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賭鬼哥哥”

“賭鬼哥哥”

來到正堂,雲依依拍了拍自己的臉,臉上的熱度仍沒消下去。

想到剛才發生的一幕,雲依依恨不得自己下午沒去放風筝,這樣就不會這麽尴尬了。

雲母從走廊外進來,看着傻傻的站在地上不斷用手扇風的寶貝女兒,連忙上前查看:“依依,這是怎麽了,臉這麽紅。”拿出手絹輕輕擦着那張白嫩的臉,雲母眼底滿是心疼。

雲天霸走進來便看到這副場景,撩起衣袍在上方落座,關切的詢問着眼前的情況:“依依,可是覺得這天兒熱了,爹爹給你尋些冰塊來。”說完,又假裝瞪了瞪眼,“但是可不許用太多,姑娘家身子受不住。”

雲依依被這副表情逗笑,連忙挽住了身旁母親的胳膊,擺了擺手:“爹,沒事,我就是跑的太急。”雲母嗔了一眼自家孩子,用手指點了點那額頭。

雲依依連忙求饒,正廳裏傳來三人的笑聲。

晚上,桂香伺候完小姐休息,便輕手輕腳的熄了燈。

這時,花枝手裏拿着一小盆什麽東西進了屋子。看着桂香搖了搖頭,連忙放緩了腳步,等把那盆放到了桌上,這才和桂香悄悄地走出房間。

月光傾瀉進屋子裏,那盆裏的東西晶瑩剔透,泛着絲絲寒氣。

等回到自己屋裏,花枝這才松了口氣,連忙把自己心中所想說了出來:“大人可對小姐真好啊,這天也能尋到冰塊給小姐用。”說完雙手捧心,眼底滿是向往,“要是我也有這樣的父親就好了。”

桂香知道花枝從小便沒了父母,是幼時的小姐看她可憐,這才有機會進了府中做丫鬟。想到自己家的一堆爛攤子,桂香眼底閃過一絲黯淡。

這邊,花枝又皺起了眉頭,想起了下午時發生的事情:“不過我看小姐對陸捕頭好像不一樣,今兒個下午我可叫了好幾聲小姐才回過神來。”說完扭過身子看向正在抖着被子的秋香,輕聲問道:“你說,小姐該不會是喜歡……”

“不許胡說!”

嚴厲的斥責聲在房間裏響起,桂香放下手中的東西,朝着花枝認真說道:“陸捕頭和小姐從小一起長大,自然情誼不一般,以後可莫在別人面前說這話,有損小姐閨譽。”

花枝委屈的低下頭,輕聲解釋:“好嘛,我以後再也不說了,我就是覺得今天小姐的狀态不太對,像是有心事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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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香沉默了下來,确實如花枝所說,今兒一整天小姐的狀态都不好。

嘆了一口氣,看着帶着歉意看向自己的花枝,桂香軟和了語氣:“好了,小姐的事不是我們能夠妄議的。我們的職責就是照顧好小姐就行了。”

聽了這句話,花枝又笑開了眼。兩人閑聊了幾句,便睡了過去。

這邊,躺在床上的陸成看着窗外的月亮發着呆,腦海中浮現幼時的場景。

小小的身影縮在牆邊,面對衆多人的打罵,一聲不吭的承受着。

那些人口中不斷罵着自己的父親,說他在外邊欠了銀子,被賭坊的人打死,還害了娘親上吊。一家三口獨獨剩了一個小娃娃,那欠着他們的銀兩拿什麽還。

陸成臉蛋上帶着髒污,動了動嘴,想說家裏那些東西不是都被你們搜刮走了嗎。到底還是沒能說出口,因為他知道,這些人覺得拿了自己家的東西是應該的,到時怕又要挨一輪辱罵。

縮在牆角,陸成等待着這些人罵累了回去,自己便能去幫醫館的大夫做事,雖然一天的工錢是兩個饅頭,但也能支撐自己活下去。

想着這事,等陸成回過神來,那些人的叫罵聲已經停了下來。

今天便這麽早就離去了嗎?心中懷着疑惑,陸成擡起埋在胳膊裏的腦袋,映入眼簾的卻是一個胖胖的大叔牽着一個小女孩兒的手。

小女孩兒長得白白嫩嫩的,梳着兩個圓鬏笑意盈盈的看着自己。周圍的人似乎有些懼怕那位男人,都躲的遠遠的,探出腦袋看着這邊的情況。

陸成沉默的站起身子,向二人道了一聲謝,便低着頭準備走遠。

衣袖傳來的拉力讓自己停留在了原地,耳邊傳來清脆的聲音:“哥哥,你要不要來我們府中做事啊,爹爹說只有你同意了才可以帶你回家。”

