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節目錄
撐腰
主席臺建得高且長。
跟操場最靠邊的桦樹圍欄留了一米多距離,并不算窄。
林妧站在陰影覆蓋的角落,身上的純白裙擺沒什麽拘束,一旦風來,便盡顯柔美搖曳起弧度。
她從包裏拿出雨傘,單手再次挽着發絲擡眸。
青天白日,離得近,也更能看清他的樣子。
唇紅齒白。
陳嶼的眼睛漆黑,瞳仁沉靜在斑駁樹影下有點碎的亮,眼神帶着拒人千裏的底色,五官周正,輪廓卻清瘦又淩厲。
輕飄飄的“有事?”兩個字,好似他只是駐足回眸輕瞥來一眼,詢問給了她喊名字的回應,卻也只是冷清清的教養使然,給人一種不喜話多打擾的厚重感。
空間在無形中,好像變得窄仄。
林妧控制着不太順暢的呼吸。
她笑了笑,和眼瞳漠然的男生對視着,擡起細白的胳膊将傘朝他遞過去,盡可能從容:“雨傘還你,謝謝。”
“?”
陳嶼略一垂眼,順着她遞來的雨傘看去。
黑色折疊傘面,傘柄的那條細長磕痕熟悉。
陳嶼眼皮掀起,重新擡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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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是你。”他眼神略有打量地重新落在她身上,停了幾秒,似乎因為雨傘才對那個雨天有點印象,“不客氣。”
依舊冷淡淡。
可在旁人眼裏,就已經很難能可貴裏。
尤其身後的秦墨愣了下,不自覺張大了眼,吃驚。
這個雨傘,還真是嶼哥的?
女生,白皙的眼尾,有顆小小的淚痣,秦墨發現了新大陸般,邊怔怔看着邊心裏嘀咕這好像跟嶼哥形容的小青梅很像?
“那,再見。”
沒多打擾,林妧告別後往外走去。
旁邊的男生們格外有眼力見,紛紛退開,主動給她讓出路。
陳嶼偏眸,多看了她纖白身影一眼,再看看手上的黑色雨傘,被她疊得整整齊齊的,有淡淡的護手霜的甜味,說明了女生碰過。
那若有似無的淡香雨傘被陳嶼随手抛給身旁人。
秦墨手忙腳亂地接了,随着好奇心高漲,有點按捺不住:“嶼哥,那小美女誰啊?感覺是大一新生,以前沒見過。”
陳嶼不太在意的樣子。
“我怎麽知道。”他語氣平靜,說到大一新生,軍訓服裝也安排在今天發,學生會得忙起來。
陳嶼繼續往前走,對着身側另一個男生鄭謙:“五點四十,你和組織部的人跟我去一號教學樓,幫忙給新生發軍訓服。”
“好的會長,我待會就通知下去。”
鄭謙應下。
秦墨伸手搭上鄭謙的肩膀,小聲低笑:“會長大人這是轉移話題,跟人家姑娘裝不熟呢……”
聲音雖小,但全随着拂晃樹葉的午風,飄進耳廓。
陳嶼勾唇無聲嗤笑,懶得理。
“沒必要吧,可能真不認識。”
“傘都在人家姑娘手裏,還能不認識?”
鄭謙反過味來,“是啊——所以那小美女,到底是誰?”
