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臣本奸佞
臣本奸佞
奸佞3
沈昭延捏了捏她盈盈一握的腰肢,确定自己還可以抱得起來,心中湧上甜,湊在她耳邊哈氣“乘爹爹還能抱得起來,多抱一下”
不笙只得紅着臉,僵硬着身體,伸手環上他的脖頸,路邊兒還有人指指點點,不笙臉上布滿絲絲癢癢的紅霞,如滾動的蛔蟲,癢的厲害,幹脆把頭埋在他懷裏。
沈昭延看她,嘴角揚起,小時候大貓一只似得,卧在自己胸口,說什麽都不肯下去,現在真是長大了,知道害羞了。
小竹和丞相府的人,早已習慣了沈昭延寵女日常,只得低下頭,不去看這辣眼睛的奇特畫面。
不笙埋頭在他胸口時,聽得他心髒跳的極快,剛被他抱上轎子,就聽到聒噪刺耳的謾罵聲
“沈狗真做得出來!連同養女都不放過,真正畜生”
“就是,窮兇極惡!五雷轟頂死不足惜,老天爺咋就這般不開眼”
不笙進轎子的腳一僵,拖步在外面,剛想向路人解釋,擡頭見沈昭延靜坐在轎中,眼波平靜,對上不笙純淨的柔眸時,半分沒有遮掩,只輕笑,略帶冰涼涼的道“不兒,不必理會這些腌臜碎語”
不笙放下簾幕,坐進轎子裏,偷偷地看他。只見他微合上眼,似睡着了一般平靜。不笙心中卻波濤洶湧,今晚城中,又得有人遭殃,沈昭延的畜生行為,一定會被傳的滿城風雨。
不笙心中暗自責怪自己的弱雞,連帶坐個轎子也碰頭,爹爹名聲本就不好,又落人口舌,糟了人家的閑言碎語。
不笙試探的、緊緊地挨着沈昭延坐下,不經意間輕輕碰一下他的手臂,想讨他開心,奈何嘴笨,不似靈巧的姑娘,相府又只有她一位女眷,所有恩寵都是她的,不争不搶的,更加不會讨人的歡心。
只得抓了桌上一塊兒紅棗糕“爹爹,早晨膳食沒用多少,餓了吧”
沈昭延總是細心,得知不笙前幾日來了葵水,備的吃食都是紅棗糕與養生的補湯。
沈昭延嘴角擒上一抹笑,不笙性子柔,卻是個認真的,自她懂事後,外頭的風言風語沒少聽過,不管聽了什麽,耳旁一陣刮過去,心中的爹爹形象依然屹立不倒,這也正是沈昭延疼她到心坎兒裏的誘因。
剛想接過她手中渴求的紅棗糕,背後陰涼一片,沈昭延遭到的明暗刺殺不少,立馬警覺性的攬不笙入懷。轎中窗戶中一只箭矢突然撕扯開簾幕如梭般射進來,紮在轎中的壁板上,铮铮作響。
“大人——”小竹急忙揭開帷幕,看到轎中一幕時尴尬一咳嗽,慌忙退出去,聲音帶些許閃躲“大人,刺客已尋到,小竹護主不周,讓大人與……大小姐受驚了”
小竹道“大小姐”時,不笙都能聽得她微顫的腔調。
沈昭延警惕防備後,也覺得這樣不妥,在三檢查确定不笙未傷着後,才放開她。他摸上她呆愣驚慌的面頰,話語中含蓋自責“是爹爹不好,讓你驚吓了,還在害怕?”
不笙擦了額間滾下來細細密密的汗珠,感覺他摸自己臉頰的手異常的冰涼,就拿一雙棉絨繡花小手,像以前一樣給他的手做推拿。不笙搖搖頭,示意自己無事。
沈昭延被不笙熱乎乎的小手捂着,繁雜的思緒一片清涼,她的丫頭,總是自己心間的清泉。
不笙擡頭問“爹爹,剛剛那些是什麽人”
沈昭延低眸看她,眉眼柔順了三分,帶些許哄人的回“不兒,不必擔心其他,只挂心今日爹爹陪你泛舟的事便好”
沈昭延從不與她說那些朝堂紛争,也不準問,更加不許她染指。
不笙放開他的手,心裏蔫蔫的不好受,感覺自己米蟲又弱雞,仇家都殺爹爹了,自己卻一點都不知曉。
不笙賭自己的氣坐在一邊兒,低垂眼睛。沈昭延見她不快了,關切的逗她“不兒,又惱了”
“我不是惱,我只是想替爹爹分憂”不笙說話之時,恨不得捶爛自己腦門兒。
沈昭延見她好端端的給了自己腦門兒幾捶,心口泛疼,攬她的身子枕在自己雙腿上,順她的發髻“不兒不必惱這些,爹爹自是能處理好”
西子湖距離相府有些許距離,又顧忌不笙身子骨弱,怕凍着,就晚些出了門。路上馬車也不快,平緩的晃動,老讓不笙嗜睡,恰好,沈昭延又順貓兒似得給她順後背青絲,不笙很快便睡着了。
轎子微顫停住,西子湖獨有的寒霜清香,隔着轎子沁人心脾。已到了正午,外頭觀景的人多,小竹處理那波刺客,所以此刻,是董越代為護主。
