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君本無道

君本無道

無道9

阿瞳靜靜的倚靠在床榻之上,面色慘白如脂,腦中一遍遍回顧明日開年宴會上發生的一切,就算她為他謀劃害一次人,他得知後斥責自己卑鄙小人,恨自己一生,她也一定要逆轉他凄苦的結局。

昨日剛落了場柳絮大雪,太子府的紅牆金瓦被素白積雪壓蓋,一院暗香寒梅越發的香氣撲鼻。阿瞳被安琦鳴牽着手上了車轎。

一進轎,安琦鳴便緊握住她一雙溫軟小手,他向來不會說寬慰人的體己話,只能板着臉一遍遍重複不要害怕,禮數不到位不要緊,別離開自己身邊,有事情定要告訴他,不舒服也要告訴他一類的話。

阿瞳心暖洋洋的,聽的眼角泛酸,乘機親昵的鑽進他懷中掩蓋住自己的失态,腦中一遍遍回放着自己的算計。

開年宮宴是大順歷年都會舉行的,自先祖成立大順便從未斷過,除了些番邦小國為朝貢而來的使節會參加,四品以上的大臣與皇室衆人也需出席。

延平帝穿一身金絲繡龍的玄黃龍袍,左邊是一身威嚴宮裝的羅皇後,右邊的梅貴妃穿的清淡出塵,是大殿宮宴之上少有的谪仙子,下座是皇子公主與大臣使節們交叉落座。

安琦鳴緊握阿瞳的手,托她的腰自花園拐角處走來,他二人今日穿的合乎身份,安琦鳴一身金絲滾邊的黑色蛟龍緞袍,白玉冠上嵌曜黑玉珠,阿瞳身着素色暗雲花紋的束腰窄袖百褶裙,羊脂玉簪子盤發,兩人一素一黑,宛若自天邊降臨花園的仙侶。

溫婉婉下座于郦陽公主的右坐,見從未有過表情的安琦鳴此刻對阿瞳的柔眉含情樣,又想起那日的詩與同心結,擰緊絹帕紅了一圈眼,見兩人自她身側走過眼中只有彼此,都未曾正眼看過她,心中更是責怪太子無情,心冷涼一片。

阿瞳跟着安琦鳴跪拜過延平帝與羅皇後,便回到席位上,安琦鳴只管照顧好阿瞳,給她添飯夾菜,目光冷淡不谙世事。大臣與權貴都知他一副頑固端正樣,也不過來叨擾。

溫婉婉清高的眸子掃過一絲陰毒,行到安琦鳴跟前道“婉婉是個急性子說話也不拐彎抹角了,太子親自去相府退婚定是婉婉做的不好,而今太子飲了這杯酒,便是饒恕了婉婉,前塵舊事一筆勾銷,如何”

溫國相從溫婉婉起身過去賠禮時就拳頭緊握,眯眼忍怒,一個女兒家被當場退婚還大大方方肯與太子交好,若太子連這等薄面都不賞給他的話,有失體統罷。

安琦鳴看着溫婉婉,她皓腕端着那杯清明的酒水,眉梢上挑鳳眼孤傲,自知其中有詐,且羅皇後又在三使眼色讓他不可再得罪溫國相,文武百官都看着,延平帝也是對他一臉不滿,若真是駁了面不好。

他未曾想過一個面上清高的女子也有這等厚顏無恥的時候,忍下心中嫌棄面上不動聲色接過她的杯盞,仰頭一飲而盡。

阿瞳見他親自飲下溫婉婉遞上來的催情酒。

沒錯就是催情酒。

衆人連同羅皇後困怕都未曾想到過一項口碑孤傲賢淑的國相之嫡女竟然會在此等場合威逼一個男子喝下這種酒。

烈酒入喉,安琦鳴便隐約覺着有些不對勁,面色陰沉,早早領了阿瞳下去了。

按着劇情,催情酒烈,即使是自控力強若般石的安琦鳴都熱燥難忍,其實到此刻他與阿瞳都未曾有過夫妻之實。

他不願在他無法帶給她溫暖寧靜的港灣之時便要了她,且又在此劍拔弩張的奪嫡之時,那會讓人威脅了去害了性命。

安琦鳴便謊稱自己不适,支開阿瞳去給他取醒酒茶水來。溫婉婉便乘虛而入,穿了與阿瞳一樣的衣服,頭飾發飾連同桃花妝都一樣,幾次三番的解開他的衣袍,學阿瞳的樣細語柔聲的喚他的名字,讓安琦鳴恍惚之間将她認成了阿瞳,便染指了她。

當阿瞳取茶水回來之時,正巧碰上他們颠鸾倒鳳最激烈的時候,她驚得手中杯盞托盤全數跌落,熱湯噴濺到她的側臉之上,導致面目全非。

她悲憤難平,捂着臉嘶聲厲吼的哭喊安琦鳴的名字,害怕的躲閃他疏離他,用各種話刺他,說他不再是那個在柴屋之時,不辭風雨在屋檐上靜坐一宿,只為把他親手雕刻的簪子送給她博她一笑的伯伯了。

