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臣本奸佞

臣本奸佞

奸佞4

安雲浩氣急,見着親王,姑娘家不願露面兒,本就失禮,沈昭延還有意維護。若是平常顯貴家的女兒,見着皇子敢不行禮的,都得治罪,他沈昭延的女兒,還得讓自己受氣!

但又礙于他手握實權,來時母後又一在勸導自己拉攏他,剛剛他也是有意拉攏,想娶他嫁不出去的女兒,奈何他還不領情面?

安雲浩受了氣只能在董越身上找毛病“誰讓你摔本殿下的?誰讓你摔的!”安雲浩擡起腳剛想一腳踢過去,見沈昭延又擋在董越身邊兒,笑呵呵的道,又似在嘲諷

“小殿下莫要放在心上,是微臣吩咐,若是碰見瘋狗登徒,只管護好愛女,打走便好,無奈誤傷了殿下,實在是過意不去啊”

居然把他和瘋狗登徒無賴放在一起,安雲浩聽他毫無歉意、反有挑釁的話,撅起一根手指頭“你你你、”指了沈昭延半天,奈何又挑不出他話裏的刺兒,只感覺憋的胸口不舒服。

二皇子安雲霁走過來,他和沈昭延同朝為官,了解他愛女如命的脾性,剛剛那句“十八歲還沒出閣”好像在罵她女兒嫁不出去,惹惱了沈昭延。

有意緩解局面,安雲霁伸手引路“國相,這邊兒請”

沈昭延擡腳跨過安雲浩,未在看他一眼。

不笙剛剛還心口撲通撲通直跳,感覺爹爹又因為自己開罪人了,還是貴人,正心口過意不去,幸好被爹爹出言化解了。

沈昭延與三位皇子在亭中商議,離得太遠,不笙撩起來簾幕,只能看見他們的人,卻聽不見他們在說些什麽。

大概是不笙撩起簾幕望的太久了,沈昭延幾次側眼看她,害怕她等的焦急惱火,又怕冷風灌進畫舫裏凍着她,畢竟寒冬臘月,大雪紛飛,她又是個時常頭疼腦熱的。

匆匆商議了幾項比較重要的事項,說了安置先王的日子,便起身告辭了。幾位皇子都捉摸不透,先王在世時并未立太子,國相又未曾言表暗示,他們只好按捺下來,伺機而動了。

回程時,董越帶着一行仆從擁簇着轎子,轎中不笙靠在沈昭延臂彎邊兒吃紅棗糕,沈昭延見她吃的開心,刮了一下她的鼻尖兒問“不兒,中意誰?”

不笙不想在讨論這個掃興的問題,斜了他一眼,拿背對着他。

沈昭延無語,膽子倒是肥了,知道甩臉色給他看了。

看她櫻粉大氅的小背,似長毛兒的赤色刺猬,沈昭延伸手沒收她正吃的香噴噴的紅棗糕,舉得高高的。

不笙下嘴正要咬,手裏一空,只好昂起頭伸出兩只小爪子爬在他身上艱難的抓“爹爹,還我棗糕”

沈昭延看她一掌小臉嵌在黑灰色兔毛領中,如剛剝了皮的荔枝,晶瑩剔透,吹彈可破,兩只貓爪正喵喵叫嚣着。

有意逗弄,沈昭延又換了一只手舉高高,轎子裏窄,不笙伸出一條腿攔在他腿上,想站起來搶。奈何沈昭延又換了一只手,不笙無奈又換了一只腿攔他腿上,怎麽樣都夠不着。

不笙幹脆不搶了,生悶氣的坐在一邊兒,不理搶他糕點的壞爹爹。

沈昭延以為她惱了,搓了搓她嬌小的背“不兒”

不笙轉兩圈眼珠,捉摸着爹爹此刻忙着哄她,無瑕顧忌糕點,猛的一回頭,張口咬住他拿在手中的那塊兒紅棗糕。

不笙用力太大,咬得太深,本就被她吃剩一半兒的棗糕,塞不滿不笙的狠狠一口,咬到了沈昭延的部分手指頭。

沈昭延感受腹指之上,那絲絲柔軟溫涼的觸感,夾雜點兒貝齒擦破皮的疼,就像被她又猝不及防的偷親了臉頰,那股莫名難耐之感,纏綿細雨般竄上來心口,貓爪子輕撓他心口似的又癢又耐受。

沈昭延只得松開糕點,擒笑看不笙歪着頭,吞掉那半口紅棗糕還不夠,拿過自己的手指,貪婪的吮吸指頭殘留的糕點殘渣渣,一眯眼睛,滿足的蹭在自己身邊兒,似是察覺到,剛剛咬到他手指了,心疼的端詳那兩個淺淺的牙印,小聲問他疼不疼。

沈昭延腦中一空,不過腦的竟把她攬入懷中,伸手環上她的楊柳腰,看到她小貓兒般琥珀黑的瞳孔,幹淨無瑕時,瞬時回神,威逼俯身,挑起她的下巴,逐字逐字的講

“不兒,看上誰了?爹爹便讓誰做皇帝,爹爹要讓你成為這天下間最尊貴的女人,不讓你受半點兒委屈”

就今天,一個地處偏遠的皇子,竟都嘲諷不笙十八還未嫁出去,就算不笙心中不會因此難受,但沈昭延是在意的。

不笙張了張嘴,不明白将将還跟自己玩鬧的沈昭延,為何突然間這樣嚴肅,還以為自己不小心咬到他手指,又不回答他中意誰那個問題,他不高興了。

“爹爹”不笙嘟了嘟嘴,笑了一下,坐在沈昭延身邊,搖晃搖晃他的寬袖“不笙說過多少次了,哪兒都不去,一輩子就陪着爹爹的”

沈昭延有些苦澀的揉了揉眉心,一時之間沒控制好情緒,氣血上湧又重重的咳嗽了幾聲。不笙心口一提,急忙拍打沈昭延的背心“爹爹你怎麽了,爹爹一整天都未曾用藥了,是不是舊疾又犯了?”

