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章
第 52 章
沒有人喜歡将自己狼狽不堪的過去坦誠在光天化日下,陳年傷疤一旦揭開會比傷疤造成時更痛。
不管邊野怎麽說不在乎,她都不會當真的。
斷崖式的降溫,導致路面但凡有水漬的地方都結上了薄冰。邊野早上出門下樓時差點摔倒,還有些崴了腳。
岳靓扶住他:“沒事吧?”
邊野輕輕活動腳腕,走路時腳掌用力有點酸疼:“還行。”
回想他剛剛趔趄的樣子,岳靓反射弧極長地忍俊不禁:“個子高也不好吧,重心不穩哈哈。”
邊野摟她脖子笑:“那今天麻煩岳醫生開車了。”
“我?”岳靓懷疑自己,“你不是在開玩笑吧。”
“有我在旁邊,不礙事兒。你剛拿上駕照,現在是打下基礎的最好時機。再過一段時間你更害怕。”
岳靓修正他的話:“說清楚點,我只是害怕找不着路,不是害怕開車。”
邊野認錯說:“是,有導航,還有我這個真人導航,随便你用哪個。”
兩人打車去4S店拿車。
邊野坐進副駕扣上安全帶,接通邊木蘭的電話。
岳靓一切準備就緒,只等他一聲令下就開車。
邊野看明白了她的打算,動了動手指,笑着示意她可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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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靓點火,打左轉向燈,掃一眼左側後視鏡,後面停着輛車,一個人從車上下來,只穿件單薄毛衣。
确定安全,岳靓正要輕踩油門,忽地瞥見後面那男人撸起毛衣袖,露出手腕背面的一副毒蛇纏匕的紋身圖案。
剛起步,她便猛地踩下剎車。
如果不是知道自己的車是自動擋,邊野幾乎要以為她是新手手動擋熄火。
“等我回去再說。”邊野拿下耳邊電話挂斷,問岳靓,“怎麽了?”
她臉上透着些微的震驚,不給邊野任何回答,打開車門下去,大步走向後方人群。岳靓一把抓住男人的手腕,甚至利用穴位刻意扣住男人的脈搏不讓他逃走。
男人在她手底下吃痛,身子扭成奇特的姿勢。邊上幾名男子以為她是練家子找事來的,想也不想就要過來拉架。這要發生肢體沖突,岳靓絕對是吃虧的那個。
“抱歉。”邊野及時趕到,長臂從岳靓身前攬過,另只手握住岳靓肩頭,安撫性地捏了捏,示意她卸下力道。也是此時,男人手腕背面的紋身闖進邊野眼中,他眸子極快輕顫,對他們說,“不好意思,認錯人了。”
他在岳靓耳邊低聲說,“不是他們,快松手。”
手松開,岳靓有點後悔自己沖動行事,抱歉颔首:“對不起。”
幾個大男人莫名其妙地看着兩人,如果不是邊野道歉及時,她又長得漂亮,而且神情看上去不太正常的樣子,否則他們就要以為兩人是故意找茬了。
回車裏,岳靓上了副駕駛,邊野幫她把安全帶扣上,坐回去才吐了口氣。
“這種紋身随處可見,我剛進聖寧的前兩年,甚至遇見過病人也有這種紋身。”
岳靓的目光從後視鏡看向那幾個男人,淡淡地說:“年紀。他們比我們大不了多少。”
這幾個男人大概三十來歲,往前推算到邊野初中的時候,差不多也就是二十歲左右的青年。
邊野将車子開出去:“是他們又能怎樣,早已過了追責期。”
也沒有證據能證明是他們。
霸淩視頻裏沒有錄下那些社會青年的面容,只是在施暴過程中出現他們手腕上的紋身而已。
來得早,家中尚無賓客。岳靓被邊野帶着,将她正式介紹給徐永恒和邊木蘭認識。
邊木蘭越看她越眼熟:“你是給我檢查的女醫生,長頭發,我記得你的眼睛。”
“是我。”岳靓湊近看嬰兒床裏的孩子,“好可愛呀。”
邊木蘭笑說:“抱抱看。”
岳靓生疏地抱起孩子,在邊木蘭的幫助下調整姿勢,得意地向邊野炫耀:“你抱過嗎?”
