“好好,你知道。”

她微微笑了下,聲線平靜:“和你想的一樣,我只會讓我喜歡的男人送我回家。”

除了在林臻面前三番五次臉紅,這句喜歡,她在誰面前不敢認?

“你真是!”章韻之哪想到女兒這麽叛逆大膽,一時之間被堵的啞口無言。

何櫻寸步不讓。

她眼裏的光明明滅滅,最後只是快步從她身旁擦過,摔門回了卧室。

“櫻櫻,你啊。”

何琮不知什麽時候站在了門邊,招招手喊她去了露臺。

望着一溜排女兒飼養的多肉植物,何琮終于出聲說:“媽媽今天心情不好,你不要頂撞她,好不好?”

何櫻嬌氣包似的扁扁嘴:“……那我今天心情也不好。”

“好好,都是爸爸不對,行不行。”

何琮伸手,松了松她因為精神壓力僵直了一天的肩背。

“櫻櫻?”

“嗯。”

“你真的很喜歡那個男孩子嗎?”

何櫻點了點頭,眼裏有水光将落未落。

唉,去年一年怕是都沒今天想哭的時候多。

何琮被她吓了一跳,慌忙連哄帶勸:“不哭不哭,爸爸又沒說要棒打鴛鴦。再說了,爸爸都一大把年紀了,能怎麽樣呀。”

何琮保養的再好,可畢竟年紀擺在那,又把熬夜制圖當家常便飯,鬓邊的确已是白發漸生。

“爸爸媽媽這輩子最大的心願就是你能開開心心的,累了有人依靠,病了有人照顧,老了有人扶持。你媽媽有些話有些方式是不對,讓你委屈了,但她有句話是對的。”

何櫻帶着濃重的鼻音嗯了聲,卻發現面沉如水的何琮眼圈也紅着。

他很艱難地說着:“你要找的那個男孩子,一定要好到讓爸爸心甘情願,眼看着他從我手上把你搶走。”

何櫻忽然心裏酸的要死,眼淚撲簌簌往下落。

“聽見了嗎?”

何櫻直點頭,硬生生扯出了個笑:“聽見了,但……還沒到這步。”

何琮背着手往回走,輕哼了聲負氣道:“沒有最好,永遠別到拉倒。”

“爸——”

何櫻忙攔住他,支支吾吾問道:“媽媽今天到底怎麽啦?”

“爸爸累了,你去看電視吧。”

何琮步伐一頓丢了句話,然後緊緊拉上了書房門。

現下的網絡智能電視都有歷史功能,何櫻打開電視,輕而易舉就找回了今日觀看記錄。

是一則冷冰冰的醫學類新聞。

“今年國內醫療界傳出的最振奮人心的消息,莫過于在昨日,H大醫學院陳思年教授率團隊研發出的新型先心病治療方案,通過了臨床實驗認可,這填補了我國在治療該型先心病方面的技術空白……”

何櫻燙手一般,急忙掐掉了畫面。

她唯恐爸爸再多聽見一點,又傷心一遍。

何櫻從小就是被爸爸媽媽、外公外婆還有爺爺奶奶,多位長輩捧在手心裏長大的。

她至今記得幼兒園第一次秋游,她坐在大巴車裏,外公就騎着自行車跟在後面,看見她漸行漸遠,把英挺的外公急的直落淚。

回去還和外婆吵了一架:櫻櫻是提早上幼兒園的,還那麽小就出去秋游,你怎麽能放心的啊?

後來,一直到高中,溫凝盧清映她們還總玩笑道:“櫻櫻,我看你比紅樓裏的賈寶玉也就差了一點。”

“哪點?”

盧清映聳聳肩:“連你爸都寵你寵的不像話,賈寶玉可沒這福氣。”

何櫻其實是何琮和章韻之的第二個孩子,章韻之生她時,已經三十歲往上了。

而她那位未曾謀面的姐姐,正是病逝于新聞中提及的這類先心病。

掀開傷疤太疼,那些過往他們都絕口不提,何櫻只能影影綽綽知道些消息。

章韻之會怕黑怕成那樣,因為姐姐是在淩晨搶救無效逝世的;何琮後腦勺有一道很長的舊傷,則是痛失愛女後從腳手架上墜落所致……

父母總是一複一日關注醫學消息,休假時會到關愛先心病的慈善機構做義工,一去就是二十多年。

他們一邊用自己的方式延續着苦痛的思念,一邊把全部的愛傾注在自己身上。

幽暗的客廳,何櫻把臉埋進冰涼的手心。

愛她的人很多,喪什麽呢,她應該要珍惜。

##

接下來一周的工作,讓何櫻深覺打臉很痛。

人生何處不能喪呢。

期中考試結束,語文組上機閱卷分工,除每人固定篇數作文以外,理所當然把最難改的現代文閱讀全分給了她。

現代文閱讀難就難在試卷沒格子線,遇到字跡潦草的學生,連筆糊成一團,何櫻簡直恨不得帶放大鏡去找答案裏的關鍵詞。

一直折磨到下午眼保健操時段,何櫻揉着昏花的眼,功成身退,終于從機房逃回了辦公室。

她一邊走一邊問:“顧芥,你幫我看班了嗎?”

