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這個學長似曾相識
這個學長似曾相識
蕪憂抱着書走進教室,感覺今天的氣氛格外不同。
這門課是選修,平時遲到、曠課的學生很多。這個老師脾氣好,很多學生深知這一點,所以曠課、遲到信手拈來。
可是今天……
蕪憂擡手看了眼手表,八點十三,距離上課還有整整十七分鐘,整個教室卻已經人滿為患,她擡眼掃了一遍,發現今天多了很多陌生面孔。
今天這種情況,有點匪夷所思,她不禁皺了皺眉眉頭。
帶着滿腦子的疑惑,蕪憂瘦弱的身體艱難地穿行在人群中,好不容易在最偏僻的角落找到一個空座,放下懷裏的書後,她問身邊的一個女生:“請問,今天是有考試嗎?”
“沒有啊。”那女生沒有擡頭,認真地和手機裏的游戲鬥智鬥勇。
“那今天人為什麽那麽多?”沒有考試還有那麽多人,好奇怪。
那個女生擡頭看了她一眼,剛想回答她的話,眼睛忽然瞪得溜圓:“哎!蕪憂!”
蕪憂擡眼打量了一下眼前的這個女生,她的臉蛋小小的,眼睛大大的,嘴唇也是很有特點的櫻桃小嘴,厚實的短發略微有些中分。
“你認識我?”
這個女生蕪憂确定自己沒見過,之前上課時,同班同學她就算不知道名字也會記個臉熟,可是眼前這個女生她完全沒有印象。
“誰不認識你才是比較奇怪的事吧……”
那女生閃出一個意味不明的笑容。
蕪憂心裏一顫,肯定又是因為那件事吧,所謂人紅是非多,自從她被評為中都的校花以來,自己身上已經不知道流傳了多少的流言蜚語了,她并無意去擔校花的名頭,可是學校裏的男生還是每年樂此不疲地進行選舉。
“我是魏青洲,大三,計算機系的。”魏青洲一邊拿出書放在桌上,一邊做着自我介紹。
蕪憂回過神來,沖她略一點頭,沒有說話,她一向少言,既然她知道自己,肯定也對自己有所了解,自己也沒必要自我介紹了。
魏青洲一只手托腮,湊近她,立時一股馨香飄進蕪憂鼻子裏:“知道今天為什麽人那麽多嗎?”
蕪憂眨了下眼睛,把一縷碎發順到耳後,好奇地看着她。
魏青洲有些興奮:“聽說大四的秦珩學長從澳洲做交換生回來了,今天正式上課……”
魏青洲還想再說什麽,身後的學生忽然起了一陣騷動。
“來了嗎?來了嗎?”
“哪兒呢?”
“哇,我看到了……”
“學長還是那麽帥啊!”
“他就是傳說中的秦珩學長嗎?”
“不知道他有沒有女朋友 ?我還有沒有機會……”
身邊的魏青洲忽然從自己的背包裏掏出一個相機,對着教室門口就是一陣猛拍。
順着身後人群的目光,蕪憂看見教室外面有三個男生正并排走向這裏。
三個男生都穿着運動款的短袖短褲,但是最顯眼的卻是中間那個略高一點的。
他身材挺拔,長相帥氣幹淨,一身紅白相間的運動服,使他看起來很有活力。他的右手手臂和身體之間夾着一只籃球,白皙幹淨的手背上青色的筋脈微微凸起,看起來有一種堅毅的男性味道,左手抓住搭在肩膀上的書包背帶,和身邊的兩人侃侃而談,信步走來。
走近一些,蕪憂發現這個男生長得真的很好看,穩重而挺括的一字劍眉,眼睛是深邃幽黑的桃花眼,幾縷碎發垂在額前,随着他走路的動作,輕輕佛過他的眼睛,鼻梁高挺,朱唇皓齒,微笑起來帶着暖意,卻又感覺有一絲疏離。
這個人,有些似曾相識啊!
“秦珩學長。”
“學長,你有女朋友了嗎?”
“秦珩,在澳洲怎麽樣,還習慣嗎?”
“秦珩學長,我愛你。”
秦珩一走進教室,幾個女生“呼啦”圍上去,你一言我一語好不熱鬧。甚至有一個大膽的女生直接大喊表白,惹來周圍的人一片調笑,那女生卻絲毫不在意,跟着周圍的人一起說笑。
魏青洲從秦珩出現後,手裏的相機就一直拍個不停,臉上帶着一絲莫名的興奮。
蕪憂看着她在那裏拍來拍去,像是狗仔在追明星一樣!一個學長入學而已,有必要這麽興師動衆麽!