“笨死算了,”秦墨重點說起那女生長直黑的頭發,眼角下小小的淚痣,“嶼哥不是有個長直黑淚痣小青梅,有沒有可能就是那位——”
話未完全落下。
臺上李主任已經講完,開始念感謝尾語,周德志從階梯後探頭看到陳嶼,如獲大赦地松了口氣。
看樣子,如果他真不來,仿佛天就要塌下來。
“……”
陳嶼沒把秦墨的八卦當回事,在周德志笑着連連招手中,操場音響裏傳來主持人的引導:“下面是學生會會長,陳嶼發言”。
廣播聲落,他随即走上臺階。
午後一兩點的太陽最毒最熱。
現在是下午三點,多風。
體感舒服不少。
林妧憑着印象回往班級隊伍的方向,為不打擾滿操場同學們的視線,自覺繞遠從最邊上的紅色跑道。
主持人那句“下面是學生會會長發言”後,操場裏格外熱烈響國鼓掌聲後,變得重新安靜。
“大家下午好。”
操場音響裏,一道低緩的嗓音傳來。
林妧聽出是陳嶼。
她不禁停腳,回眸,看着主席臺上。
講臺上,男生連帶着白襯衣在主席臺的陽光下,仿佛在耀眼發光,冷清清的聲音覆蓋溫熱熱的每一絲風,全部湧進耳朵裏:
“我是大二金融系的陳嶼。”
“代表學生會,将為大家的大學生活保駕護航。”
他一字一句,不緊不慢地徐徐而來,回蕩在操場。
凝望聆聽間,周邊的桦樹葉子不斷搖晃,斑駁光影猶如海浪潮水,林妧側着身,回眸愣住了。在時快時慢的午風包圍中,她看見陳嶼挺拔足以傲視一切的身姿,聽見陳嶼低緩清晰的全部發言。
陳嶼發言的世界對于林妧,似乎消去噪音,亂七八糟的事抛卻腦後。
那刻,恍惚有了一種,她在校園追尋許久都不曾得到的,歲月靜好的錯覺。
三點半,開學典禮在全校掌聲中結束。
其實,早在陳嶼簡短兩分鐘的發言之後,操場大半女生的心思就不在這了。
隊伍解散前,負責會計學(6)班的大學導員趁着同學們都在,做起自我介紹。
導員是年約四十的女老師,名字叫王亞丹,說話溫柔和藹的風格,把自己的手機號報給大家,有事可以打電話找她,又講了講接下來的軍訓安排,十四天的軍訓,要求着裝統一,今天晚上六點,在一號教學樓門口集合,六點五十發放軍訓服裝,商學系班級多,輪着領服裝,每個班就十分鐘時間,所以王亞丹格外囑咐了大家千萬準時。
班幹部還沒選舉,現在需要個臨時班長。
王亞丹對大家也還很陌生。
于是,今天作為新生代表的林妧,成了臨時班長的不二人選。
簡單的召集到底為止,班裏幾十號人開始從操場疏散,稀稀落落回往各自寝室。
再次回寝室,裏面已經有了兩個女生。
她們就在林妧的對床,和斜角床位置。
“你們好,我叫林妧。”林妧禮貌先打招呼。
距離門口最近的齊劉海女生緊接着熱情回應招呼,嬌小的個子,尖尖的下颌,整個人很可愛:“嗨,你好,臨時班長,我叫蘇曉瑩,住你對鋪哦~”
斜對角的波浪卷女生也朝她笑了笑,一只耳朵戴着藍牙耳機,似乎正在看什麽視頻,床鋪牆上已經貼了當紅的幾個男團海報,頗為随和:“你好,我叫曹娜,以後大家就是室友了,彼此多多關照。”
三個女生打完招呼後,林妧發現連床還空空的,連半件行李都沒有。
蘇曉瑩也納悶:“這個室友還沒來欸,難道是外地生路途遙遠?”
“不一定,”曹娜接話:“咱們班有個請病假的,可能就是這位沒來的室友,開學典禮報人數的時候,我聽導員跟主任這麽說的。”
話音落下,曹娜語調重新歡快:“好了,先不管沒來的那位。咱們來了的都先加個好友,再建個寝室小群。”
三人加了好友,全都進到群裏。
曹娜是群主,發問:“寶貝們,群名改成什麽?”
蘇曉瑩:“溫馨203?”
林妧點頭,覺得可以:“行啊。”
曹娜:“好土,青春洋溢一點好不好!”
蘇曉瑩:“甜妹203?”
林妧:“美少女203?”
曹娜:“……算了,還是我想一個吧。”
曹娜:“泡陳嶼小分隊203,怎麽樣?”
