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月朗星稀,院內草木扶疏,有一絲幽香浮動,隐隐能聽到院內榕桓與宴琨說話的聲音,不過一會兒,傳來關門聲,霎時萬籁俱寂。

江阮順着他手的力道轉身回眸,燭火搖曳,他坐在紅帳內,一身雪白的裏衣,一頭烏發随意散落在肩頭,薄唇微微抿着,向來清冷的面龐微微仰看着她的方向,眉目溫和,手心灼熱。

江阮的心跳了一下,堪堪別開眼眸,兩人成婚這麽多時日了,她每每看到他,總還是會失了心神。

“怎麽了?”江阮終于找回自己的聲音,只是這聲音裏多了幾分她自己也察覺不到的沙啞。

祁烨拽着她的手将她拽至自己面前,目光柔和的看着她,親了親她的嘴角。

這些日子,他總這般與她親昵,江阮已是習慣,順從的坐下,手環住他的脖頸,頭自然而然的枕在了他的肩頭。

他的身上帶着淡淡的藥香,還沾染了些許她身上的脂粉香味,這種清淺的味道在他身上很好的混合,總是讓江阮覺得很心安。

祁烨一如往日般親了親她的臉頰,然後抵着她的耳畔輕輕道,“你還怕嗎?”

江阮先是一愣,後只覺渾身一熱,那一日的記憶太過深刻,讓她的周身忍不住染上了蜜色。

江阮只想到那日的情景,整個人便如同被煮熟的螃蟹一般,又紅又熱,還帶着些許的懼意。

只是她也知,那種事情時平常夫妻之間在正常不過的事情,總也要經歷的,她雖不懂情事,卻也察覺得到他的渴望,是對她的渴望,不知為何,因着這個認知,她心中隐隐泛着些歡喜。

祁烨感受到她呼吸的急促,輕輕将她放在床上,唇在她的臉上,唇上細細的親吻着。

江阮有些害怕的往他懷裏縮了縮。

祁烨不敢有什麽動作,小心翼翼道,“我問過花琰,女子第一次都是痛的,日後便會好了。”

江阮面紅耳赤,羞得不得了,“這種事情怎麽好去問旁人。”

祁烨倒是不甚在意,“他是大夫,無妨的。”

江阮眸中波光瑩瑩,雙手抱住他的脖子,似是下定了決心閉上了眼睛。

紅绡帳內影重疊,窗外那蔥翠的繡墩草随風搖曳,月亮也羞得躲進了雲彩中。

不知過了多久,祁烨掀開紅帳下了床,披了一件外衣緩緩走到浴桶前,試了試水桶內水的溫度,榕桓拎進來是滾燙的熱水,那時尚未倒進浴桶內,天氣越發熱了起來,連水也涼的慢了,這麽長時間,桶內的水還是溫熱的。

祁烨拎起水桶将水倒進浴桶內,這邊江阮扶着腰下了床,不過兩步,腳下一軟差點兒跌坐在地上,祁烨聞聲,三步并作兩步走過來,扶住她的胳膊将她打橫抱起,江阮紅着臉埋進了他的懷裏。

只略略洗了一下,祁烨怕她着涼,很快将她抱了出來,沐浴過後,身上的疲憊感好了許多,江阮躺在床上,透過紅帳,看到窗外那輪不知何時探出頭的明月,心裏說不出的一種感覺,經過方才那種讓人嬌羞的事情以後,她與他似是更加密不可分了,心裏不由泛起陣陣甜意。

祁烨也清洗了一番,來到床上,極其自然掀開她的被褥靠近她,将她摟在懷裏,摸摸她的臉,親親她的唇,“是不是很累,早點兒休息。”

一番情事後的兩人本應都很累,此時躺在床上卻毫無睡意,江阮睜着眼睛看着紅帳上的流蘇,精神越發清明起來。

祁烨閉着眼睛,身邊人的呼吸時快時慢,還不時的扭動一下身體,“睡不着?很難受嗎?”