被幾個“叽叽喳喳”的女生圍着走到教室後面的秦珩一直保持着淡淡的微笑,不知道是因為問題太多回答不過來,還是他根本不想回答,他一直沒有開口說話。
後面一個漂亮的女生從座位上站起來,羞澀而興奮,她招呼着秦珩:“秦珩,這裏有位置,來這裏坐吧。”
不待秦珩自己走過去,那座位旁邊的幾個女生已經把他拉了過去。
魏青洲又接連拍了幾張,這才心滿意足地把相機收進了包裏。
回過頭來,看到正一臉好奇地看着她的蕪憂,她嘿嘿一笑:“給我們新聞社采集新聞素材。”
蕪憂了然一笑,原來如此。
她轉頭看向身後的秦珩,他待人有禮貌,卻不跟任何人過分親昵,如同一個潔身自好的君子一般,用“謙謙君子”這個詞形容他再适合不過。
這個學長不記得在哪裏見過,總之是眼熟!
這時,秦珩的目光忽然看向蕪憂這裏,四目相對,蕪憂有些愣住,像是在偷看的人忽然被被偷看的人發現一樣,她覺得有些尴尬,愣了一下,她牽動嘴角,沖他露出一個淺笑,算是打招呼吧,不至于不太禮貌。
秦珩微微一愣,是她?
他眼睛微眯,再次仔細打量起這個女孩。
她很美,很英氣,她眼睛是有些狹長的柳葉眼,天然一種媚眼如絲的感覺,烏黑亮澤的頭發被她在脖頸處紮成一個簡單的馬尾,一縷發絲貼在耳側,帶着一絲慵懶随性,她的五官很漂亮,卻又不是最标準的那種漂亮,混合在一起有一股英氣卻又不缺少女孩子的柔美。
他之前是見過她的,當時她的堅強、冷漠給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第一次見她的時候,他就覺得自己心裏某些地方被觸動了,他們是一類人,他想。
本以為那次見面是第一次也會是最後一次了,沒想到卻在這裏突然遇到!
他看着她,心裏有些竊喜,面上卻沒有任何表情。
蕪憂轉回頭,這個學長,沖他打招呼卻沒有反應,好像不太喜歡自己,她笑着晃了晃腦袋,無緣無故讨厭自己的人,太多,多這一個,不用在意。
鈴聲響過之後,選修課老師走了進來,教室裏馬上安靜許多。
老師是個中年大叔,穿着灰色的T恤,齊膝的米黃色短褲,一雙涼鞋有些大,走路不跟腳,顯得有些邋遢,幸好人不胖,不然真像一個中年失婚的頹喪大叔。
他環顧了一下教室後,發現教室後面竟然還有因為沒有座位而站着的學生,他雙手背在身後,開起了玩笑:“是誰走漏了風聲,說我帥的一塌糊塗的,你看,今天就有那麽多人來瞻仰我,我表示很苦惱。”
學生中間響起一片哄笑,一個男生大聲說道:“胡老師,不要自戀,人家瞻仰的不是您,是人家的秦珩學長。”
這個男生說到最後的“秦珩學長”故意把聲音拉長,變得尖細,把剛才那一衆女生的語氣模仿的有七八分像。
他說完,教室裏又是一陣哄笑。
“秦珩?是哪個,有我帥嗎?”
“比你帥。”一衆女生喊道。
“沒你帥。”男生也跟着調笑。
一時間,教室裏兩種不同的聲音對立響起,熱鬧非凡。
“好了,好了。”胡老師擺擺手,示意同學們安靜下來,“不是這堂課的學生都退堂吧。”
“老師……”教室裏響起女生們此起彼伏的撒嬌的聲音。
“退了吧,退了吧啊,逼我出絕招就不好了啊。”胡老師揮了揮手裏的點名冊,壞笑着看着教室裏一衆學生。
看到點名冊,教室裏将近一半的女生開始不情不願的陸續走出教室,也有一些臉皮比較厚的,雷打不動的坐在那裏,不過畢竟人少了很多,剛才被擠在後面站着的學生也陸續湧到前面來坐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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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課後,蕪憂把桌上的書一股腦收攏起來,邊走邊往書包裏塞,在心裏默默計算着得以多快的速度走到地鐵站才不至于錯過最近的一班去往喬姐工作室的地鐵。
和她約的時間是十一點,擡手看了看手表,十點零一分,趕得上地鐵的話時間會很充裕。
沒想到,剛走出教學樓,就遇到意外。
一個男生突然橫插在她前面,張開雙手攔住她:“蕪憂,蕪憂,我買了鑽戒了,我可以跟你求婚了。”
那男生頭發有些蓬亂,下巴上一層青青的胡茬,腳上穿了兩只居家拖鞋,走起路來發出“啪嗒啪嗒”的響聲,整個人看起來有些癫狂,他眼睛一轉不轉的盯着眼前的蕪憂,說到鑽戒的時候,甚至可以感覺他眼睛在閃閃發光。
蕪憂皺眉,這個人怎麽又來了?