化學組改卷任務輕,老早就改完收攤,聽說連試卷分析都做出來了。

顧芥沒好氣:“今天我一個人能看整座高一樓,這幫小崽子,知道沒考好老實着呢。”

“你們沒看學生空間裏轉的嗎?”

姚思然嘆氣道:“期中考要是不給老師點顏色看看,他們還真以為自己教的多好呢。”

“靠,”顧芥怒從心頭起:“是哪個小兔崽子發的?老子是哪教的不好,要這麽埋汰人?”

“算了算了,顧芥。”

何櫻搖了搖手,勸他:“佛了吧,你們還不當班主任,想想看我。”

“我還真想起來了,”顧芥忽然湊到她身前,嬉皮笑臉道:“何櫻,咱們五班是就化學沒考好呢,還是每門都……”

顧芥一看何櫻冷下的臉色,生生把“撲街”二字咽了回去。

所有任課老師都有這麽個愛好,成績一下,不論好壞,一定要先問其他門課的成績。

要的是一榮己榮,一損俱損,這樣校長級部主任問起來,也好有個交代。

顧芥摸了摸鼻子:“我就是那麽一問嘛,沒別的意思。還有,你們班有幾個小姑娘化學退步太明顯了,過兩天我找她們談話完,你也要給我盯一盯啊。”

“好,”何櫻拖着調子,氣若游絲:“知道啦。”

高一的理科難度陡然上升,九中的試題難度又在那裏,第一次期中考成績下來,數理化三門都挂紅燈的還真不在少數。

當初能考進來的,誰在初中時不是一流的好學生,面臨人生第一次挂科的崩潰,不可謂不慘痛。

“咳那個,你們高一挂過科嗎?”

何櫻跟說繞口令似的:“挂啊。挂着挂着就習慣了,熬過去就忽然不挂了呗。”

“但那滋味,啧,只有熬過的人才知道。”

她和同事插科打诨,一邊在筆記本上寫下條備忘錄:班會課,安慰後悔上了高中這條賊船,數理化飄紅的小崽子們。

何櫻用彩鉛在旁邊畫了只哆啦A夢,假裝自己元氣滿滿。

當晚語文組就加班到了十點。

高中各教研組都是被學生恨的牙癢癢,複興號一樣的閱卷速度。

往往當日考完,最遲第二天就能把試卷分析、分段排名做的門兒清。

當完青壯年勞動力的何櫻饑腸辘辘,靠在路燈杆邊,等約好夜宵的林臻前來認領。

幸好這位司機先生很準時。

林臻領她西繞八拐,一直去到老城區民國風景區的一條巷子裏。

何櫻有氣無力:“喂,你是要把我賣了嗎?”

林臻輕笑了聲,揶揄道:“作為一個煤老板的兒子,這種血虧的買賣,我可不做。”

“随你吧,”何櫻一臉淡然:“真要賣的話,你記得走點平坦的道路,讓我安安靜靜睡一會兒就好。”

林臻:“……”

最後他把飄飄忽忽的何櫻拖下車,塞進了一家深夜食堂拉面店裏。

很溫馨的日式風格,布質門簾小巧餐桌,暖橘色的燈光和照燒雞排的香氣混合,仿佛能驅走深秋的寒意。

零零散散的食客,說話也只是貼近的私語。

當番茄豚骨面和照燒雞排放在她面前時,何櫻覺得自己又活過來了。

老板還好心給加了個雞蛋。

“你要吃這個嗎?”何櫻用筷子戳了隐隐還在流動的蛋一下,轉臉問并肩坐着的林臻。

林臻笑意溫柔:“喲,回血了啊。”

“你要是把荷包蛋吃了,我就真擔心你了。”

相熟的人都知道,何櫻從小是冒着長不高個子的風險,堅決拒絕吃荷包蛋的。

說完,他自然而然筷子一伸,把她碗裏的荷包蛋撈了出來。

何櫻面紅心熱,低着頭認認真真吃面去了。

聽見身後車引擎的聲音又響起,何櫻擡碗看了眼表,不禁感嘆這老板生意興隆。

林臻卻攬着她的肩按向自己,眼神古怪。

“大庭廣衆的你幹嘛……”

林臻低聲道:“你現在還對我爸有興趣嗎?”

幾口熱食入腹,何櫻又是生龍活虎一尾活魚,笑盈盈的:“那當然,試問誰對這樣的霸道總裁不感興趣呢?”

“這可是你說的,不許後悔,不許生我的氣。”

“什麽意思?”何櫻懵然放下了筷子。

林臻站起身,一揚眉笑了:“喏,你現在回頭,迎面來的就是我爸。”

“至于身後的美女,應該是我媽。”

作者有話要說: 入V前兩天評論都有紅包噢,睡醒一起發。

希望我不要喊破喉嚨也沒人看文T_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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