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21章 第 21 章

江旎碰了碰付骁的小辮子:“你怎麽找來這了?程念告訴你的?”

昨晚睡前程念跟她說了聲已落地, 簡單聊了幾句,提到了今天行程;付骁是她倆的共友,相識于賽車場上, 平時大大咧咧見不着人,出現一般是有事,想必程念轉頭跟他聊,一時沒把門。

果然付骁皺起了眉, 把她又拉遠了些:“你怎麽出個差還能把自己丢了?丢人丢習慣了是吧?”

江旎啧了一聲:“注意你的措辭。”

付骁點點下巴:“說吧,為了哪個野男人害自己被綁?誰好人過得像你這樣戲劇化?”

那邊不遠處, 野男人本人已經收弓斂箭, 箭矢被放進箭筒,落下去的聲音有點重。

江旎為這聲音一震,轉頭看去, 霍司臣正擺弄着弓,勁瘦修長的手指彈了一下弓弦,明明立在大太陽底下, 卻十足的冷感。

她這樣好像有點不講武德了。

江旎忙不疊給付骁指了個方向, 把人推了幾步遠:“你去那坐會等我, 緊急關頭, 別打擾我!”

說完轉身,投入表演狀态,大步流星走過去,對霍司臣笑笑:“我朋友,好久沒見, 真是不好意思, 我們繼續吧?”

側臉看去,他極淺地揚了揚唇。

并沒有要重新拿箭的意思。

這大好的陽光和溫度, 他一笑,江旎卻覺得涼嗖嗖的。

不會是……

某個念頭在心裏破土而出,但她立刻覺得荒誕,怎麽可能?

只是缺愛的人不樂見突然蹦出個人來轉移屬于自己第一順位的注意。

江旎眨巴眨巴眼睛:“霍總,你別是答應我了又反悔吧?不能行的,我捧着一顆真心,抱着必勝的決心,你給我的機會,不能收回。”

她說完走近,從他箭筒裏撈出來一支,能屈能伸道:“您請。”

霍司臣漫不經心地睨她,幾分譏诮:“江總這顆真心,似乎不大經得起考驗。”

江旎一臉堅定:“經得起!比真金還真,你人美心善一股清流,不像那些掏心挖肝的總裁,要不然我指定吐出來給你看看。”

霍司臣面上隐隐浮起嫌棄:“不必了吧。”

江旎把箭往他近前又遞了遞:“所以您請吧。”

霍司臣接過:“只一局。”

江旎咬咬牙:“好。”

搭箭拉弓,重新準備。

江旎的這個角度看過去是他背影,他今天穿着偏休閑,整個人清俊挺拔,拉弓時手臂線條明晰起來,力量和美感結合得恰到好處。

她轉眼向靶心,對着最中間的十字。

射箭有時并非全依賴眼睛,更多是感覺,誰意志更勝一籌誰贏。

江旎深吸一口氣,這一局較量裏,比她和霍司臣誰的心更穩,誰先自亂陣腳誰落下風。

兩邊都做好準備,同時開弓,放箭。

能聽到箭頭劈開空氣,淩厲破風的聲音。

随後箭頭落靶,平手,兩個九環。

放出第一支箭慢慢找到些感覺,比試繼續。

第二回,同樣的十環,但她稍稍壓線。

緊接着一整輪,他毫不手軟,壓着她打,過分冷情,看樣子是不留餘地想分道揚镳。

江旎索性改換心态,不留就不留了,毀滅吧,有個後爸怎麽了?他真敢當,她就敢給君朗敗光,一個人敗不完呼朋引伴一起來。

徹底瘋狂!

她放下心理壓力一通亂放,到最後手臂都隐痛,三輪一局結束。

江旎松了氣席地而坐,等着計分小哥數總環數時,懶懶地跟霍司臣說:“公平競争願賭服輸,這回你可以滿意了。”

計分小哥抽完了箭,歸置好跟他倆報出結果:“119,平手,您二位勢均力敵。”

嗯?

江旎瞬間坐直:“沒數錯吧?”

“不會,您可以自己來看看。”

江旎站起來,腳步輕快去箭靶跟前确認,果真都是119,難道這就是無心插柳柳成蔭?

她回身,後知後覺的熱氣上湧,沖自己扇了扇風,揚聲道:“鑒于勢均力敵,那算作暫無答案,霍總有意見嗎?”