聽到陳嶼的名字,林妧眼睫稍眨了下。
“啊,陳嶼,今天代表學生會發言的超帥會長!”
“對,就是他。”
“不過,會不會太不矜持啊?”
“想泡會長大人還矜持什麽!你沒看微博嗎,今年淮大官方微博招生貼子下點贊最多一條評論是——自從有了陳嶼,考來淮大女生有一半是為了理想,還有一半是為了他。”
“哦……”
蘇曉瑩迷迷糊糊的樣子,一看就是前者。
林妧本來就對寝室群名叫什麽無所謂,看蘇曉瑩同意了,于是她也通過了。
這個群名還挺像她心聲。
——泡陳嶼。
·
淮京大學有8個院系,院系設置的專業方向數量各不相同。林妧報的是商學系,金融學、會計學、市場營銷三個專業方向,僅商學系的大一新生,加起來就有30個班。
集合的時間還不到,資深追星經驗的曹娜已經在貼吧和論壇混得如魚得水,并且加了好幾個內部群,掌握第一手消息:學生會負責這次服裝發放。
陳嶼是金融學專業。
他和組織部的另三個學生會成員負責本系商學系學弟學妹的軍訓服裝,其餘人均攤,負責別的系。
傍晚五點半,晚霞暈染在天邊。
淮京大學實在太大,林妧怕遲到,和室友們商量裏一下,提早半小時就從寝室出來了。
好在一號教學樓離得近,十來分鐘就找到了,時間還富餘,于是她們作為新生滿懷新奇地決定在周遭遛彎看看。
淮京大學校園的建築詩情畫意,其程度委實可以當做景點對外開放了。
可惜,只針對本校師生開放。
一號教學樓的北面是柳樹湖泊,南面則是一望無際的生态花園,從高的花樹到矮的花叢,春夏秋冬不同季節的花,錯落分布,完全呈現校園版的亂花漸欲迷人眼。
大概再好的景致,學生們待久了看多了也不稀奇,花園裏格外清寂。
只有大一新生頗感興趣。
“哇,咱們去裏面逛逛?”曹娜隐隐興奮。
“好啊好啊。”
“嗯。”
林妧也想進去看看。
過了大片的月季園,就是比人還高的木槿花林,朝開暮合,星星點點綴在綠枝間,鮮豔。
她看着花林,無意間瞥到旁邊清亮人行道走來的人。
前面是兩個,一男一女,後面的幾個全是男生。
林妧不認識那個試圖拉拉扯扯的高挑女生,只認出走在最前面的男生是陳嶼,後面的幾個男生應該都是學生會,今天在主席臺後見過。
曹娜也發現了,趕忙拉着正給花拍照的蘇曉瑩蹲下。
蘇曉瑩莫名其妙地一臉懵:“啊?怎麽了?”
“小點聲,外面”
曹娜不忘提醒林妧更好的隐蔽位置,朝指着一旁:“林妧,快往旁邊點,噓……”
很明顯,預備要看這出好戲。
“……”
林妧用手比劃了個“OK”,往邊上挪了挪,十分樂于配合。
畢竟看陳嶼拒絕女生,可比看花有意思多了。
其實陳嶼拒絕女生表白,這不算什麽稀罕事。
但,從別人那裏聽說來的,和現場親眼目睹,差了場景還原的生動。
八卦之心,大概每個人都擁有。
林妧安靜地站在茂盛的木槿樹叢後,透過枝葉縫隙,望着外面。
“哎呀,你等等我!”
那個高挑女生穿着白色短小露臍的半袖,寬松長淺藍色牛仔褲,時尚又漂亮。
她嬌聲喊着那人,試圖喊住他,但無果,只得努力跑了一段,才微喘着漂亮臉蛋,擋在面前。
陳嶼的反應很冷淡。
路燈下,他也只有被擋路一秒的駐足,停頓後,随即繞開從邊上繼續離開。
“陳嶼!”
女生的頭發是金色的大波浪,配上任性的嬌聲,十足的嬌小姐派頭,她伸出手,想去碰他胳膊,“你就為我寫首曲子嘛,我出高價買!”