邊野笑着點了點頭。
徐永恒看着這一幕,心情是難得的不錯:“你們以後也會有自己的孩子。”
岳靓腦袋垂得低了些,掩飾不住微微上揚的嘴角。
這一幕被站在二樓的徐招娣冷眼旁觀着,血液裏有一種叫做親情的東西逐漸冷了下去。她攥住欄杆的手指骨泛着白,在邊野望過來時,她換上了自在的神情。
“嫂子來了啊。”徐招娣下樓。
“我來。”邊木蘭接過孩子,“你們年輕人聊聊吧。”
今日天氣好,陽光充足。雖然氣溫低,但沒什麽風。
徐永恒帶他們母子出去曬太陽。
連日不見,徐招娣比前段時間還要瘦。
岳靓藏掉眼中的那抹意外:“最近還好吧?”
“我當然好了,怎麽可能會不好。”徐招娣目光迎上邊野,微微昂着頭,透出一種“你看我不爽,又幹不掉我”的态度。
邊野沒有刻意無視她的挑釁,看着徐招娣,和看家中的保姆阿姨沒什麽區別。
“我們上樓了。”他語氣平平地對徐招娣說。
岳靓挽住他的胳膊,興趣十分濃厚:“我想看看你的房間。”
徐招娣面上維持得體的微笑,在兩人和她擦肩而過後,笑才一點一點地消散幹淨。
這段時間她基本都泡在公司裏。沒有她想象中的被徐永安糾纏,也沒有受到徐永恒的冷落,仿佛一切都和以前一樣。
可越是寧靜,徐招娣就越害怕。
她和徐永安的血緣關系是一個藏在保險櫃裏的炸彈,被全家人捂着。
每個人都有保險櫃的鑰匙。
只要有一個人打開牽動引線就會爆炸,炸不傷其他人,只能将她炸得粉身碎骨。
她的命脈被所有人牽動着,似乎誰都可以給予她致命一擊。
這段時間她備受煎熬,不知道這樣的日子什麽時候是個頭。
–
走廊挺長,腳下的木地板應該近期剛保養過,看起來光潔如洗。岳靓輕嗅,空氣中是好聞的檀香。
陽光穿透窗子照進來,她和邊野每次經過窗前,都會在地板和牆壁上拓下影子。
進房間前岳靓腳步略頓,左右張望:“徐招娣住哪間?”
他的房間是走廊倒數第二間。
邊野說:“樓梯上來第一間是她的卧室,第二間是她的書房。”
岳靓邁進屋,反手關門:“你的書房呢?”
偌大的卧室需要走上十來步才能走到牆邊。邊野推開一扇和牆壁差不多顏色的隐形門,請岳靓觀賞。
走進,一抹恢宏氣派的書架率先進入眼簾,岳靓眼睛睜得溜圓,環顧書房開玩笑:“資本家的住處真是驚呆我了。”
邊野松開手,任由書房門自動合上,不仔細看和壁紙紋路相差無幾。
他慢慢地踱着步子走到占滿整面牆的書架前,長指流連過排列整齊的書脊。
“我沒進徐家前,和我媽住在二十平米的小房子裏。一張衣櫃隔出兩間卧室。”
邊野取下一本書,翻了翻頁,拿出裏面的一張五寸照片。
可以看出是小時候的他,大概有四五歲的樣子。背景似乎正是他口中二十平米的租房。照片不太清晰,但那雙眼睛和現在的邊野差不了多少,如今長得更開些而已。
岳靓把照片放在他臉旁比對:“你小時候長得更像你爸。”
邊野淡笑:“小時候我最讨厭媽媽說我長得像他。”
書房的窗子正對着前院的草坪,能看到邊木蘭和徐永恒帶孩子的有愛畫面。
一個人的出生是沒有辦法自己選擇的。
岳靓多少能理解邊野對徐永恒的感情,從開始到現在一定是一個非常掙紮的過程。
他處在漩渦的中心,最開始被冠上生父不祥的帽子,接着又被輸入破壞別人家庭和私生子的頭銜,最後一步一步坐實他們口中的一切。
岳靓知道他能忍,被霸淩不吭聲就是很好的說明。
可他的忍受不是懦弱。
更多的還是為了母親吧。
前院隐約停了車。
邊野遙遙地望,只看影子就認出來:“是奶奶和姑姑他們來了。”
下樓時路過徐招娣房間,不确定裏面有沒有人。
岳靓随手敲門,邊野對她露出詢問的目光。
她做了個噓的手勢,待徐招娣開門,她便說:“奶奶來了,你不下去?”
