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花神節
花神節
“陸大哥為何這般說。”小臉上帶着認真的神情,“桂香的事還要全靠陸大哥幫忙,我應該感激你,為何會怪你。”
陸成嘴唇輕抿,直到雲依依的目光被攤邊的花燈所吸引,這才無聲的說道:“怪我用桂香的事來向小姐提條件。。”
即便雲府也挂上了花燈,可是街邊手藝人攤上的,永遠是最為新穎的。拿起一盞玉兔燈,雲依依便要問攤主價錢,不曾想那攤主笑呵呵的拒絕:“哎這位小姐,咱手上的花燈可不是用錢買的。”
“那是要如何?”看了看手上的花燈,樣式格外的符合自己的心意,雲依依開口詢問。
攤主從懷中掏出十張紙條,擺在了雲依依面前:“咱們啊,得猜字謎。猜對了,這花燈便才賣給小姐。”
站在一旁同樣挑選花燈的路人笑了笑,出聲附和:“這老鄭頭的花燈是咱們雲水縣頂頂的好,小姐不妨一試,到時若是猜不中,便去別的攤子看看。”
猶豫的看向面前的紙條,雲依依伸出手抽了一張。
“去了上半截,有了下半截,比成兩半截,又無下半截。”
看着上邊的字謎,雲依依輕聲念了出來,還沒來得及思考,耳邊便傳來一道低沉的聲音。
“是熊。”
陸成回過神,便看見少女站在花燈攤旁,手中舉起玉兔燈一臉歡喜。掩去眼底的情緒,陸成上前走近,聽到少女輕聲念出的燈謎,未經思考,便脫口而出。
提着手中的花燈,雲依依臉上泛起笑意,語氣輕快的說道:“陸大哥你可真厲害,明明我們都是同一夫子教的,但是你比我厲害那麽多!”
面對少女看向自己充滿崇敬的眼神,陸成麥色的臉龐泛起微紅,不自在的輕咳一聲:“小姐也很聰明,這燈謎我不過是在書中看見過一次,便記了下來。”
“可是陸大哥你什麽都會啊。”轉過頭看向跟在一旁的男人,雲依依回憶着:“上次我在爹爹書房看到你的畫,也很厲害。”說完,又煞有其是的點點頭,“比爹爹厲害多了。”
“屬下與大人相比差遠了。”沒想到小姐還見過自己之前畫的畫,陸成眼底泛暖,眼神一直跟随着走在路邊看花燈的少女。
Advertisement
花神節到後半夜便進入尾聲,青年少女們都去了河邊點蓮燈,訴說着自己心中的隐秘。雲依依與陸成随着人群來到河邊,拿着手中剛買的蓮燈,各自寫下了自己心中的期望。
直到水中的燈光逐漸遠去,雲依依這才收回自己的目光,轉過身想和陸成說什麽,卻忽然與河邊一位中年婦人對視上了雙眼。
“希望硯兒能夠平安歸來,早日回到自己身邊。”
聽到這句話,以為那是一位母親對兒子的思念。雲依依眼底閃過一絲無奈,剛才寫下的願望中,便是希望自家哥哥能夠早日完成學業,回到家中。
雲家男兒多深情,雲天霸半生只有雲母一位妻子,兩人膝下有兩個孩子,雲凡凡和雲依依。雲凡凡今年十七,十二歲那年便送去了雲母娘家那邊。
雲母原名陳美娟,家裏世代以教書育人為責任,祖上曾開了一家山麓書院,陳家上下皆以讀書為目标,可陳家祖訓曾說,陳家男兒不能入仕途。
因此陳家兒郎考上功名後便拒絕了官位進入書院裏當先生。而山麓書院經歷了世世代代的發展,現如今已成為了天下第一書院。
“小姐。”陸成看着雲依依晃神的模樣,輕聲叫着。周圍的人放了蓮燈便開始散去,河邊早已空落落的,沒什麽人影。
雲依依回過神來,對着陸成歉意一笑。兩人慢慢的回程,走到雲府前,陸成站在原地,抿了抿嘴唇。
“陸大哥,今晚我玩的很開心,我便進去了,你早點回去罷。”
“等等。”
陸成叫住了轉身準備離去的少女,終于鼓起勇氣,從懷中摸出了一支玉簪,放到了雲依依手中。
“這是送給小姐花神節的禮物,小姐莫要嫌棄。”說完,便轉身大步向一旁的四合院走去,血紅的耳朵和滾燙的胸膛說明了此刻陸成心中的不平靜。
雲依依站在原地愣了片刻,直到那道高大的身影消失在門邊,這才低下頭看着手中的簪子。因為一直放在懷中的緣故,玉簪有着絲絲溫度,在月光的照耀下,泛着瑩光。
咬了咬嘴唇,雲依依看了看雲府旁那四合院緊閉的大門,轉身往府內走去。仔細看的話,便能發現少女白嫩的臉頰早已一片殷紅。
直到那道聘婷的身影消失在門口,陸成這才收回視線,阖上雙眼,靠在牆邊放松了身體。
雲依依向自己屋子走去,府內燈火通明。一道熟悉的身影正在屋檐下取着花燈,看到雲依依回來,臉上泛起欣喜的神色,直直的朝那兒奔去:“小姐!”
