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章
少年臉色一垮，然後氣惱地鼓起來，幼稚得很：“我早就說過了不是，你怎麽就是不相信我呢？我呀，非常感謝你給了我新生，我可不想被放進那玩意兒，被控制着忠心于亞當呢。”
他說着，還怕莉亞沒聽清似的，揮手在身前顯出了金光閃閃的文字。
莉亞剛讀完這些字，少年一腳踩下，将‘亞當’兩個字碾成了粉，看起來是非常痛恨亞當了。他表情如常，依舊笑嘻嘻的，只有腳尖不停在用力，在粉碎的光屑上用力碾着。
這個時候，莉亞算是确定這家夥只是沒事找事，純屬閑的，就懶得理他了。她可是要取得好成績進入聖地或者時空管理局的，日常課程表現也占有分數，像她這樣公然開小差對着終端，老師肯定不會喜歡。
剛想到這裏，她就被點名了。
“莉亞，提問。”女性老師扶了扶眼鏡，點了這個剛打開教材的學生，“束合型底紋節點要怎樣與分散型焦點匹配？”
莉亞心中嘆氣：算了，課程互動也是分數，趁這時候挽救下形象吧。
她站起來将終端調整到了教室公共頻道，開始實際的繪圖解答，流暢且正确，除了解釋的聲音稍過無趣冷漠外，沒其他毛病。老師點了點頭，肯定了她的說法，之後整節課都無視了莉亞的動作，重心放在給其他人打牢基礎上，任憑莉亞間歇性地開小差。
當然，莉亞可沒那麽嚣張，她只是偶爾看下訊息，全程還是放在學習上的。可是她學的內容和其他人不同，她在自學一些新式的理論。雖然現在她的身份是學生，可是過去所擁有的所有知識依舊在她的腦子中，不會忘卻，給她節省了很多學習時間，這些時間應當被高效利用起來。
腦中思索着，莉亞将畫板調出來，開始畫東西，線條散漫随意，看起來像是在瞎畫一樣。
她在補完遙遠過去裏擱置的一個陣圖，為将來的複仇做準備。
畫板一邊列出了複雜的傳送公式，她對照着，推演單體傳送的實現方法。上次她能從洛伊堡中逃出用的是次元跳躍程式的改良版，但是啓動能源要求很大，她消耗了四枚A級魔導器核心和僅有的一個S級核心，才成功啓動并逃了出來。雖然那五個都不是真正屬于她的魔導器，可将它們消耗了，她也挺心疼的。
尤其是那個S級的、一直陪伴着她的夥伴……
正是那小型爆炸，才會讓亞當在混亂中确信重傷的莉亞無法扛過去、讓她能夠靠着死亡離去。
亞當。
一想到這個名字，莉亞又一次捏緊拳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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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她沒有什麽情緒起伏，理智告訴她現在她該是憤怒，但是心中卻冰冷一片。
這是抑制劑在發揮作用。
控制情感，讓理智占據絕對上風，這種抑制劑是星際普遍使用的個人藥物。莉亞告訴自己亞當只是仇人而已，複仇是她的第一階段目标，只不過是一個暫時的目标，還不值得失去理智。
不值得！
可是現實呢？
莉亞還是靠着抑制劑才能控制自己的情緒，怎麽可能是說‘不值得’就能真正做到不去專注？
那個家夥，亞當那個家夥，曾是莉亞最親密的、締結了婚姻約定的伴侶啊！
是莉亞·O·拉密，那個愚蠢的精靈認定的伴侶啊！
然後呢？
被伴侶欺騙，被伴侶親手刺透胸腔，被伴侶毀掉了族群……
多麽狗血又讓人憎惡的故事。
教室窗口上仍在講着複合程式在實際操作中的要點，莉亞從呆愣中回神，松開了捏着的手，忽地有了點靈感，立刻埋頭奮筆疾書。
只有一步步踏出腳印，才會讓她的精神感覺到寧靜。
複仇是她一定會完成的事情，而現在，她要在這個準備期裏，将複仇成功的概率提至最大。
她會親手了結亞當·布拉克的。為他過去的背叛，為他動用她的身體進行違禁實驗！
只有恨才能讓她得到平靜。
因為一時投入太深，莉亞沒注意到課程的結束。
有不少人收拾了東西，三三兩兩結伴離去，看起來沒人會去提醒莉亞。就像是入學前莉亞被自家監護人提醒的那樣，在阿拉薩德的頂級學府中，有部分人是很少被主動接納的，那就是像莉亞這樣配着特殊終端的‘康複人員’，或者說，‘實驗觀測體’。