安琦鳴一次次的攬她入懷,如往常一般的握着她的手安慰,探望她守在她身側,但只感覺她恨自己越來越深。

而後胡國幾次三番侵略,戰事吃緊,延平帝的诏書三次降臨太子府,怒叱他身為太子不誤國事,整日陪在一個婦孺身邊,以羅皇後之名強硬威脅他領兵驅戰外敵。

行軍打仗臨走前,阿瞳被燙傷的眼還是看不太真切,自從宮宴變故後她膽怯怕事,幹脆窩在家中不曾出去。

阿瞳感覺有暖柔的腹指溫情的摩擦着自己的眼眸,一抹黑影如風中殘燭般映入她的眼簾,她哭喊着連連後退蜷縮成一團向他丢枕頭,撕扯床幔與能抓的一應東西都砸向他。

“……阿瞳,我是伯伯”耳邊是他不溫不涼帶着心疼打顫的聲音。

“你走,我再也不想看見你,你走”

阿瞳嘆口氣想着,以前的她太在乎他了,撞見那樣的事情時,錯怪他移情別戀,才會失了分寸着了溫婉婉的道。

安琦鳴本就做了對不起她的事情,又害她毀了容貌,得知她又遭烈火燒死後才會義無反顧舉兵造反落得那般凄慘下場的罷。

轉眼再看坐在黃花梨椅子上面色昏沉的安琦鳴,以前是她太小家子氣看不清局面,識人不清,只懂把氣撒在伯伯身上。

這次,卿卿系統給她一次重新改命的機會,她定不會再讓溫婉婉得逞,重蹈以前的覆轍的!

“阿瞳”

阿瞳腦中一震,聽他有些煩躁難耐的呼喚,走過去拿手指舒展開他朗月般的眉眼,果然聽他說“給伯伯去尋杯醒酒茶罷”

他細密的握緊她的小手來回摩擦數百便,做了這個決定。

阿瞳淺淺應了一聲,貼心的把他扶到床上去,放下帷幔,轉身出了房間帶上門。

她藏在大理石柱的角落裏良久後,果真看見一個和她穿一樣衣袍的女子賊眉鼠眼的摸進了房。

阿瞳心間冷笑,等過了一會兒後估摸着進去,又多了個心眼把馬嬷嬷給叫上。

她走到門邊輕扣門扉,手上端着水盆和帕子,馬嬷嬷在她後頭跟着。阿瞳細聲喚“伯伯,伯伯我尋到茶水了,我進來了”

溫婉婉本是個鎮定有主見的,但她剛巧褪去安琦鳴最後一層薄薄的裏衣,他健朗的古銅色肌膚上,有數十道猙獰露骨的刀劍交錯的傷痕,如蠍子蜈蚣般爬滿他的腰身。

剛巧阿瞳推開了門房進來,且觀察着只有她一人端着水盆,身後的馬嬷嬷避嫌的垂手立在門外。

溫婉婉悶-哼一聲,低頭看安琦鳴一只有力的臂彎把她帶入懷中纏綿的吻着她的脖頸,細細密密宛若掌中寶生怕弄疼了一般。

心中嫉妒怒恨執念灼燒的她失去理性。溫婉婉狠心,食指扣向唇邊吹了個婉轉的口哨,一只隐藏在門扉角落處的豆大蜘蛛,忽然騰空躍起朝着阿瞳的皓腕狠狠咬去。

阿瞳悶哼一聲,蜘蛛白森森兩根毒牙刺進她的肌膚,毒液很快纏滿她的周身融入血脈,燒的她雙眼發黑,不禁朝後跌去。

“瞳姑娘——”馬嬷嬷見樣不對,趕緊匡扶住阿瞳,雙眼狠狠挖着她腕上緊咬不松的豆大蜘蛛,一把拍打再地,朝後怒吼一聲“來人,把這蜘蛛給我抓了”

幾個小厮丫鬟馬上湧入房內,忙手忙腳的拿着圈籠套住地上飛蹦的土色蜘蛛。

安琦鳴被馬嬷嬷的那一大聲“瞳姑娘”喊的回了神,猛地睜眼,見他正親吻一個陌生女子的脖頸,且衣衫半褪,那女子也是與他一般衣衫不整面容紅的滴血。

他見她的小姑娘捂住手腕面色慘白的倚着門扉,雙眼淚汪汪的,望着床邊。

他心口鲠了一根刺,滴血的疼,在掃一眼同色衣裝的溫婉婉,當即明了怎麽回事。

他怒火中燒,竟然忘了僅有的斯文儒雅,直接一腳踹她下床怒叱“滾”

溫婉婉胸前白花花裸露一片,衣衫散落在冰涼的地板上呆愣驚愕還未反應過來。

“滾”安琦鳴鳳眼暴跳睚眦,太陽穴處青筋暴突,半眼未看貞潔全失的溫婉婉,仔細觀察着他的小姑娘的一雙淚眼,恨不得此刻就把她揉搓在懷三番五次解釋的通透,他是只愛她一個人的,他的身子他的心只屬于她一個人的。

溫婉婉冰冷眸子裏擒滿熱淚,冷峻面容質問他,單手捂着胸口見狀就要氣的吐血“你要了我的貞潔,當真無情不負責任”

阿瞳喉結一縮,惶恐的望着他,他正氣凜然從未做過什麽入不了眼的龌蹉事,若溫婉婉小人到底緊扒着這件事不放,整日纏着他,那他會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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