她把書包往肩上提了提,打算繞過他,繼續向前走,不想跟他糾纏。
那男生看她要走,他忽然拉住她的手臂:“蕪憂,蕪憂,是真的,我真的買鑽戒了,不信你看。”
蕪憂停住腳步,有些惱怒,這個人怎麽沒完沒了了,她看向他,眼神冷冽:“謝元懷,放開我。”
她想要甩掉他的手,奈何謝元懷卻把她抓得死死的。
“我買了,我買了,是真的,給你看。”
他仿佛沒有聽見她的話,急急忙忙用另一只手去掏褲子的口袋,好像是因為包裝盒有點大,他的手伸進口袋拿出來的時候有點卡住,他使勁拉扯口袋裏的手,卻怎麽都出不來,他顯得焦慮又慌張,嘴裏反複念叨着:“出來,出來啊……”
他使勁的向上一遍一遍地扯着手,褲子都要被他扯爛。
“謝元懷,放開我!”
蕪憂低聲喝道,這個人是有神經病的,她深有體會。
她不在意他口袋裏是否真的有鑽戒,她現在只在意等會會不會遲到,她一向守時,讨厭遲到,她不再掙紮,他抓得很緊,掙是掙不開的。
謝元懷沒有理會她,仍然沉浸在和褲子的較勁中,他焦急地都要跳起來:“你出來,出來……”
這會正是下課時間,周圍已經圍了一堆看熱鬧的學生。
蕪憂擡起另一只手,看了看時間,再不走真的趕不上車了。
“謝元懷,你放開我,你再這樣,我報警了。”
蕪憂冷冷盯着他,不得已說了狠話。
聽到報警兩個字,謝元懷愣了一下,然後忽然抓狂,他大聲嘶吼:“你為什麽不愛我,你為什麽報警,你之前就報警抓我,我不讓你報警,我不讓你報警……你要嫁給我,你要嫁給我。”
忽然,他從口袋裏掏出一把水果刀指着她的脖子,那個本該掏出鑽戒的口袋裏藏着一把刀子。
周圍學生都被他的舉動吓得連連後退,有些膽小的女生甚至尖叫起來,外面忽然又圍上來好多人!
蕪憂也沒想到他會突然這麽瘋狂,以前被他糾纏的時候,他也只是小打小鬧,從來沒有這麽極端過,此刻她也被他吓了一跳,心裏早已沒了着急趕車的心思,只靜靜看着他拿着刀子的手,萬一他真的下得去手,不知道自己會有什麽樣的後果。
驚吓片刻後她迫使自己冷靜下來,現在害怕解決不了問題,她必須冷靜,然後想想該怎麽辦。
周元懷使勁一扯,蕪憂被扯到他的懷裏,肩上的書包也順勢滑到了地上,背對着他,她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但想必一定很瘋狂,她只看得見眼前的刀尖正對着自己的左半邊臉,因為主人的激動情緒,刀尖也上下晃動着。
周元懷死死箍住懷裏的蕪憂,手裏的刀子一會指向人群揮舞着,一會對着蕪憂的臉龐。
他大聲嘶吼着,聲音裏帶有絲絲沙啞,腦袋緊貼周元懷脖子的蕪憂感覺到他的喉結上下翻滾着,聲帶發出像是用細鐵絲劃過白紙的“嘶啦”聲:“你們為什麽不讓我們相愛,我們是真心相愛的,誰都不能阻止我們。”
他箍的很緊,蕪憂感覺自己有些呼吸困難。
人群中有人勸道:“同學,不要激動,有話好好說。”
周元懷已經完全失去理智,他揮舞着手裏的刀子,像一個末路的囚徒,嘴裏一遍遍重複自己說過的話。
蕪憂看着圍觀的人群,每個人都露出驚恐的神色,沒人敢上前,她感覺有些喘不上氣來,等別人來救她可能是等不到了,必須得自救,不然不被他用刀捅死,也會被勒的窒息而死。
她緊緊盯住他拿刀的那只手的動作,就在周元懷把手裏的刀子再次指向人群的時候,蕪憂看準時機,按計劃想要狠狠踩住他的腳尖,心想他肯定會因為吃痛,放松對自己的鉗制。
就在她想要擡腳的時候,忽然從周元懷身後沖過來一個人,那人抓住他拿着刀子的那只手,順勢給他扭到身後,周元懷吃痛,手裏的刀子“啪嗒”落地,另一只手也松開了蕪憂。
劫後餘生,蕪憂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鮮空氣,她回頭看去。
是他!那個學長。
此刻他正把周元懷的雙手反手控制在背後,緊緊按住他,不讓他有掙紮的餘地。
有幾個男同學見狀,也走上前去幫忙按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