不笙急忙朝轎外喊了一聲“快些走罷”說完,又坐回轎子,倒水給沈昭延喝。

沈昭延接過杯盞,輕押一口又放下,又看一眼面前的不笙,自己這具孱弱病體,就快要撐不住了,得早些替不笙謀劃了。

*

沈昭延自從西子湖回來,就閉門不出,咳嗽的特別厲害。晚上,不笙端着補湯或是藥碗去他書房時,都能聽他咳的肺都出來了。

不笙愁苦,沈昭延每咳一聲,就像給她心中狠狠紮了一把刀,又如白绫,勒的她喘不上氣來。

不笙把自己關在房中,苦看醫書,小竹守在一邊兒,給她挑燈芯“小姐,無用的,相爺舊疾一犯就這樣,宮中太醫都束手無策,小姐還是莫要再折騰自己,早些歇息吧”

不笙睡不着,腦中都是沈昭延的咳嗽聲,揪的心顫,把一本《本草綱目》倒扣在頭頂,拉垂着臉,淚眼模糊,馬上就要哭出來似得。歇息片刻後,強忍着繼續埋頭苦看。

幾天下來,整日無精打采,眼圈青的不成樣子。沈昭延都問了她好幾次,不笙只是搖頭,不告訴他這幾日的辛苦,要不然他又得說自己瞎操心了。

沈昭延咳嗽最厲害,不笙看書上說川貝枇杷專治咳嗽,加雪梨療效更快,就照着方子給沈昭延配藥。上好的川貝加枇杷,親手挑果仁洗釀好,在切雪梨炖了。

小竹又不好說什麽,畢竟她是下人,只能在一邊兒卻道“小姐,相爺的病有太醫呢,咋們就別摻和了好不好,或者,可以炖些補湯端過去”

小竹家中父親是郎中,略懂一些醫理的,也知道像相爺這樣積勞成疾的,不适合用此法子,反而會催的病情越加越快。

不笙不樂意聽,總覺得為爹爹做什麽都不夠。

沈昭延也未阻止,她送來時笑盈盈的看她一勺一勺喂自己喝慢性毒藥,反而很滿意的誇“不兒費心了,爹爹感覺,這兩日好多了”自己的病遲早都要來,能讨她的歡心,看她高興也是好的。

小竹說了幾次之後,也不說什麽了……

不笙熬了藥,輕手輕腳的推開書房的門,見沈昭延穿一件墨藍色鑲黑邊兒直裰,盤腿坐在黃花梨木制的書桌前,三足鎏金香爐上,袅袅飄起一縷香。右桌角公文堆邊兒,放幾幅畫卷。

沈昭延皙白指甲間夾一只狼毫筆,于紙上飛龍走鳳,聽到門口響動,他微擡起頭,含笑放下筆看着不笙“不兒來了”然後,拍了拍旁邊的坐墊“過來坐”

不笙點點頭,把藥碗放在桌邊兒的一角,半跪下爬在他肩頭上看他寫的什麽。

看到他所寫時,不笙面色慘白,腦中嗡嗡的響,拉下腦袋,臉皺成一團。

沈昭延收起卷宗,拉過她的手放在自己掌心拍了拍“知道你不高興,但,女孩子長大了,哪兒有不嫁人的道理?大皇子看似兇橫,實則重情重義,怎麽,不兒不喜歡?”

“我說過要永遠陪在爹爹身邊的”不笙說的氣急,不想理他,慢吞吞的把手從他手中抽出,離他有些距離的坐在一邊兒。

沈昭延哄她,靠近她一分,她在挪開,沈昭延就在挪過去一點兒。挪了幾次後,本就不寬敞的坐墊,左邊兒平坦一片,兩人卻都擠在右邊兒的犄角旮旯裏。

不笙破涕為笑,忍不住搭理他“爹爹追着我做什麽”

沈昭延饒有興趣的問“不兒這麽貪玩兒,過些時日便是先皇入殡的日子,想不想去宮裏頭玩一玩”

不笙一聽有好玩兒的,濕漉漉的眼轉悠起來,仰起臉問“爹爹去嗎”

沈昭延揪了揪她嬰兒肥的娃娃臉,又怕真的拽疼了她,又揉了揉“爹爹當然得去送送先帝”

“那我也去”不笙貝齒咬了一下朱唇,笑的眉眼彎彎的,想着宮中都有什麽好玩的。

沈昭延看丫頭高興了,喉嚨卻湧上一絲腥甜,胸腔憋悶的厲害,忙拿帕子捂住嘴“不兒,替爹爹拿大氅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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