陳嶼躲開手,低眸眼皮未擡,腳步也未停,平靜如常回:“不好意思,我已經拒絕很多次,也說過不會給別的女生寫歌,因為我小青梅會不高興。”
女生完全不把拒絕當回事,反而轉移了重點,锲而不舍:“每次都拿這個借口拒絕,她是誰,她在哪?如果真有這個人,你讓她出現,我才信!”
陳嶼這次倒擡眸看過來,他看着女生,而後發出一聲很輕很低的薄凉譏笑。
“我小青梅是誰,在哪,跟你有關系嗎?”
快刀斬亂麻式拒絕,在陳嶼身上,體現得淋漓盡致。
女生終于委屈得咬唇握拳,停住腳步,不再追趕。
原以為這是放棄了。
幾秒後,女生又朝他越走越遠的身影喊了句:“陳嶼!我對你是真心的!我是不會放棄的!”
後面慢慢跟着走來的男生倒面面相觑地笑了,似乎見怪不怪。
被這樣堅定示愛喊話的陳嶼,不太耐煩,臉上神情沒什麽波瀾,卻明顯加快了腳步。
他對這種死纏爛打,應該十分反感。
林妧對這種糾纏,也有些感同身受的了解。
語言有時候很蒼白,也很輕易說出口。
那簡簡單單的一句,我喜歡你。
在自己不需要時,再多的示好也成了負擔,累贅。
大概。
這種只能讓陳嶼冷眼心煩的頻繁表白,不見得比旁邊電池類回收桶裏的有害物好多少。
傍晚黃昏,風過枝葉輕動,林妧的發絲和裙角隐隐綽綽也揚起來。
從外面的大道餘光,可以瞥見有什麽白色木槿花樹後晃動了下。
陳嶼側過頭。
那雙漆黑像摻了冰湖水的沉靜眸子,視線落在茂盛盎然的木槿樹間,樹夠高,葉子也繁密,但仔細看,仍能看到一抹刺眼的纖白身影,是個女生。
路燈閃了閃,在愈發昏暗的天色中亮起來。
道旁樹影分明起來。
花園裏藏着誰,陳嶼沒去追究,也沒太在意。
他只愣了下,随即無所謂繼續動身離開。
“……”
終于,就連跟在陳嶼後面的幾個男生也走過去。
沒什麽顧慮了。
林妧松口氣,暗自感慨特工偷聽秘密什麽的,還真不是好做的。
但剛才有那麽幾秒。
她好像覺得陳嶼側頭看見自己了。
不過,他并沒有過來。
也許是錯覺吧。
時間差不多要到了,該出去集合。
林妧跟曹娜、蘇曉瑩從來時的小道折返。
路上,曹娜訴說秘密似的,用手握詳細八卦消息的解密者身份科普:“群裏發過那個女生,她算是咱們學姐,大二的,是個正兒八經的白富美,叫柯佳,老爸有錢,家裏是做房地産的,據說從大一追到大二還沒拿下陳嶼會長,我說真的,以後誰能牛逼拿下陳嶼會長,我絕對佩服得五體投地。”
林妧聽着,眨了眨眼,忽然想起發小楊倪曾跟她說過的,陳嶼跟其他男生不一樣。
——別說是美人臉,就連隔壁學校粉絲大幾十萬的校花網紅、富二代的嬌小姐倒追,他也冷冷淡淡,不留絲毫餘地。冷面閻王的作風,實在名副其實。
這個柯佳,應該就是富二代嬌小姐了。
不過,嬌小姐在陳嶼面前求愛,死纏硬磨的姿态,着實不容易了。
大概是真的很喜歡陳嶼。
如此想着,已經到了一號教學樓的門口。
班裏算有些眼熟的同學們來了不少。
林妧暫時斂起心思,組織同學們按照衣服的尺碼大小集合,分成了幾小組,這樣領起來方便快捷許多。
各班都烏泱泱排着隊,還有大二大三學姐在旁邊圍觀,為的就是看會陳嶼。
排隊期間。
