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章
疼痛充斥着莉亞的全身,尖銳劇烈,像是鋼刀刮骨割肉,像火焰灼燒着每一滴血液。可是她忍着,咬着牙,迅疾掠過上空,朝着實戰場地門口快速前進着。
特殊終端在檢測到魔力運行的時候就自動開啓了數據傳送,與此同時,主管她的治療方案的研究人員開啓了視訊,不容拒絕,直接連通。
穿着淡藍色研究服的男性出現在莉亞的視線一角。
他戴着眼鏡,擋住了那雙冰藍色的美麗雙瞳,近乎銀色的淺金長發簡單束在身後,莉亞記得這頭發尾幾乎要垂到他的腰了。
男人一言不發,莉亞則是無視他,不說話,疾速流動的風呼呼響着,襯得兩人之間更是靜的尴尬。
直到莉亞落地,男人才開口。
“還很疼?”
“是。”
“檢測到的魔力流暢度已經上升,疼痛感較以前有沒有減輕?”
“無法準确回答,很疼,感受不出區別。”
莉亞進入了教室,将将趕上了時間。老師和學生都只看了她一眼,很快就都不再關注她。于是她一個人靜默地站在隊尾,等着老師說完本節課任務。
疼痛這種事,超過了一定的程度,就很難判斷輕重了。
男人明顯還想繼續說什麽,莉亞直接掐斷了通訊,準備上課。
她并沒有耐心去應付無所謂的家夥,也不想給人錯覺。瑪莎已經提醒過她很多次與曼德威保持距離,莉亞照做,平日裏配合的只是關于實驗部分,無聊的寒暄直接忽略。
莉亞并不想讓別人的情感浪費在自己身上。
班級當前頻道中,老師已經發布了本堂課的計劃,同時他也在口頭進行任務布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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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攻擊它十次,靶子會反饋你們攻擊間的區別,都拿到數據後我們再開始正式練習。”
這就是任務了。
那個看起來很年輕的男老師說完,衆學生自覺排隊散開,等待儀器的使用權。這個大教室另一側還有別的班,同樣的藍色制服,只是衣服邊緣比之莉亞的班級多了一圈金邊花紋。他們也是魔導系學生,只不過多了金邊花紋的是特招班,莉亞這邊是普通班罷了。
特招班裏都是天賦出衆的、已經被預定未來就業方向的魔導師預備役,都是十五歲左右的小朋友,都已經達到了B或都C+水準,總共七人。普通班有三十人,平均水準都是C,他們離進入社會還有六七年,大都十□□的樣子,會在日後成長到B或者A。其實莉亞是夠格進入特招班的,但是因為她的不确定因素較多,最後還是在普通班呆着。
聖地資格,每個星域的第一學府能有十個名額都是優秀了。這是莉亞要保證成績的根本原因,競争太激烈,不将每個方面都加強,她覺得心裏沒底。如果聖地名額失敗,她就要再等待機會,或者尋找別的方法,那就代表着複仇的延期。
十五個靶子,三十名學生,也不用怎麽等。莉亞看到了唯一的空缺,直接站了過去。
很明顯的,前邊女生的身體僵硬了一下。
莉亞默默後退了點距離,減少前邊人的不适應。
“下次可別踩點了。”一邊的老師不知道抽什麽風,突然沖着莉亞喊了句,“記得加載教案,自己看會兒摸索下,一會兒都要實踐的。”
莉亞應了,覺得這老師約摸是想給她點關懷的溫暖,剛好前邊的女生完成了測試。
“我弄完了。”
女生有點局促地回身說道,給莉亞讓開了位置。莉亞對着她微笑,上前,認真操作了起來。
不認真的話,一不小心就會很疼。
她目前的魔導器是一枚戒指,B級,樸素的銀環中央有一顆極細的藍寶石,啓動後深藍的光會被她的魔力染成紅色。這是薩恩送的禮物,即使她只是上邊派下的像是任務物品一樣的存在,這個男人還是像真正的監護人一樣,給她送了見面禮。
東西是瑪莎挑的,薩恩的眼光不行,挑出來的東西很是受嫌棄。
經過研究室的檢察後,這戒指才交到莉亞的手中,一切都為了實驗和她的生命安全。澤菲蘭檢察過,裏面沒有被加料,平時莉亞使用它作為終端的時候比較多,戰鬥時都用腕環。
這是要求,為了采集數據,也為了更好治療。
腕環指的就是實驗室給她配的終端腕環。這也是一個魔導器,同樣是B級的,應付日常和學業足夠。但對莉亞的真正需求來說,B級魔導器不夠用。她現在的魔力流還弱,但等恢複了,按照她的習慣使用術式的話,C級魔導器用一次炸一個,B級的用幾次也會危險,小心點還好,一個不注意也容易出事。
就看她恢複到不得不用A級魔導器那個程度的時候,實驗室能不能給她弄個A級的了。
A級魔導器的交易受到管制,市面上一般不會有。實驗室應該會給她弄的,為了讓她的後續恢複得到監控,他們必須給她弄。然後,莉亞又想到了那個也給她送了B級戒指型魔導器的主管醫師兼研究員——曼德威·希科。
這家夥的表現真讓人有點困擾呢,珍貴的感情不該浪費在她身上。
可是她現在也沒辦法做什麽。
像是剛才那種已經是她所知道的、非常明顯的拒絕了,希望曼德威能夠明白吧。
本節課的導師,修蘭,在學生散開後就打開了私人通訊。如果莉亞看到他的通訊表,恐怕會很驚訝。
修蘭先是聯系了薩恩,不過因無法接通而失敗,薩恩顯然已經進入了任務狀态。
于是他又聯系了一個人:曼德威·希科。
這是莉亞的主要負責治療人和研究家,這位老師竟然也認識。
“這孩子的治療項目是什麽?可以公開不?”他一接通通訊就開門見山地說,“公開項目可能會讓她更容易被接受,不然被作為紅腕環排斥,對日後會有影響。”
私人影像中,男性的裝扮與剛才莉亞通訊時一樣,淺金色的長發全數束在身後,露出了光潔的額頭。他那雙仿佛冰做的雙瞳掩在眼鏡下,遮去了疑惑。
“魔力回路重構和治療。”他簡明幹脆回答問題,“為什麽會排斥?”