江阮呼吸一滞,羞赧,“沒有,就是還不困。”

祁烨應了一聲,沒有再說話,江阮松了一口氣。

又過了半晌,身邊的人還是沒有一點兒睡着的痕跡,祁烨坐起身,“今個兒花琰給了我一本書,不然你為我讀幾頁吧。”以往時每天晚上江阮都會為他念書,遇到些晦澀難懂的,她念幾頁便會犯困。

江阮正輾轉難眠,聞言也說好。

祁烨從枕頭底下摸出一本有些殘破的書本遞給江阮,江阮身上懶懶的,接過書本便順勢趴在了祁烨的胸口處,他那邊靠近火燭,這樣她離得更近些,看的更清楚。

男子半靠在床上,女子靠在他懷裏,兩人的烏發交纏在一起散落在男子的肩頭,本該是暧昧的氛圍,兩人卻做着非常一本正經的事情,便是看書。

江阮拿起那書看了看,有些疑惑,“這書沒名字呢。”接着翻開書頁,“這裏面還被人撕過,少了幾頁呢。”

祁烨微微皺眉,那日花琰将這書給他時說過這是一本有大智慧的書,讀之可解惑,定會有茅塞頓開,豁然開朗之感。

江阮平日裏也是讀過很多書的,像那些四書五經她也都讀過,可是祁烨平日裏看的書本,有些确實很晦澀,大多是些謀略之類的,言辭偏僻,所以向來她只把字讀出來給他聽,自己并不太用心去理解其中的意思,今日她也是如此,看着那書本,念給祁烨聽。

江阮的聲音裏帶着些懶散與嬌軟,祁烨的心思也不在書本上,起先并未去細聽江阮念了些什麽,等察覺到不對時,江阮還未有所覺,依舊念着,“...他再三纏不過...”

江阮猛地閉了嘴,蹭的一下坐起身,紅着一張臉看着祁烨,前些話她尚不知何意,可是今晚她初經情事,即便還是十分懵懂,可是這污言穢語,行文如此大膽,至此時她怎會還不了解。

江阮又羞又惱,恨恨的将那書本塞到祁烨懷裏,背對着他躺了下,蜷縮在床的角落裏,渾身都泛着紅意。

祁烨手裏握着那書本靜默了半天,将其塞回了枕頭底下。

江阮雖背對着他,耳中卻聽着他的動靜,本以為他會過來哄她,卻不料他竟沒這般做,而那悉悉索索的聲響更是讓她皺了眉,終于忍不住開了口,“先生在做什麽?”

祁烨微微一怔,見她同自己說話了,心裏有些歡喜,喚了一聲,“阿阮...”

江阮咬唇,聲音裏帶着惱意,“那書呢?你怎的又塞回枕頭底下去了?”這種書本他竟然塞回了枕頭底下,難道不應該燒掉嗎?若不然,還留着做什麽?等到日後再重新溫習一遍嗎?

祁烨俊秀的臉難得露出一抹赧意,似是有些不好啓口,“夫人也知此書...”

祁烨輕咳兩聲,掩飾自己的不自在,“為夫也知該将這書扔掉了,可是此時天色已晚,要扔到哪裏去?難不成要交給宴琨?”

他這明明便是不想扔,卻又百般為自己找理由,“那也不需藏在枕頭底下吧?”

不知為何,在這個時候,祁烨嘴角卻忍不住勾起了一抹若有似無的笑意,“若放在明眼處,明日讓漓兒桓兒他們看到了,豈不是更加不妥?”

江阮頭埋在被褥裏,臉上的熱潮尚未褪去。

自從成了親後,這先生越發放得開了,江阮想到初識時,那個進退有度,溫文儒雅,帶着幾分生人勿進清冷之意的男子,怎麽也想不到,有朝一日,他竟會變成這般模樣。

臨街賣果子的那秦家小娘子剛剛成親沒幾日時,來胭脂鋪子裏買脂粉,曾羞赧的告訴她,男人在成婚前與成婚後是大不一樣的。

那時她不懂,成婚前與成婚後大不一樣?怎會不一樣?都是同一個人,哪裏會不一樣呢?

當時她只當笑話聽,而那秦家小娘子也但笑不語,只言,其中妙處,成婚後她自然便會知曉。

直至此時她方才明白,原來這男人當真是不一樣的,無論以前多麽的霁月清風,成了婚後都一個模樣。

黑暗中,祁烨感覺到身側的人身體漸漸放松,呼吸也漸漸趨于平穩,心裏稍稍松了一口氣,摸到枕頭底下的那燙手的書本,祁烨此時特別想與花琰‘把酒同歡’。

對着江阮的背又思索了片刻,祁烨終究沒敢上前去觸碰她,兩人相處這麽長時間,她還從未對他生過氣,這次确實是惱了吧。

直至後半夜,江阮的呼吸終于平穩了,祁烨才悄悄靠近她将她抱在了懷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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