莉亞作為‘莉莉亞’的時候就被毀了魔力回路，所以她進入了生命治療實驗室，為了恢複力量。在治療後，她挂名在實驗室所擁有的探險隊員的名下，出院就近觀察。
能夠恢複魔力回路，這在過去幾乎是不可能的事，因此，治療手段自然不同尋常，也不成熟。
莉亞只是一個實驗體而已。
與莉亞相同的存在還有不少，光簽訂責任契約的時候，就有另外兩名同樣因為體質無法使用魔力的少年也同樣簽署了協議，內容就是自己承擔不成熟治療手段帶來的風險。
據後來瑪莎的透露，只有莉亞活了下來。另外兩個家夥都死了，莉亞猜着可能是死在第二步，重新刺激魔力核心複蘇的那個步驟。
那種極致的疼和身體的排斥讓人生不如死，熬不過去的概率很大。
但是莉亞熬過來了，這個項目只有她最終帶上了紅色腕環，出院觀察。紅色腕環，正是莉亞這樣的生命治療實驗室出品物标志。
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莉亞突然感覺到有什麽在接近她，下意識擡手，架住一只手。
來人愣了，沒想到莉亞反應這麽快。
他有點尴尬地收回手：“你好？”
這是個穿着別系制服的少年，莉亞辨認了下，确定自己不認識。
“你好。”她只是禮貌性地回應了下，“有事？”
見莉亞看了過來，少年擡手撓了下臉，眼神飄乎：“那個，我只是想問你這邊有人坐沒，還有，你們班應該下課了吧？這是要旁聽？”
下課了？
少年這一提醒，莉亞才恍然驚覺，一看周圍，藍色制服的人确實都走了，只有跟眼前一樣白色制服的學生在。白色，是魔導研究系。
她這制服還是挺顯眼的。
“抱歉，你坐這邊吧。”
她起身準備離開，在關閉終端的時候，手腕上的腕環顯露了出來。少年本來還想說什麽，眼神一凝，沒再開口。
莉亞對這種表現見怪不怪，對着他點了下頭，繞過人後，徑直離開了教室。
被留下的少年坐下了，回想自己的表現後又尴尬起來。可是尴尬之餘，他心裏還有點不平，摸着自己的臉問剛過來的同伴：“不是都說我很帥嗎？怎麽那女生看都沒看幾眼啊？”
“哈？顧博你抽什麽瘋？”他的同伴淩先然剛開始一臉茫然，反應過來後無語，“別在意，沒看到嗎？紅色腕環，指不定接受了什麽實驗審美扭曲了吧。”
這只是随口的一句話，如此地讓人不快。
“我們這一級好像只有一個吧？”顧博看向門口說，“長得真好看，我記得論壇上還挂了名，叫莉亞·塞恩？”
“哎呀難道你想接觸紅環？放棄吧，回頭傷心的還是你自己，他們什麽時候死了都不奇怪。”淩先然拍了這家夥腦門一巴掌，“別犯傻，遠着點。”
顧博卻不應，看着淩先然，笑道：“以後組隊搭檔的時候，你覺得她能找到隊友不？”
淩先然誇張地後退了一步，作驚恐狀：“你不會想去奉獻愛心吧？”
“這個嘛，就得看她水平咯。我還挺想接手她的，有趣。”顧博說着，又為自己解釋了下，“反正只是作為技師，又不是朋友。”
淩先然對顧博說的話十分茫然：“有趣？那你就自己有趣吧，反正我們到時是一人一隊。”
他才不會陪着顧博抽風，也放棄去理清這家夥的腦回路了，他願意做什麽就去，反正他們技師只喜歡研究最高效的魔導器配置。紅腕環？他不關心。
……
旁人的讨論對莉亞沒影響，她的下一節課是基礎實踐課，講攻擊訓練的。實戰教室離這裏距離不小，跑了幾步後，她對照了學校地圖，發現這真是一個尴尬的距離。
不遠，課間時間夠人走過去的。
可是對她這種只剩下兩分種的家夥來說，跑都跑不到啊！而且校園交通剛好繞過了這裏，不用考慮了。
莉亞最在乎是的她的學分，她的成績。遲到不用想就會扣分！
這可關乎着她計劃的難易度，如非必要，莉亞不喜歡節外生枝。
眼神一沉，莉亞咬牙，左手食指上的戒指及手腕上的紅環同時閃過光，于她腳下，簡潔的瑰紅色光陣展開了。
迅速成型的圓形基底紋路帶着其中的咒文開始緩緩轉動。
莉亞微屈膝，光芒微動，瞬間飛上空中。輕盈的跳躍中，疾風從耳邊掠過，莉亞享受地眯起眼。她已經很久沒感受過飛行了，不得不說，疾速前進的感受非常讓人着迷。
可是，當她稍一提速，如影而至的疼痛讓這一切蒙上了陰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