徐招娣煩躁地看着他們倆,不過短短時間竟變得沒精打采,順手帶上房門,快他們一步走在前面。
她不會無緣無故做一件無厘頭的事,邊野小聲詢問岳靓:“你想做什麽?”
岳靓指前面的徐招娣:“她和我說,你爸有把柄在她手裏。”
邊野面上沒有太大的表情波動。這裏已經能聽見樓下熱鬧的笑聊聲,他不再壓低聲音,給岳靓吃定心丸:“不要小看任何一個生意人,他心裏清楚。”
岳靓心事重重地哦了聲,明顯醉翁之意不在酒。
邊野眉心微攏:“你想進去找東西?找什麽?”
岳靓咬牙:“你明知故問。”
被這話噎住,邊野沒再吭聲。
他不是沒想過将這件事情攤開來說,以此拿到其他視頻。
可又能如何?
他早在徐招娣眼中就是一個被岳靓保護着的懦弱男生。
現在如果鬧開,他也不過是多了一條只會找父母讨要公道的小孩諸如此類的名聲。
這就是他不在乎是否被公開視頻的原因。
他不想讓邊木蘭難做。
不可否認年少時他的确被徐招娣Pua成功過,總覺得是母親和他的關系害死了父親的大女兒。
後來方知大姐徐以佳是患了癌症去世的。
二姐徐以晨和三姐徐以歡今天都來了。
這幾年她們倆也回來過,不過邊野沒怎麽和她們說過話。只是看着她們對邊木蘭禮貌尊重,他就覺得夠了。
但要說到感情,想必還是徐招娣和她們更親。
岳靓和徐奶奶聊了一會兒後,徐奶奶摘下腕上的镯子,要親自給岳靓戴上。
這镯子成色看上去就價值不菲,岳靓哪裏敢收,連忙擋住老太太的手婉拒:“奶奶,我是醫生,不習慣戴首飾。”
徐奶奶說:“就戴一下,上班了給它摘掉。回去放着,随你扔在哪生黴都行。”
“這…”給岳靓整不會了。
“給你你就收着。”旁邊的姑姑笑道,“奶奶這是喜歡你。”
“奶奶偏心。”徐招娣和徐家兩位姐姐過來了,“只給嫂子,我們都沒有。”
徐奶奶到底是貴婦圈裏的,是見過大風大浪的,場面話閉着眼睛都能說上一卡車。
她不容置疑地将镯子套上岳靓手腕,還抓着岳靓的手不放。岳靓扶着她。這樣一看,她似乎在給岳靓撐腰。
徐奶奶道:“這話說得不對。你二姐結婚,我可是把你爺爺留下的傳家寶都給她了。你三姐兩口子去國外做生意失敗,走投無路打電話給我,我把自己幾百萬的私房錢彙過去,自己一毛不剩。”
“奶奶。”三姐徐以歡親昵地挽住徐奶奶胳膊,“我們沒跟小野媳婦吃醋,招娣什麽都不知道,說的話您別介意。”
徐奶奶高興:“怎麽會,都是我疼愛的孫女。”又輕拍岳靓的手,“還有我疼愛的孫媳婦。”
徐招娣面上堆着笑,眼中卻露出陰沉。這兩個姐姐就是傻子,不争不搶地嫁了人。偌大徐氏,怎麽可以拱手讓給姓邊的母子!