這位顯然是實驗室呆久的人,兩耳不聞星際的主流觀念。
“這名字……”
修蘭苦惱地揉了下額頭:這個名字公布出來更容易被誤解,還不如直接被當成紅腕環得了。
魔力方面的治療啊,就算解釋清楚也會被人誤解的。
“這個名字有什麽問題?”曼德威問。
修蘭有點無奈:“這名字很容易被人想歪到魔力改造啊,被硬冠上改造人的名義的話,這孩子怕是找不到團隊賽隊友。”
曼德威推了推眼鏡,冷靜地問:“聯邦通行律令中,禁止純改良目的的胚胎改造及成熟人體改造,對吧?”
修蘭點點頭:“是。”
“聯邦通行律令,是初級教育內容沒錯吧?”
“是。”修蘭弄不懂這家夥到底想說什麽,只是肯定他說的事實。
曼德威又推了推眼鏡,鏡片反射過光:“那你的學生們就該知道作為正規組織、在時空管理局和科研協會在冊備案并被高度重視的生命治療研究室,是不可能違反律令的。如果他們堅持污蔑,那就證明他們只是要找一個借口排斥他人而已,這種情況,公開我所有的項目內容也沒用。”
修蘭這下無言以對。
曼德威幾乎是有點輕蔑地哼笑了下。
“真該為這群學生檢查下大腦。”他晃了晃手裏的長瓶,“如果想解決這個事,很簡單,讓我起訴這群小家夥诽謗,這樣效率更高。”
修蘭冷汗都要下來了:“我可請您少點事吧。”
這家夥一副高山冰雪之姿,怎麽就這麽愛搞事?
“那孩子身上的藥基本成功,你什麽時候來試下耐受度。”
這轉折來得有點快,修蘭愣了:“什麽?”
他的反應可不是曼德威想要的。這位年輕的學者用着微妙的眼神看着修蘭,直到修蘭的臉色改變。
看修蘭反應過來了,他才漫吞吞地解釋:“之前不是說過了,你的身體很可能會修複,核心刺激已經測試成功,得看看你對這藥有沒有什麽不良反應,畢竟身體條件不是很一樣。哦,先說好,很疼,兩個人沒挺過去,死了。”
這聽起來真可怕。
這樣顯得存活下來的莉亞很是不容易。
修蘭問:“是藥劑成份還是……?”
“不是成份問題,那都成份都是人體可接受的東西,”曼德威說,“他們是腦死亡,意志不夠沒挺過去,只有莉亞堅持下來了。”
‘而且精靈體質和标準人類的區別會讓痛苦更劇烈,可是她還是成功了。’
這樣的對比下,那兩個少年真的是太脆弱了。
“我也不求多了,能讓我上課不借助恒晶就好,別給我那麽大劑量,我可不信自己的意志。”
修蘭笑得咧開了嘴,看了眼一邊的莉亞,有點佩服這姑娘了。
“快點找時間過來。”說完,曼德威看了眼他身後,咳了一聲,“莉亞那邊,你……”
“哦我會照顧她,我的學生啊。”
“嗯。”
曼德威推了推眼鏡,通訊就此結束。
一開始修蘭沒把曼德威最後的表情當回事,但是當他開始去關注莉亞的時候,腦子裏突得就靈光一閃:那家夥,不會是春心萌動了吧?
……
算了,這不關他事。他會幫助這個孩子,因為她就像當初的他一樣。
同類相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