捏着手中的玉簪,雲依依埋頭快速的走着,聽到這聲音,這才擡起了頭,露出那張紅撲撲的小臉蛋。
“桂香?”看清楚朝自己奔來的人,雲依依睜大了杏眼,等那人跑到自己面前來,這才回過神,“桂香,你回來了!”
拉住面前人的手轉了一圈,發現沒有什麽不同,從昨兒開始萦繞在心頭的擔憂這才在此刻消散。
主仆二人攜手走進屋子,雲依依拉着桂香坐在桌邊,細細詢問着那事兒是否解決,可有受什麽委屈。
看着小姐眼底透露着擔憂的神色,桂香心頭一暖,想到自家的親人對她棄如敝履的模樣,兩相對比,為自己逃離了那個家而感到慶幸。
桂香回到家中,哥哥怕被賭坊的人追債上門,早就跑去狐朋狗友家借宿,嫂嫂也帶着侄子回了娘家,稱着要和離。獨留父母二人守在快要被賭坊收去的房子裏。
二老看着桂香帶着包袱歸來,眼底滿是激動,噓寒問暖的倒是讓桂香好一頓感動。
直到上了飯桌,兩位老人便開始勸說自己答應哥哥的請求,等自己去了賭坊裏頭,那追債的也不會再來了,更或者桂香能有個好運氣,被賭坊裏的哪位貴人看上,他們家也算是傍上了個有錢女婿。
聽到這話的桂香心底更是感到悲涼,為了自己的兒子便能夠賣掉自己的女兒,這便是為人父母嗎?
兩老沒有在意女兒的臉色變得難看,還在繼續吐着苦水。說什麽家裏錢又不夠開支了,如果桂香手裏還有什麽積蓄,不如拿出來給大哥用,反正女孩子家進了賭坊,也沒有什麽需要用到錢財的地方。
等桂香回房,憋在心中的委屈這才釋放出來,擦了擦淚水,想到陸捕頭的交代,穩了穩心神。
第二天一早,得知桂香回家的大哥便屁颠屁颠的從朋友家往回趕。沒曾想被專門在家門外等待的賭坊的人逮了個正着。陸成以捕頭的身份出現,說桂香大哥涉嫌違法買賣人口,要抓去衙門審問。
那大哥性格懦弱,欺軟怕硬,一見到衙門裏的人便什麽都招了,甚至為了證明自己沒有買賣人口,把捕快帶來的契紙都簽了。從此以後,那桂香大哥便連人帶房都壓給了賭坊,除非還夠銀子,不然一輩子都得待在賭坊做事。
桂香也因此和大哥斷絕了關系,拿着包袱跟着秦捕快回到了雲府,自此以後,除了給父母贍養錢,其他的就算一個銅板也不會拿出。
秦宣看着跟在身後沉默的少女,不過是比縣令家的小姐大上兩歲,便受家人如此欺辱,不由得出口安慰:“莫要怕,進了那賭坊,老大會找人好好教訓那小子。”
似乎是覺得對一個姑娘家說這話有些不妥,秦宣咳了兩聲,連忙補充道:“待在小姐家做事也是極好的,縣令大人一家都和善,不會虧待你。”
本來以為那姑娘不會回應,沒想到說到這,桂香卻點了點頭。她自然知道大人一家是極好的,小姐也是極好的,但是她不能因為陸捕頭救了她,便……
走到雲府,桂香站住了身子,把自己心中所想說了出來:“秦捕快,陸捕頭此次恩情,桂香沒齒難忘,以後便有何事幫忙,定當竭盡全力。”說完頓了頓,“可若是陸捕頭因為此時讓我幫他接近小姐,此事萬萬不能,須陸捕頭自行其力。”說完便朝雲府內跑去。
秦宣站在原地愣了愣,想到剛剛那丫鬟所說之話,笑着搖了搖頭,便起步往一旁的院子走去。
聽完桂香所說,雲依依眼底滿是憤憤之意,為桂香家中的情況嘆了口氣。
兩人剛說完,花枝便端着一小盆冰塊走了進來。發現桂香與小姐都在屋裏,眼角泛起一絲笑意:“小姐回來了,今兒晚上您剛離府,桂香便被秦捕快送了回來。”
看到盆中的東西,雲依依眼底閃過一絲驚訝,忙問花枝這是從何而來。
“我的好小姐,昨兒晚上您屋子裏就放了冰塊,你早上可見過放在桌上那一小盆水?”
仔細回想了一下,倒是沒什麽印象。今個兒一早自己便被母親帶去看新做的衣裳,為了晚上的花神節做準備。想到這兒,雲依依捏了捏手中的玉簪,臉上剛消下去的滾燙又浮了上來。
花枝把冰塊放在了桌子上,随即湊到了兩人身邊,一臉神秘的說道:“小姐可知,我剛去管家那兒領冰塊的時候,聽到了什麽?”
雲依依與桂香對視一眼,皆搖了搖頭。
“小姐,奴婢去領冰塊時多嘴問了一句,老爺在這個時候去哪兒尋的冰塊。”花枝這時候賣起了關子,“你們可知,管家答了什麽?”
沒等兩人做出反應,花枝便拍了拍手興奮的說道:“管家說,陸捕頭聽大人提起小姐怕熱,便找人尋了冰塊送來。我之前還一直以為是老爺尋的冰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