董越訂好船安排好一切,才輕手輕腳的揭開轎簾子,見不笙還睡着,與沈昭延對視,表明都辦好了。
“不兒”沈昭延輕喚,最是了解不笙貪睡的小性子,拿腹指劃了劃她的眉心,戲谑道“再不起身,爹爹可走了”
不笙最怕的,便是離開爹爹了,所以她不想嫁人啊。
糊裏糊塗的抓了抓自己的頭發,懵懂的望向沈昭延,睡眼惺忪的樣兒,又勾的沈昭延順她毛絨絨的小腦袋,他失笑“西子湖到了”
下轎後,不笙便見到湖邊恭迎站着的董越。董越穿一件湛藍色圓領窄袖勁裝,生的端正,大眼濃眉,正氣凜然,腰間佩戴寶劍,一副生人勿進的氣概。
不笙從未見過董越,有些怕的往沈昭延身後藏了藏。沈昭延按了按她的肩,扶她小心的走“不兒不怕”
以往都是小竹陪着不笙,當下換了董越,又是外男,不笙很大的不适應,上船之後縮在沈昭延袖子旁,半步離不得他。
沈昭延拍了拍不笙的手,知道她怕生,走到哪兒都不忘帶她。
帶不笙前來,不只是單純的賞景弄月。先皇殡,三位皇子争先回京奔喪,此行目的,便是讓小丫頭先過過眼,看有沒有瞧得上眼的。
此時深冬,西子湖雪景壯闊,銀白天地間,只有那小小的一方畫舫徐徐前進,不一會兒便行至覆雪黛山的中央,似垂髫的楊柳桃花深處,有一大理石長橋,長橋突兀出,建一僻靜的涼亭。
亭臺如卧龍,盤旋于西子湖上,檐角上勾,似九龍纏繞飛舞。有三位氣宇軒昂的男兒端立在亭中,似在商讨。
“不兒”沈昭延低頭柔聲和不笙耳語,指了指亭中的三位皇子“不兒覺得,誰最好看?”
他問的極盡柔情。不笙爬在畫舫上,匆匆瞥了亭中三人一眼就縮回眼來,笑盈盈的道“爹爹最好看”
說完,不笙下意識閉嘴,看向外男董越,董越川眉緊鎖,始終盯着外面,對他們爺倆的對話仿若未聞。不笙悄悄松了一口氣,覺得自己不該當着爹爹屬下的面兒就奚落他,開他的玩笑。
沈昭延卻不甚在意,見不笙羞澀,捧起她的臉讓她看亭子中的三個男人“不兒覺得,傾心于誰?”
不笙感覺,今天她要是不說出個所以然來,沈昭延是不會放她離開了。
畫舫漸近,不笙可以清晰的看到三人的眉眼神情。
大皇子安雲嘯最是年長,約莫三十來歲,武将出生,守衛邊疆多年,手中雄兵百萬,又是嫡子,皇位勢在必得。他穿一身紫金玉華寶铠,腰佩赤色寶劍,束镂空雕花的金冠,看上去威風凜凜不可冒犯。
二皇子安雲霁,翰林學士學子,官爵從二品,朝中韬光養晦多年,擁簇者居多。他穿的淡雅,只着鑲金邊兒的公子袍,墨發用一條銀絲帶束着,斯文儒雅,面上始終挂笑,笑意盈盈。
三皇子安雲浩年紀最小,桀骜不馴,性子輕佻,三歲便封地巴中,這是他第一次回京。他穿的也最是奢華,嵌翠小銀冠,穿一件金銀繡的麒麟瑞獸蟒袍。
亭子中貌似不和諧,大皇子正在和小皇子争吵,差點兒拔出佩刀,又被在旁側的二皇子按住,才不至于打起來。
二皇子說話倒是中聽,沒褒誰貶誰,淡淡的看一眼畫舫道“國相來了”
不笙仰起頭,正好望見沈昭延尖尖的下巴。畫舫剛巧停住,船夫和董越下去停船,沈昭延摸了摸不笙的頭頂“不急着想,外頭冷,不兒別下去了,爹爹一會兒就上來陪你”
不笙應着點頭,沈昭延順手給她塞了一個紫金色小暖爐,別讓她凍着。
不笙好奇,撩起帷幕看的時候,三皇子安雲浩剛巧也在看她,朝她一挑眉稍有意挑釁,不笙看了半天,沒明白意思。
沈昭延笑意冰涼,擋在不笙面前,也擋住了安雲浩看美人的視線。
“國相”三皇子語氣傲慢,不耐煩的道“這就是你養女?聽聞十八還沒出閣,來讓本王看看”
沒等沈昭延說話,安雲浩就火急火燎的踩在畫舫的臺階上,還沒踩上第二個臺階,胸腔一緊,被董越提起領口摔在雪地上,滾了一圈兒,滿身是雪粘在頭頂,頗為難看。
“沈昭延!”安雲浩氣急,從地上爬起來,紅着脖子吼“你竟敢對本王如此無禮?本王看上她是她的福氣”
沈昭延依舊笑的淡淡的,彎腰鞠了一躬“微臣不敢,倒不是不讓三殿下看,微臣這女兒,身子骨嬌貴的很,半片雪都粘不得的”
感情就是,三殿下我身子骨就低賤,活該摔這一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