落地窗前有棋盤,還有幾把休息椅。
徐奶奶問岳靓:“會下國際象棋嗎?”
“略懂皮毛,大一的時候和邊野學了點。”岳靓實話實說。
“你和小野是同窗?”
“嗯。”
“這真是太巧了。”徐奶奶驚喜不已,對姑姑感嘆,“太巧,這就是緣分。”
姑姑在一旁笑着附和:“是,是緣分。”
随着賓客越來越多,圍過來看她們下棋的人也越來越多。岳靓所說的學一點,真的只是學一點。徐奶奶發現這個姑娘沒有騙她,也沒有讓她,每走一步都在絞盡腦汁,連眉毛都加入了思考。
徐奶奶的臉上挂着欣慰的笑。
邊上旁觀的人對國際象棋也就是圖看個熱鬧,讓他們指點岳靓是不可能的。
邊野在外面迎客的時候就發現她和奶奶在窗邊下棋,他進來後禮貌擠進人群,在她身後站着。
她全神貫注,徐奶奶則自在輕松地喝着茶。
她當然打不過徐奶奶,畢竟徐永恒和邊野的棋藝都是和徐奶奶學的。
而徐奶奶是得了徐爺爺的真傳。
肩膀突然被人拿手指點了點,岳靓回頭見是邊野,一雙好看的柳眉微微擰了起來,沒好氣地說:“別鬧,等等。”
換做任何一個親戚碰她,可能都不會得到她這樣的語氣。親還是兩口子親,人群中有人小聲說,一些面孔忍俊不禁。
徐奶奶也爽朗地笑起來。
岳靓臉上害臊地紅了大片,抓邊野過來:“我棋藝不精,還是讓他來吧。”
她自慚形穢地起身,把邊野按進椅子裏,松了一大口氣,熱得往臉上以手扇風。
邊上一道男聲打趣:“看見沒,出來玩就是要兩口子,一個不行,另一個頂上。”
大家又笑了起來,岳靓感覺連脖子都開始燒。
開宴之際,賓客們去了偏廳落座。岳靓和邊野形影不離,而真正坐下後,卻發現滿桌子就只有邊野和徐以飛兩個男人,大家都笑着讓他們倆去其他桌。
于是這一桌就全是女的了。
岳靓左邊的姑娘年紀最小,大概才十幾歲。右邊是徐以飛的妻子,上次見過,岳靓也就只有和她說話。
掌勺的廚子是特地聘的,包括服務生都穿着統一西裝制服。
喝的是紅酒,岳靓挨個和她們喝,反常地一杯一杯往嘴裏灌。落在有些人眼裏,無不以為岳靓是為了嫁進豪門做準備。
徐招娣心疼反諷:“嫂子真辛苦,還是早點嫁進來吧。”
岳靓的外套早已經在喝酒時覺得熱就脫掉,這會兒都不用顯擺,撥弄頭發的間隙,手腕上的镯子就被衆人瞧了個清清楚楚。
她左邊十幾歲的姑娘心思倒是比徐招娣門清,禮貌扶住岳靓的手腕贊嘆道:“這镯子是古董,是徐爺爺當年花了倆千多萬拍給徐奶奶的生日禮物,是威遠科技一年的進賬。”
徐招娣一聲冷笑:“小小年紀這麽清楚。”
姑娘等得就是這句話:“我當然清楚了,我爸說徐爺爺拍這款镯子的時候,他和我爺爺就在旁邊。”
徐招娣沒再說話,端起酒杯和二姐徐以晨喝酒。
岳靓有點好奇,和姑娘碰了一下杯:“你是哪家的千金?生得這樣好。”
姑娘沒有壓聲:“我父親是前威遠科技的股東,爺爺當年和徐爺爺聯手打下的威遠科技。威遠科技是他們一生的心血,不過很可惜,卻斷送在徐伯伯的手中。”
這話多少有點讓徐以飛的妻子下不來臺。岳靓安撫性地拍了拍嫂子放在桌下的手。