霍司臣遠遠看了眼,拿了瓶水,走到靶前,随意掃過兩人的成績,淡淡道:“再說吧。”

落下話,随手把水放江旎手裏,轉身離開。

江旎無語,再說就再說,把人當秘書的少爺毛病真是貫穿始終,他的水給她幹嘛……

她想放下,目光不自覺落在玻璃瓶上,定睛一看,未開封的。

比試結束各忙各的,江旎拿了設備準備去下一個場子和小安碰頭,被付骁提溜到一邊審問:“我沒猜錯的話那位霍總是你合作方?你跟他比箭做什麽?被綁那事是不是也跟他有關?”

江旎一時語塞,朋友和朋友也是有不同的,跟程念可以肆無忌憚說出真相,但對付骁能說嗎?

說那位霍總迷上了她媽,江旎救母迎難而上?

她含糊其辭:“就……關于項目出現了一些小分歧,所以我們用一個公平的方式來決定答案。”

付骁:“你看我信嗎?”

江旎破罐破摔瞎編:“我看上他了,他逃,我追,我說比箭我贏了就得聽我的。”

付骁沉默了一會,忍不住笑:“不是我打擊你,你們看起來像隔了一層電網。”

江旎發射一記眼刀,低頭邊走邊擺弄起長焦來,問:“你這趟來應該還有別的事吧?”

“嗯。”付骁跟她一起走着:“馬上有場比賽,你到時候來看。”

付骁屬于職業車手,她學的時候沒少逮着他薅,江旎應允:“好啊,那你這些時間都在這?”

付骁:“當然,等下還要去熟悉場子,跑幾圈。”

江旎:“大概到什麽時候結束?我也想去看看!”

付骁:“晚上吧。”

江旎要去下一場地,付骁也沒空多留,先做告別,讓她去的時候跟他說一聲。

沒想到今天晚了點,忙到天泛暗才收工,和小安拎着東西去往車庫。

微信響了兩下,江旎騰出手看,是付骁發來的一段賽車視頻。

點開轟鳴頓時響徹周圍,這裏回音本來就大,江旎更是一激靈。

她無奈退出,他還發了條語音:[紅色是我]

付骁比較習慣發語音,江旎正好走着路不方便,也回語音:[不用強調,一眼就能認出來紅色是你]

付骁: [天都黑了,你什麽時候過來啊?]

江旎:[我這結束了,發個定位給我,看看車程要多久]

她發完語音,找到自己的車打開後蓋,往裏面放設備,看了眼霍司臣的車還在,關上後備箱,一轉身,他的車突然亮尾燈,緩緩倒出來,吓得她一僵。

該做樣子還得做,等車倒過來後,見後座車窗正好敞着,她喜笑顏開:“霍總也收工了?辛苦啦~”

說着開車門準備上去,身後霍司臣在車裏慢條斯理地開口:“今天的資料,晚九點前發來。”

江旎握着車門把的手一緊,很難不來火。

該死的資本家又來壓榨你工人奶奶!

她摔上門,轉身笑道:“為什麽突然提前呢?”

霍司臣擡眸看過來:“你既要留,總該有個效率的提升,不然平港之後……”

“好的!”江旎答應得很迅速。

看來只好放付骁鴿子了,她有些愧疚,随即靈光乍現,憑什麽只許資本家占用她的時間?

她上前幾步,走到他車旁:“霍總,你今晚還有其他事嗎?有應酬嗎?”

霍司臣斜乜她:“你又在盤算什麽?”

江旎:“要不這樣吧,我請你吃飯吧?那頓早餐嚴格意義上來說算不得我請,挪到今晚,霍總看行不行?”

她征詢的笑意裏有點小心思。

讓你壓榨,看我不反向壓榨你,那麽愛工作,就跟我去飯桌上工作好了,吃飯的時候讓你看十份八份資料,累死你 !

他盯她片刻:“江制片,我沒有那麽多時間聽你講相聲。”

江旎:“那你在這聽我說這麽久?”

“……”

“你要是真煩,剛為什麽不直接走掉?”

