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20章 第 20 章
很好, 留門就是留餘地。
江旎暗暗發笑,轉而收住表情,确認了眼沒被他看到, 微微皺眉,拖着步子進去,關上門。
頂燈開得很亮,她掃了一眼, 看到電腦置于中島臺,暗嗤, 不知道還以為在工作呢, 實際在她媽直播間騷話說得飛起。
他坐回電腦後面,跟她對向相隔,江旎迅速入戲, 視線下垂,抽了抽鼻子。
但他沒看到似的,在電腦上操作幾下, 只分出為數不多的視線給她:“林醫生的聯系方式和報告發你了, 有問題跟他說。”
江旎咬了咬唇:“好, 只是我還有話講。”
霍司臣這才難得擡眼:“你說。”
江旎:“我們也算認識有一段時間了, 我不信你看不出我的心意。”
他微微擡眉,神情湧上幾分似笑非笑的意味。
意思好像是:我看着你演。
江旎定了定神,演就演,來都來了,不搏一搏怎麽知道結果。
她好像狗血劇裏被辜負的女主角, 牽了牽唇:“我知道你不信, 你總覺得我在演,但我這個人就是這樣的, 不好意思說,就只能借着玩笑表達。”
她說完迅速擡眸捕捉他的表情。
——什麽也看不出。
只能繼續:“你肯定會懷疑我心有不軌,靠近你是別有所圖,但不是的,你在這行工作,肯定也知道那句老話,始于顏值忠于人品,我對你就是這樣的。”
“最開始我就覺得霍總可真好看,越往後我就發現自己的心思收不回來了,為你的人格魅力傾倒是我的錯嗎?我也想控制自己啊。”
江旎吸了吸鼻子:“我知道,說這些你或許會覺得像笑話,沒關系,單戀是我的宿命,我了解,喜歡你是我的事情,總不能因為我對你有意思,就要求你也和我有一樣的心意。”
“我知道你挺讨厭我的,覺得我話多,讓你煩,還出現了昨天晚上那樣的麻煩,雖然我被灌酒,被捆了,還差點被扔到海裏,但這都和你無關。”
“沒關系的,你不喜歡我就不喜歡吧,你只喜歡人民幣,這是最後一次跟你說這麽多話了,平港也待不了多長時間了,很快我們就會分道揚镳,以後也各走各的路,今晚我把心意說出來,也不留遺憾了。”
江旎抹了一下眼睛,眼眶都濕潤了,放眼圈內還有哪個制片人演技比她好?!
她借着抹眼睛,手指開了個縫觀察他反應。
——是帶有審視意味的打量。
她突然就感覺自己在他面前好似是透光的。
江旎嘆道:“其實苗廷最開始有拉攏我的意思,我真要騙你,就打兩份工了,但我還是鬥不過自己的本能,比如在蘇荷裏的洗手間門口,得知有人要偷拍,哪怕不确定目标到底是誰,第一時間想的也是不能讓你被牽扯。”
霍司臣置于鼠标上方的手指微微一滞。
江旎說完,轉身往門口走:“這些時間打擾了,如果之後要分開走的話,那我提前離開吧,也好适應沒有你在的感覺。”
她留意着身後的動靜,霍司臣就是巋然不動。
你是種在椅子上了嗎?!
江旎努力聳動肩膀,啞聲抽噎:“我長這麽大,第一次這麽喜歡一個人,到此為止了。”
“再見……算了,別再見了,後續項目我會請郁老師和你對接,以後我不會再在你面前出現的,有你的活動我都避着,免得你看了心煩,也免得再見尴尬。”
她手都按在門把上了,裝胳膊疼沒力氣,故意又按了幾下。
心裏在吶喊:霍司臣你句說話啊!
然後門自動開了。
江旎怔了一下,轉頭,見他放下遙控器,朝她緩緩走近,眼裏有些她讀不懂的情緒。
心中狂喜,不回應心意無所謂,反正都是假的,但你快說以後還一起走!
霍司臣走到她面前幾步處,停下:“明早八點去競技場,不要遲到。”
??
這算什麽?
江旎想要個确切答案,已被他下逐客令:“門開了,不走嗎?”
演不動了,真的演不動了。
“走。”江旎齒縫裏冷冷擠出來一個字,轉身出門。
這出聲淚俱下的戲,他居然絲毫不為所動。
江旎走了一段,實在氣不過,原地跺腳,發出抓狂的聲音。
霍司臣看她背影在走廊裏氣得蹦,關上門,轉身時唇角掠過一抹弧度。
*
回去正好迎上小安回來,她見江旎又從那邊過來,不由得一驚,但又不好說什麽,擡了擡手裏的打包盒:“旎姐,給你帶了點小食,沒胃口也墊一墊。”
“謝謝。”江旎有氣無力開門進去。
小安還是忍不住疑惑:“你怎麽了?從霍總房裏出來,萎靡不振。”
提起“霍”這個字都會讓她來火。
江旎打雞血似地問:“有沙袋嗎?”