心裏記挂着正事,岳靓又把自己酒杯滿上,對徐招娣說:“妹妹,咱們喝一下。”
這聲妹妹可是把徐招娣聽得想笑,意味不明地勾起一邊嘴角,準備喝的時候,岳靓突然叫停。
“抱歉,喝得有點多,我先離開一下。”岳靓虛捂小腹,給人要尿急的感覺,不放心地叮囑徐招娣,“你等我,沒跟我喝,你不許和其他人喝。”
一桌子人都被她的幼稚發言給逗樂,也有人覺得她沒禮貌,還有人覺得她醉了。
徐招娣不以為意地嗤笑,繼續和旁邊的姐姐說話。
離開宴廳,岳靓一路去了三樓,打開徐招娣的房門,進去翻找。
u盤是一個很小的東西,能藏得地方太多了。岳靓在卧室翻無所獲後推開了徐招娣的書房。
和邊野那邊是一樣的結構。
這次沒翻多久,就在辦公桌的抽屜裏找到款式有些年頭的相機,裏面有儲存卡。再往下翻,文件之下還有個粉色u盤。和徐招娣第一次給她的u盤一模一樣。
岳靓将兩個都裝起來,要離開時突然聽見外面傳來聲音,心中頓時警鈴大作,情急中躲進書桌底下。
一男一女的交談聲傳來。
“怎麽今天才回來?”徐招娣有點火大。
“遇上點小麻煩。”是蔡一倫的聲音。
徐招娣扶過他的下巴,看他耳旁的傷痕,語氣軟下幾分:“怎麽受傷了。”
蔡一倫:“和當地的工人發生點小摩擦,動起了手。不過沒事,已經妥善解決了。”
徐招娣松了口氣,輕輕地擁着他,靠在他懷裏無助地說:“我現在只有你了,你一定要幫我。”
蔡一倫臉上露出遲疑的神色,但徐招娣吻上來的時候,他卻沒有躲避和抗拒,還溫柔地回應了。
岳靓豎着耳朵,聽不見外面的聲音,不确定人是不是走了。
口袋裏的手機突然響起消息提示音,她慌亂掏手機,卻不小心掉到了地板上。
“咚——”
糟了。岳靓屏住呼吸,又聽到一聲咚,似乎是外面在敲門。
“誰?”徐招娣問。
“是我。”邊野在門外道,“爸喊你下去。”
“煩死了。”徐招娣低聲咒罵,整理好衣服,又在蔡一倫的唇上親了一口,“我先下去,你可以解決好再出來。”
蔡一倫等她離開,便凜了神色,視線冰冷地瞥向書房的門。
如果剛剛沒聽錯,在敲門聲響起之前,裏面似乎有聲音。
岳靓收到了邊野的短信:【找機會出來。】
她也想出去,但似乎還有一個人沒走。
這時,書房門被打開了。岳靓捂住嘴巴,心提到嗓子眼。
直到一雙皮鞋站到她面前。
不等岳靓反應,一只手已經伸進來揪住她的衣領,粗魯地把她拖了出去。角度的關系,她的頭撞在桌子上,額頭痛到麻木,她咬着牙沒有喊出聲。
待看清她是誰,蔡一倫猛地松開她退後兩步,又上前想扶她:“岳醫生。”
岳靓避開攙扶,跌坐在地上抱住頭,警惕地離他遠點。
他身上因為剛剛和徐招娣的親熱還狀态明顯,蔡一倫扯過西裝衣擺遮住自己,非常抱歉地說:“岳醫生在這裏做什麽?”
“要你管。”岳靓強作有理,“我躲貓貓不行嗎。”
蔡一倫抿着唇不吭聲,望向她的神色有些沉。
岳靓知道這個回答難以讓人信服,甚至存在将人當傻子的嫌疑。她忽地瞥見蔡一倫下三路,冷笑:“又幫她做什麽壞事了?她要這樣獎勵你。”
蔡一倫難堪,輕聲問:“就不能是愛嗎?”
