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chapter5
chapter5
尤絮和楚将暮回到姜家時，楚将晝正坐在一樓的沙發上看商報。
他戴着細框眼鏡，背靠沙發，坐姿充斥着上位者的氣息，兩邊站着尤絮見過的那兩個外國人保镖。
“大哥。”
等楚将暮開口打了招呼，楚将晝才随手将眼鏡一摘，和報紙一起放到了茶幾上。
他戴着眼鏡時多了幾分斯文氣，摘下後藏在眼底的不滿便再也得不到掩飾了。
“去哪了？”
“Y市。”楚将暮答道。
“你眼裏還有沒有我這個大哥？”這話是對楚将暮說的，可他讓人生寒的眼神卻一直看着尤絮。
語氣看似平靜，實則危機四伏。
“大哥，別吓到絮絮。”
楚将暮不動聲色地将尤絮藏在身後。
楚将晝聞言，卻是冷笑了一聲。“她都敢逃婚了，還有什麽是她怕的？”
見尤絮面無表情地躲在楚将暮後面，他心裏驀然湧起了一股無名之火。
“過來。”語含命令之意。
“大哥。”楚将暮不贊同地喊了他一聲。
楚将晝眼神如冰，冷冷地看着楚将暮，後者卻同樣也不肯退步。
兩人正僵持着，尤絮不動聲色地輕輕拍了拍楚将暮，從他身後走了出來。
“有什麽事嗎？”她的語氣毫無波瀾，仿佛站在自己面前的只是個陌生人。
楚将晝看着她平靜的模樣，心裏的火氣更甚。她是這屋子裏最沒資格安生的人。
“沒事的話我先上樓了。”尤絮自認為自己的語氣不算太差。她太累了，只想早點休息一會。
楚将晝沒有說話，臉色越發黑了。
見他沒有反應，尤絮轉頭朝楚将暮點點頭算是打過招呼後，便朝樓梯口走去。
“誰準你上去了？”
身後那人陰魂不散，語氣森森。
尤絮停了下來，右手扶着欄杆，沒有轉過身。她在等他接下來的話。
“爸想見你。中午去一趟醫院。”
楚将晝又朝楚将暮道：“你也去。”
“知道了，我會帶絮絮過去的。”
楚将晝見尤絮繼續擡步往樓上走去，沒轉過來看他一眼，冷哼了一聲，腳步生風地出了門。
……
眼前是厚重的白霧，仿佛置身于濃墨渲染的宣紙之上。謎一般的色調。
走了許久許久，可能是霧氣漸漸散了一些，她隐約看見前面有一個男人背對着她。
那個男人幾乎和迷霧融為一體。尤絮看不清他的臉，只能感覺到他的情緒波動得很厲害。
那男人發現了她，開始朝她奔來。尤絮看着這一切，心底莫名地生起了一絲恐懼，卻發現自己仿佛被人點了穴般想跑也跑不掉。
“你是我的。誰也搶不走。”
尤絮看不清他的臉，他的眼神卻穿過層層白霧清楚地映在她的眼底。
那黑色瞳孔中的偏執的占有欲，将一雙眼染的通紅。
是血。
那人眼底竟慢慢流出血來，從他的下巴滑過，滴在她白皙的脖子上。像吐着信子的毒舌爬過肌膚，使她顫栗起一身冷汗。
室內回蕩着粗重的喘息聲。
尤絮從夢裏驚醒，抱着被子坐了起來，慢慢消化着剛剛的那個夢境。
“做噩夢了嗎？”
耳邊低沉的聲音将她的思緒從噩夢中帶離。尤絮這才發現自己床邊坐了一個人。
“二，二哥？你怎麽在這裏？”
“我看時間差不多了，你還沒下樓，就想着來叫你起床。進來看你睡的正香，沒忍心叫你。早知道你在做噩夢，我應該早點叫醒你的。”
楚将暮語帶心疼之意，說完便去了浴室。出來時手裏拿着一條粉色的毛巾。
他見尤絮發着呆，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便上手想替她擦擦額頭的汗。
毛巾用溫水洗過，貼在肌膚上還帶着幾分熱度。
明明是很舒服的溫度，卻突然讓尤絮回憶起了夢裏的那個場景。她手腳并用地往後退了一步。楚将暮的手停在半空，有些不解地看着她。