小安愣了下,弱弱地擡手一指:“在那邊健身室。”
江旎疾走過去,進了健身室,放眼一圈,視線定格在沙袋上。
她從旁邊櫃子裏撈出手套,戴上,走到沙袋前,深呼吸。
沙袋已俨然不單純是健身器材。
江旎左勾拳右勾拳:“啊啊你到底有沒有心?”
“大姑娘表白頭一回,我演技不夠好嗎?我臺詞不精湛嗎?”
“萬惡資本家!還想見我媽,見閻王去吧你!”
小安在門口聽得肩膀一抖一抖。
表白?跟誰啊?霍總?!
但為什麽又說演技……老媽雲雲?
她實在不放心,也不敢打擾,踮着腳默默走遠了些。
*
江旎第二天早上起來照鏡子的時候感覺自己面相都變了,如果有吸人怨氣的妖怪來應該能吃到飽。
要不是看了檢驗結果她沒問題,真會懷疑自己變異。
她洗漱完,吃早飯時想起昨天霍司臣說的八點別遲到。
什麽意思?他們從來都是各幹各的,她或早或晚跟他有什麽關系?
吃完飯,她等小安帶上東西,一起出門,看見霍司臣和周瑾剛到電梯口。
江旎冷瞥了一眼,走過去。
周瑾感受到兩股強勁的氣壓對撞,有些後悔,早知道在樓下車庫等霍總了,多餘上來一趟。
但他還是積極活躍氣氛,幫忙堵門,擡手看了眼時間,笑道:“江總早,正巧八點,今天我們都去競技場,同路。”
居然是同一個地方嗎?
江旎笑了笑:“真好哦,來平港第一次去一個目的地呢。”
突然就有一計上心頭。
她告訴自己,心頭的氣昨天已經發洩得差不多了,把對他演戲當工作,能屈能伸,能屈能伸。
到了地庫,各自上車去往同一個地方。
斜斜的一縷薄陽逐漸升至高空,兩輛車到了目的地。
這裏是山莊形式,球場馬場射箭場一體,大片的綠茵地,進門稍往裏,是一座田園風小別墅。
江旎暫時和他保持一定距離,一前一後走着。
場地主理人劉敏自駕一輛觀光車過來,江旎來之前跟她聯系過,劉敏和老媽差不多年紀,戴一頂遮陽帽不掩利落幹練,遠遠地招呼了聲:“司臣!”
觀光車到近前停下,劉敏下了車,對江旎笑了笑:“這位就是江總吧?”
江旎:“劉總好,您叫我小江就行,我之前和您預約過。”
霍司臣也打聲招呼:“劉姨。”
劉敏帶着他們一道進去。
江旎客氣道:“麻煩劉總親自帶我了。”
劉敏:“你跟司臣一樣,叫我劉姨就好。”
她笑笑,劉敏問:“你們一起來的,這趟出差是行程有交集的吧?”
“對。”
劉敏看了眼霍司臣,對江旎打趣:“以前也有合作方,跟司臣一起工作沒幾天直呼受不了,壓力太大,你很厲害。”
江旎粲然一笑:“霍總很好,跟他一起工作特別開心,那點壓力比起跟他一起産生的動力不值一提。”
霍司臣:……
江旎腹诽,當然不值一提,他們壓根就沒怎麽一起過,先前開會她都感覺透不過氣,要是天天和他一起工作不如拿塊豆腐創自己。
劉敏有個若有所思的神情,笑而不語。
三人坐觀光車去往射箭場。
到了之後,工作人員正在放護手和最新的設備。
劉敏問:“你要自己上手玩玩嗎?”
江旎:“如果可以的話。”
劉敏:“當然,你随便試,我去打個電話,你們先看。”
那敢情好。
江旎:“謝謝劉姨。”
又是獨處時間,她回頭看眼霍司臣,按計劃來。
今天不演苦情戲,換個人設。
江旎拿下一張弓,從箭筒裏撈了只箭,走到霍司臣跟前,晃了晃手中箭矢:“我想了想,你單方面決定讓我走或是留,不太公平。”
霍司臣轉頭,好整以暇地看着她,似乎知道她想幹什麽,淺笑:“繼續。”
江旎示意了一下手裏器具:“我們比一局,你贏了,之後各走各的,但我贏,得我說了算。”
霍司臣眼尾輕挑。
江旎:“你問過我為什麽一定要靠近你跟你一起,昨晚我已經說得清楚,那麽機會我自己争取,工作上你是甲方,但感情上不是,我當然不強求你有同樣感覺,但如果我贏了,去留我自己決定。”
說完心裏直打鼓。
他深深地睇她一眼,拿起一張弓,雲淡風輕:“試試吧。”
江旎雀躍又有點小緊張,一方面霍司臣順着她的預設走了,另一方面她拿不準是否能贏。
搭上箭,兩人同時拉弓,即将拉到滿,身後走來一個紮小揪揪的男人,喊了聲:“江旎!”
她停手轉身,眼睛一亮:“怎麽是你?”
撂下弓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