“愛?”岳靓感覺聽到鬼故事,“徐招娣有愛?”
“每個人都有愛。”他說。
岳靓的額頭鼓了一個大包,還好沒見血。她撐着身子站起:“恭喜你,活了這麽大歲數,終于找到一個愛你的女孩子。帥哥,吃點好的吧。”
蔡一倫皺眉說:“岳醫生,你還是盡快離開這裏吧。”
“你不說我也是要離開的。”但岳靓沒有即刻走。
蔡一倫了然,微微笑道:“我不會告訴她,岳醫生放心。”
不管他說的是不是真的,此地都不宜久留,岳靓迅速離開,下樓後沒有再回偏廳,而是躺進客廳沙發,打開電視,順便發消息給邊野,說自己已經出來了,東西拿到。
漸有困意時,邊野從偏廳出來,跟随他出來的還有些同輩人。
岳靓看見徐招娣,放棄想要坐正身子的打算。
坐沒坐相,有點喝多了的樣子。
徐招娣兩手抱住胳膊:“我還等你回來喝酒呢,沒想到你居然在這睡覺。”
岳靓故作醉醺醺:“不帶別人喝多的呀。”
徐招娣鐵見她額頭的大紅包,笑了:“磕馬桶上了?”
“疼嗎?”邊野輕輕觸碰,她立刻叫了一聲疼。
徐招娣心情變得不錯:“起來吧,陪姐姐們打牌。”
岳靓看他們這麽多人:“我不太會,你們人夠…”
“我們玩撲克。”徐以飛說,“不太會沒關系,都是自己人,随便打着玩。”
岳靓看邊野,和他交換過眼神,點點頭說:“好。”
徐家沒有麻将桌,也沒有麻将和撲克。但徐永安的住處也在這一片富人區。雖然當初被法院封過,但後來法院拍賣,徐永恒又将此處買下來。作為一個地産商,最清楚這裏的價值。
進了徐永安的家之後,徐招娣的臉色就不怎麽好看,坐上麻将桌點了根煙放松。
岳靓問:“姐姐們小時候肯定經常來大伯家玩吧?”
“嗯。”二姐徐以晨說,“大伯很疼我們,大伯母人也好。”
三姐徐以歡也說:“以前被媽媽訓,晚上賭氣不想待家裏,就會來大伯這兒。”
徐家兩個姐姐還不知道徐招娣真正的身世。
岳靓笑眯眯地看向徐招娣,單純好奇:“你呢?”
煙霧後的徐招娣緩緩地擡起眸,平靜的臉上沒有什麽情緒,只眼神浮現一抹兇狠的意味。
岳靓不怕死地說:“聽徐以飛大哥說,大伯很疼你,比他自己的親兒子都疼。”
徐招娣陰鸷地盯着岳靓,目光像是想要吃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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拖着疲憊的身子回到住處已經是下午五點鐘,和平常下班時間差不多了。
邊野幫她脫外套:“洗一下?”
“你先。”岳靓掏出u盤,“我确定一下這個。”
“好。”邊野并不想回憶那些,但也不介意将過去的狼狽展現在她面前。
他沒什麽好對她隐瞞的。
岳靓點開u盤還以為拿錯東西,才1點幾個G,但裏面的內容的确是不曾見過的霸淩視頻。
她猜測徐招娣在騙她,或許根本沒有那麽多G。
內存卡呢?
岳靓又插上內存卡,點開後畫面是類似酒店房間,一個女人穿着一身職業裝。
但因為攝像頭似乎是偷拍視角不對,始終看不到正面容貌。
過了大概兩分鐘,另個男人進來了,四十來歲的樣子,女人主動迎上去亂摸一通。
接下來會發生什麽不言而喻,岳靓沒想到徐招娣喜歡看這種東西,準備關掉時,忽地想到這個內存卡是在相機裏的,所以這是徐招娣偷拍的?
她又耐着性子往下看,直到男人将女人推到床上,女人的長發一瞬散開,露出一張年輕的眼熟面容。
岳靓驟然睜大了眼睛,啊地尖叫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