“……”

“霍司臣。”江旎頭回這樣叫他,能看到他好看的墨瞳稍滞。

她接着說:“欲擒故縱的劇本我看多了,你越是這樣,只會越激發我的征服欲,抽刀斷水水更流,是這個道理,我明白,你更明白。”

周瑾在副駕上聽得一愣一愣,大氣不敢出。

江旎:“再不然的話我只能再去敲門借用您寶貴的私人時間了。”

僵持少頃,霍司臣揉了揉額角:

“上車。”

“話太多了,吵。”

get^_^

江旎跟小安交待了下,給她鑰匙讓她開回去,悄悄讓她把資料發她手機上,邁着小步伐繞到右邊上了霍司臣的後排。

上去問:“霍總喜歡吃什麽?日料法餐還是本地特色?”

他左手搭着窗沿,指節輕敲:“你定吧,我不挑。”

江旎感覺他實在像無欲無求的煙火凡塵過客,好像對大家都有的食色X毫無感覺,吃飯只是維持生命運作,沒有樂趣可言。

她點開預約APP找店,邊翻邊問:“那你有什麽忌口嗎?在飯桌上拒絕的。”

他轉過視線:“不談工作。”

江旎:“……”

就說怎麽會答應……

她幹笑兩聲,心想你不談也得給我談!

一路翻得辛苦,想着他平日必不少吃那些高星米其林,重複也是膩歪,就确定了一家當地特色,格調中上,給他看沒有問題,點了預定。

定好後還需去微信跟付骁說明一下她去不了了。

江旎點進去,輸入法鍵盤卡了一下,不小心誤觸到那條語音:[不用強調,我一眼就認出來紅色是你]

她緊急調小音量,看了眼霍司臣,他正盯着屏幕在回消息。

她輕籲一口氣,然後發了微信過去,跟付骁說明。

看了眼到餐廳的距離,還需要一段路程,她想了想,大師曾經說過,時間就像海綿裏的水,擠擠還是會有的。

反向壓榨資本家,就要有資本家那副刻不容緩的做派。

她點進小安聊天框翻出資料,然後往左邊靠了靠:“霍總,我們來看一下今日份彙總吧?”

說完,發現霍司臣眼挪都不挪地看她,面無表情。

江旎示意了下屏幕:“別看我,看屏幕,我很好看嗎?這我知道,你盯着我在想什麽呢?”

霍司臣:“在想用什麽東西封住你的嘴可以安靜一點。”

江旎抿了抿唇,坐回去。

罷了,鐵做的,壓榨不動。

車身穿過夜色,最終到預約的地點。

這家店地處繁華,江旎和霍司臣下了車,進商場時她看眼排隊,跟預估時間比速度有點慢,而且前面還有好幾桌。

馬失前蹄,她僵硬地扯了扯嘴角,早知道提前搞個VIP了……

他不會樂意等的吧,對他來說時間就是最寶貴的資源,她沒少劇本裏寫的,霸總常說:“女人,你知道我一分鐘産生多少個億嗎?”

江旎收起手機,轉向他,略心虛道:“可能需要小等那麽一下下。”

他只是扯扯唇角:“等吧。”

浮華潋滟的燈下人來人往,等到之前總不能幹站着,江旎放眼四周,看一個地方有人在排隊。

她伸長脖子确認,發現是彩票機。

計策說來就來。

江旎對他嫣然一笑:“霍總,你玩過刮刮樂嗎?”

霍司臣:“什麽?”

算了,就算她把整個站的刮刮樂本買下來全變成錢估計還填不滿他一個賬戶零頭,他玩過個鬼啊。

江旎拉起他:“走,去見識見識能讓你快樂的東西。”

霍司臣低頭,她箍着他手腕,他收了收,她全然無覺,只一心奔着目的。

她拉着他一路到這排彩票機附近,給他指指:“全權交給天意,可能中獎,也有可能一無所獲,先買兩張試試水,我們各刮一張,如果我中了你沒有,或者我的獎額比你大,就必須一直一起走,反之,我麻溜收拾包袱走人,一天不多待。”

他笑了下:“江旎,去留這件事,現在看來,怎麽全權是你在做決定?”

江旎一愣,嘴硬道:“我只是提供更多可行方法,不像你獨.裁專斷,冷不防通知結局,恕不能接受。”

見他尚未反駁,她又說:“所以比箭是交給本能和心,而現在是交給命運,才算公平。”

就近正好空出來一臺機器,江旎走過去,攤開手掌跟他展示:“這裏面額都一樣,你選什麽顏色?”

霍司臣走近,機器屏幕的光暈投在他臉上,變換紛轉,流過他起伏有致的五官。

他掃了一眼,視線反從屏幕移向她,笑不達眼底地牽了牽唇:

“紅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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