“怎麽了？”
尤絮搖搖頭。“二哥，你先下去吧。我換一下衣服。”
楚将暮見她的目光清明，沒有絲毫躲避和隐瞞之意，才稍稍放寬了心。他将毛巾遞到她手心裏，又叮囑了幾句才下樓了。
尤絮一直看着他離開。他關上了門，室內再次安靜了下來，尤絮緊繃的弦才松了一些。
夢裏那個人……
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可能是這個身體真的太怕她的大哥了。
可是，就在剛剛她突然發現，楚将晝和楚将暮長得真的很像。明明五官有很多不同，細看卻又很相似，不由自主地重新喚醒了她內心身處的那種恐懼。
尤絮緩了緩神，才發現自己的手腳冰涼，全身都泛着冷意。
……
尤絮換好衣服下樓後，和楚将暮一起去了楚沉所在的醫院。
她靠着椅背，閉目小憩，也是為了避免楚将暮來和她搭話。
她現在知道的消息并不多。
自己穿成的這個女孩子也叫尤絮，是尤氏地産的大小姐。早幾年，尤氏破産，尤家夫婦先後自殺，當時這個消息占了主流報紙整整兩面的篇幅。
只是尤氏的大小姐卻至此音信全無。
後來在楚氏的帶領下，尤氏東山再起，重現了當初的輝煌。現在兩家公司合并到了一處，由楚将晝一起管理。
尤絮從楚将暮嘴裏套了話，得知楚沉和尤絮的爸爸是大學同學，當初他創業第一筆資金就是尤絮爸爸借給他的。
尤家夫婦死後，尤絮便一直由楚家照料着。
車子駛過繁華的城市，最後停在了醫院的地下室。
兩人到楚沉所在的病房時，楚将晝已經在了。他坐在椅子上，筆記本電腦放在膝蓋上，正在辦公。父子兩沒有太多的交流。
見到他們來了，病房的沉默才被打破。
“絮絮來了啊。”
躺在病床上的男人，眉眼間帶着幾分倦容，鼻子英挺，給人一種與生俱來的壓迫感。
他的兩個兒子充分繼承了他的顏值，甚至青出于藍而勝于藍。
他的稱呼親昵，只是尤絮并未聽出他有多歡喜。不過，兩人非親非故，他已經做的很好了。
“楚叔叔。您的身體好點了嗎？”
“好多了。”
之後楚沉又問了楚将暮的近況。
尤絮在一旁聽着，覺得他們不像噓寒問暖的尋常父子，倒更像例行彙報公事的上司與下屬。
楚沉問了幾句，似是有些累了。“将辭呢？”
楚将暮看了看手機。“快到了。”
“等他來了，跟你們宣布一件事情。”
病房內重歸寂靜。過了一會，門口出現了一個行色匆匆的男孩子。
“爸。”他跑的有些氣喘籲籲，進來先朝楚沉打了招呼。“大哥，二哥。”
唯一略過了她。
“人到齊了。”楚沉将雜志合了，塞回到旁邊的書架上。
“小絮。”他突然叫了尤絮的名字。
尤絮上前一步。“叔叔我在的。”
“我聽說你逃了訂婚宴，是真的嗎？”
尤絮有些無奈，卻還是實話實話道：“是真的。”
“為什麽？”
尤絮沒有說話。她不确定原因……或許跟那個人有關。
氣氛變得有些嚴肅，楚沉一直在等她的答案。尤絮想了好幾種回答，都被她一一否決掉了。
“你不喜歡阿晝是不是？”楚沉突然開口。
又是許久的沉默。尤絮看着楚沉沒有開口，楚沉的這個問題讓她很難回答。
“叔叔……”
“我知道了。”楚沉打斷了她。
“既然如此，”他的目光如鷹，銳利地刻在她的每一寸肌膚上。尤絮生出了一種自己仿佛要被眼前這個人看穿的錯覺。她強忍着才沒表現出任何不适。
這一分鐘的審視仿佛一個世紀般漫長。
“既然這樣……在我這三個兒子裏，你挑一個自己喜歡的結婚吧。”楚沉再次開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