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章
第 48 章
下午三點的時間,科室門診一般都不會再有什麽患者。
邊野只是簡單挂了個口罩就進了她的辦公室。
她坐在椅子裏靠着,還翹着腿,兩手環胸閉目養神,有人走進來,她都沒察覺。
邊野把甜點放桌上,屈指敲在她的膝蓋。
不受控制的一個膝跳,岳靓立刻清醒,看清是誰,語氣埋怨:“壞人。”
邊野往桌子上靠:“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你想先聽哪個?”
岳靓猜測:“少買什麽了?”
邊野笑着搖頭:“你讓我買的東西我都買了,一件不落。”
岳靓:“我聽好消息。”
邊野說:“陸院長最新通知,從現在起到年底,請假不扣全勤。”
岳靓驚訝:“真的?”
邊野點點頭:“壞消息是,今年過年沒有假期。”
“啊?”岳靓一臉生無可戀,“我還準備和你來個旅游。”
邊野揉揉她的腦袋:“春運是什麽盛況你不知道?怎麽旅游?外地不可能。”
“院長發什麽神經。”岳靓查看甜點盒吐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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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吃不吃?”
“不要。”岳靓頭直搖,“我這天天檢查這個檢查那個,在這裏吃東西不好。”
邊野腦子裏自動跳出腦補畫面,面色微微異樣。
這份甜點到底沒吃,又給他們帶回車上。邊野開車送她回家。
晚飯沒吃兩口,岳靓就飽了。
岳明成叫她多吃點:“你中午吃的是金子?這麽長時間,扒兩口菜就飽了?你看看你瘦的,蚊子放個屁都能把你崩着。”
岳靓哭笑不得:“剛在車上吃了邊野給我帶的甜點”。
萬芳問:“邊野送你回來的?”
“嗯。”
“你怎麽不把人帶回來吃飯,過門不入多不好啊。”萬芳教她人情世故。
岳靓不贊同:“不是逢年過節,也不是什麽場合,我怎麽帶他回來。”
岳明成自以為懂了女兒的暗示:“所以說還是得讓他盡快成為咱們家的人,那樣才順理成章。”
萬芳啐他一口:“不管結不結婚,靓靓的男朋友想來就來,怎麽不順理成章了?”
岳明成無語:“就你這樣想,別人不這樣想,人家是懂禮貌的孩子。”
萬芳白他一眼:“我也不是不通情達理的丈母娘。”
岳明成反問:“我還能是不通情達理的老丈人嗎?”
“得得得——”眼看他們倆又要吵起來,岳靓趕緊阻止說,“下次我一定帶他回來吃飯。以後我什麽時候回來,他就什麽時候來我們家。”
她這次回來不是別的,是因為萬芳和岳明成禮拜天要去姥姥家。
糧油店裏的夥計這兩天有事請假,沒人看店,就把她喊回來當個看店的。
第二天上午九點多鐘,萬芳打電話來催她起床,她正走在路上抱着份煎餅果子啃。
萬芳說:“你再順路去廣告店,打個招聘啓事貼門上。”
岳靓嘴裏吃着食物,說話含糊不清:“夥計不幹了?”
萬芳嘆氣:“小張母親生病,他說請半個月的假,但還不知道拖到什麽時候。最近兩個月是三天打魚兩天曬網,我就跟你爸說了,幹脆換一個。”
岳靓提議:“店裏活不多,其實你倆不招也行,你們把這個開門的時間推遲點,晚上早點關門…”
“呸呸呸,什麽關門。”萬芳諄諄道,“都幾十年了,能輕易改開門時間嗎?你不懂。”
“好,我不懂,我這就去給您打招聘啓示去。”
挂掉電話,岳靓視線兜兜轉轉地停在彩票站。
開門營業,岳靓把招聘啓事貼在玻璃門上,坐進收銀臺,給桌上100張刮刮樂彩票拍照發邊野。
【敢不敢跟我玩個游戲?】她問。
挺長時間他沒回,岳靓才想起來他現在應該在健身房。
于是,她一股腦地把想說的話給說了:【如果中了,我們倆就用這筆錢請假去旅行。】
邊野看到消息時剛結束健身,微彎唇角問:【刮到哪裏了?】
崽崽:【已經刮了79張,你再等我一下,馬上結束。】
過了十分鐘,她的消息發來。
一張圖和一句話。
崽崽:【十元也是中[墨鏡]】
邊野走在路上笑出了聲音。
–
他們錯開高峰人群,在節假日的前幾日請了兩天假,連同禮拜天在內一共三天的假期。
選得地方不遠,但還是要跨越幾個城市。
坐了三個多小時的飛機,下榻在一家臨江的酒店,從窗戶就可以看到外面江的景色。
岳靓在窗前賞了會兒景,一雙手臂慢慢從後面圈住她。邊野吻她的耳垂、臉頰,下巴放在她的肩上。
他鬓邊的發茬紮得岳靓脖子癢。
岳靓一直躲,一直躲,最後在他的臂彎裏轉了個圈,面對面和他擁抱在一起。
兩個人親着,親着…岳靓把他拉進浴室。
飛機落地一路到這兒身上出了不少汗漬。
不管怎麽樣先洗個澡再說。
頭發吹了個半幹,岳靓出浴室直撲床上。
邊野挂好吹風機,躺到她旁邊。他一上來,岳靓就往他身上粘。
這親親,那咬咬。
兩人又玩了一會兒,直到累了,閉上眼睛休息。
下午時間兩點整,邊野定的手機鬧鈴準時響起。
他拿親吻叫醒岳靓:“還要不要出去玩?”