陸成轉過頭想拒絕,畢竟自己本身就是一個麻煩,可是對上那雙清澈的雙眼,不知為何,自己鬼使神差的答應了下來。

等控制不住手腳随着那二人回去,陸成這才發現,原來那個胖胖的男人是雲水縣新上任的縣令大人。而小女孩兒,自然便是縣令府中的小姐。

回過神來,陸成揉了揉眉頭,自己已經很久沒想起以前的事情了,畢竟那是自己最為黑暗的時期,可是在那個時候,一道光突然闖了進來,把自己拉出了泥潭。

從前那個女孩兒已經長成亭亭玉立的少女,每每對上那雙笑意盈盈的雙眼,陸成總是不知不覺便陷了進去。

她只是把自己當成哥哥對待,自己卻産生了那般龌龊的想法。陸成捏緊了拳頭,心中泛起惱意,起身披上衣服,走到院子裏迎着月光練起了武。

第二天一早,雲依依在花枝的伺候下梳洗,看着周圍沒有桂香的身影,便開口問了兩句。

花枝撅起了嘴,語氣恨恨的說道:“還不是桂香那賭鬼哥哥又來找她拿錢了,兩人正在後門那兒說着話呢。”

“賭鬼哥哥?”雲依依有些詫異,她只知道桂香是被家裏人賣到府中的,至于家庭狀況,她還真不了解。

聽到小姐語氣中的疑惑,花枝一五一十的把自己知道的說了出來。畢竟桂香的家裏情況,周圍的人都或多或少有了解。

雲依依聽得皺起了眉:“可是桂香不是被他們賣到了咱們府中嗎?為什麽還找桂香拿錢。”

“我的小姐,桂香家裏還有父母呢。”花枝輕聲回答道。

确實,桂香還沒嫁人,贍養父母是天經地義的事,就算嫁了人,也要恭敬父母。可是面對那就像無底洞的哥哥,恐怕那錢還沒揣熱和,就在賭坊裏用完了。

雲依依嘆了口氣,這畢竟是桂香的家務事,她總不能攔着桂香不讓給錢。只能讓管家給府裏的丫鬟漲漲月銀,畢竟女人家出來幹活,總歸比男人要難過些。

從管家那兒走出來,花枝簡直要喜歡死小姐了。這樣她就以後就可以多存些銀兩,等之後小姐不需要她了,她便不至于再一次淪落街頭。

兩人路過走廊,便看到掉着眼淚快步向房裏走去的桂香。

桂香一向是沉穩的模樣,比起活潑靈動的花枝,桂香更像是一個大姐姐,教着兩人做人處事的道理。

從沒見過桂香如此模樣,雲依依與花枝對視了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擔憂的神色。兩人放緩了腳步,朝着偏房走去。

吱呀聲從門口傳來,桂香連忙擦了擦眼淚,看着走進房內的兩人,站起身子露出一個微笑。

花枝皺着眉頭上前,認真的說道:“桂香你別笑了,笑起來比哭還難看。”

聽到這話,桂香沉默着放下了勾起了嘴角。看着站在一旁的雲依依,點了點花枝的額頭:“你怎麽把小姐給帶來了。”

“還不是擔心你,不知道是誰邊走邊哭鼻子呢。”說完,花枝臉上浮現氣沖沖的表情,“你說,那王八蛋又如何為難你了。”

說到這兒,雲依依明顯地看到桂香的眼眶又濕了。走到桂香面前,雲依依擔憂拍了拍那瘦削的肩膀,與那雙紅着的眼睛對視,耳旁又浮現出聲音。

“哥哥欠了賭坊三百兩銀子,還拿家裏的房契做抵押,就算如此,還差了三百四十兩。可是這樣的話,爹娘以後可住哪兒啊。自己半年的月錢不過才十兩,這樣可怎麽才還的清。”

“哥哥說對方願意用自己去抵押那三百兩,剩下的四十兩找其他朋友湊湊就夠了。可是我哪兒能不知道,被賣到賭坊的女人有什麽好日子過呢,不過是用身體伺候別人罷。”

聽完桂香所想,雲依依抿了抿嘴唇,手腳一片冰涼,看着站在自己面前垂淚的人,揉了揉發澀的眼睛,輕聲說道:“可是銀錢上有什麽苦惱,不妨與我說說,我還有些存銀。”

自己的月錢每個月都用不完,爹娘還時不時的給自己補貼些零用,倒是存下了不少。可是三百多兩着實有些多了,剩下自己倒可以向爹要一些,大不了她以後都不要月錢了。

想好了辦法,雲依依的眉頭松了松。

不曾想桂香搖了搖頭,勉強帶着笑同自己說道:“多謝小姐好意,哥哥要的不過是些小錢,到時我給他便是了。”說完,語氣帶着些許哽咽,“我這是擔憂家中父母,聽說父母身體抱恙,便準備回家準備伺候幾年。”

聽到這話,花枝這才點了點頭,畢竟是侍奉父母,這是人之常情。只不過想到之後與桂香要分開,便不舍的拉着桂香的手說着話。

站在一旁的雲依依垂下眸子,她知道事情的真相并不是桂香說的那般,可是桂香不願接受自己的幫助,她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賭坊那個地方自己聽父親說過,吃人不吐骨頭,她不能想象桂香進了那個地方,還能完好無損嗎?答案肯定是不能。

對啊,她可以去找父親!雙眸亮起,雲依依看着正在說話的兩人,提着裙子轉身向外跑去。

等到了書房,便看到父親在給一幅畫題字。站在原地整理了一下淩亂的衣衫,雲依依深吸了一口氣,這才敲了敲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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