組織部部長鄭謙用着擴音器:“各班長來我這按班級人數和尺碼領軍訓服裝啊!領完簽字才能走。”看到林妧時,想起下午秦墨說得那句小青梅猜測,忍不住來回多瞧了幾眼。
其他成員不斷搬着各尺碼的衣服過來。
陳嶼低眸安排着領取服裝,對衆多女生竊竊私語的歡喜偷看,眼皮擡都不擡,未給任何理會。
終于輪到會計學(6)班。
林妧作為臨時班長,走到陳嶼的面前。
陳嶼掃了她一眼後,目光落在她後面的隊伍,說着:“共多少人,尺碼。”
林妧忙報人數和尺寸:“你好,共49人,2XL碼11套,XL碼7套,L碼5套,M碼12套,S碼14套。”
陳嶼目光數完,數目一致。
他将表格推過來,附帶黑色水筆,全然公事公辦:“先領衣服,後簽字。”
“好。”
林妧點頭,從第一小組的2XL開始領。
因為提前按尺碼分了小組,領起來格外輕松省事,全班領完所有尺碼,時間相比前面的班,節省出将近一半。
“這方法不錯。”
鄭謙覺得林妧想出的辦法很聰明,眼神裏多了絲欣賞,然後舉起擴音器,指導還沒領服裝的幾個班開始效仿。
領完服裝,就可以簽字了。
林妧重新來到陳嶼面前。
她臉上漾出甜笑,想他也許還會再看一眼她的臉,能再加深印象也不錯。
但他并沒再看來,似乎只等她簽完字走人,換下一個班來領。
不過她并不很失望,因為心裏有準備,知道他不看也不奇怪。
校園教學樓門口的照明燈亮着,白熾的光,落在這片區域,清清楚楚。
林妧拿着筆,手腕半貼桌子,一筆一畫工整認真簽着班級和名字。
上次,是他簽咖啡單的名字。
字體很好看,此刻調換,輪到她簽名,自然不能寫得太差。
陳嶼随意看來一眼,從她簽字的手一掠而過。
捕捉到近在咫尺的紅色手鏈。
他怔了下,視線立馬重回她細白手腕上,那條朱紅繩結。
白天時候只瞥了一眼,知道她手腕戴着紅手鏈,當時注意力全在別處,倒沒很沒注意繩結花樣這種的細節。
此刻,心無旁骛,近在眼前。
繁複且熟悉的繩結,并不是市面流行的款式。
陳嶼眼神動了動。
如果一個女生,外形和他捏造的小青梅一致,也許還能當做巧合。
但,手鏈的繩結花樣都跟他鑰匙扣上的相同,未免太扯了。
陳嶼擡眼,漆黑眸子沾着涼意落在她臉上,帶着審視,仿佛要将她看透。
巧合太多,就不是巧合了。
他之前還覺得無所謂。
現在看到相同的繩結,有點好奇,她到底是什麽人?
須臾寂靜。
林妧在表格工整簽完名字:“好了,謝謝。”
她轉身準備走。
“等等。”
身後的陳嶼卻開口叫住了她。
連旁邊學生會成員和不遠處的學姐們都有點疑惑。
“?”
心跳一瞬頓滞。
林妧停了下來,有些猜不透地回眸看過去。
本以為會看到陳嶼不茍言笑的臉,結果毫無防備地,映入眼簾的是,整個晚上都沒多餘表情的高冷陳嶼,此時居然笑了。
雖然很淺,很輕。
但居然笑了……
他不笑還好,此時皮笑肉不笑的嘴角一勾。
林妧莫名覺得,那唇邊的弧度,配着他冷清清的薄情眉眼,像極了殺人刀。
那笑輕飄飄,轉瞬即逝。
白熾如晝的燈光下。
兩人各懷心事,但都沒當着衆人挑明。
幾秒之後,陳嶼眼尾微微耷下看着她,似是疏離又戲谑,随意地問了一句。
“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