昨晚很晚睡,今早很早起來趕飛機,岳靓這會兒困得不行,嘴裏發出嗯嗯的撒嬌聲,扭頭看一眼窗外,又往他懷裏拱,小貓一樣。
“外面看起來好熱,等等再出去吧。”她請求。
“好。”
手機鈴聲又響,還是他的。
這次是一通來電。
“誰?”岳靓在他懷裏仰起臉,眸子半睜不閉,幾根發絲撓着他的下巴。
“我媽。”邊野滑下接聽,放在耳邊說,“是我。”
邊木蘭話音傳來:“我今天帶你弟去體檢,聽說你請假了,之前打你電話是關機,你家裏也沒人。”
“關機是在飛機上。”邊野給岳靓順頭發,“我這兩天都在外地,沒什麽事吧?”
邊木蘭關心問:“鄭家的事你是怎麽考慮的?”
“鄭家?”邊野不是很理解,“和我有什麽關系?”
他從不參與公司的事,也沒把徐家的産業放在人生清單上。邊木蘭是知道的:“我說的是你跟鄭嫣然聯姻的事情。”
恍如一道雷電兜頭劈下,邊野的神色忽地變得凝重,落在岳靓腦後撫摸頭發的手也靜止下來。
他沉聲:“您在說什麽?”
岳靓從他懷裏起身,邊野握住她的胳膊不讓她遠離自己,問心無愧地按開免提。
邊木蘭說:“上次的飯局,你爸說把你叫去了,談的過程很愉快。你難道沒去?還是沒注意聽?”
邊野确定是母親搞錯:“不可能,他們全程沒有離開過談生意和注資的事…”
他突然話聲一頓。
注資?
他怎麽能沒有意識到,徐永恒是個精明的生意人,憑什麽注資一個幾乎被掏空了內核的破公司?
“先不說了。”邊野直接挂斷電話。
他目光猶豫地和岳靓對視上。
“聯姻?”岳靓這會兒氣的腦子都不會思考了,反複詢問,“你竟然瞞着我聯姻?”
邊野後悔:“沒人告訴我那個飯局是聯姻。”
氣頭上的岳靓即便聽明白了他的意思,也無法控制自己不去故意為難他。她實在太氣憤了:“你上次出去吃飯是聯姻?”
邊野有理說不清:“是個誤會,我…”
岳靓可不管什麽誤不誤會,打斷他的話:“稀裏糊塗地吃飯,卻不知道這頓飯的性質是什麽?”
她陷進糾結中,畢竟對她來說,聯姻這種詞不該出現在他們這樣的平民身上。
哦,不對。
他只算半個“平民”。
邊野坦白當時的情況:“一共六個人,我很少發言,只是問到醫學相關時,我才會為他們解惑。”
最初的發瘋已經過去,岳靓不是不講道理的人。只是這種事情太荒唐了,還偏偏挑在這種時候讓她知道。
将她滿溢的旅游熱情一下子給敲沒了。
“你和那個煙什麽然,私底下有聯系嗎?”岳靓在乎的是這個。
“不是私底下。”邊野打開和鄭嫣然的微信聊天框,保證說,“我沒有删過一條。”
這個聊天記錄讓岳靓覺得眼熟,想起那個躺在床上破了額角流了點血的女人。
“她就是鄭嫣然?”岳靓不敢置信。
邊野點頭:“嗯。”
“你還把我帶她家去,你怎麽知道她家在哪裏?”
“上次飯後送過他們姐弟倆。”
“她不舒服,不會自己去醫院?附近不是有個社區醫院嗎,再不然打120也行,為什麽叫你去?你為什麽去!”
岳靓說完這個話,忽地意識到那晚好像是自己慫恿他去的,頓時更生氣。
邊野沉默了幾秒,說:“我連她備注都沒有改,加微信的理由只是因為她說她父親腿不好,這件事和我爸…”
“這樣就可以獲得你的憐憫了是嗎?”他越辯解,岳靓的心裏就越不爽,“你備注了倒沒多大事,有事的就是你沒備注,有鬼的人才不備注。”
她下床找衣服往身上套。
邊野追下床:“我跟你保證,回去後我會把這件事情處理清楚。”
她不再說話,長發垂下來遮住眉眼。從邊野的視角看不見她臉上的表情。
“現在你想去哪?”邊野放輕聲音,“就這樣回去?”
“憑什麽?”岳靓拂開臉上的頭發,“來都來了,我為什麽要空手而歸。”
“剛不是說外面熱。”邊野幫她整理領口。
岳靓拍開他的手:“總比留在這間屋子裏讓我頭頂冒煙了強。”
邊野:“……”
是氣得七竅生煙的意思嗎?
邊野從箱子裏找到防曬霜,拿在手上等待,像等被翻牌子似的。岳靓憋着悶氣盯了他幾秒,剜他一眼回床上趴着。
任他給自己塗防曬霜。
兩人一前一後出門,進電梯岳靓主動離他遠點。
邊野發現後往她旁邊靠。
下了一樓大廳,岳靓壓着嗓子說:“你離我遠點,我現在不想跟你說話,不想和你走太近。”
邊野說:“好。”
對他順從地放慢腳步,岳靓又不爽,停下來更過分地說:“醜話說在前頭,你不要和我有任何交流,我不會理你。我是成年人,不會在大庭廣衆下發瘋,但你也不要妄想以此拿捏我。”
邊野為難了一下,點頭商量道:“你不要走太快,我怕跟不上,萬一你找不着我。”
岳靓一愣。
他這是什麽意思?
嘲笑她是個路盲嗎?
她氣得一句話都不想和他說了,步子邁得越來越快。
邊野視線不離開她的背影,眼波平靜,緊抿的唇角代表他此刻的心情并不是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