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章
池子裏空空的，只在底部積聚着一點點透明液體。
莉亞本就沒抱希望，所以現在也算不上多失望。她跳下了池子，觀察了下周圍，想看一下池子裏的液體是從哪裏來的。
“請離開孕育池，你會幹擾到它的修複進程。”
突然響起的聲音吓了莉亞一跳。
“誰！”她迅速環顧四周，沒有人，“出來。”
樹幹內部的燈光暗了一點，莉亞的身前不遠處有全息投影出現。一個渾身上下都跟莉亞一樣的人影成型，看上去就像是莉亞在照鏡子。這人影出現的同時，莉亞腳下浮動着光，帶着莉亞離開了池子。
“不要用我的形象！”莉亞沒反抗被送出池子，但是對于這個投影有意見，“你還沒說你是誰。”
“我是負責打理生命搖籃的智能，你可以叫我搖籃。以前你進來時我都看着，只是沒有露面。”這個人影還用了莉亞的聲音，“這裏被毀了，修複進度至今仍為10%，但是你回來了就好辦了。”
這是一個智能。
莉亞戒備了好一會兒，才緩緩放松下來：“生命搖籃就是指生命樹嗎？”
“是。祭司莉亞，請盡快前往星辰塔給我力量，這樣才能讓精靈族補充進新血液。”
他提到的名詞讓莉亞有點恍惚。
星辰塔是她作為祭司的居所和工作場地。以前她只知道祭司是一項重要活動，是魔力修習的重要一部分，但是，遺跡竟然還有着這種作用？
她的存在原來不只是與那個沉睡中的神明溝通，還包括了這些？
如果她也不在了，那麽聖地精靈要多久才會重新出現？還是說會因為能量不足而繼續陷入停滞？
種種思考過後，莉亞試探性地問搖籃要了一些資料，比如精靈幼體是如何出現、培育的。然後她發現自己在搖籃這裏的權限不低，整個生命樹的構造和原理資料都被發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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澤菲蘭自從莉亞進了聖地後就再沒出過聲，這是莉亞要求的，不容許他随意聯網、不能随意出聲。私人通訊是利用短距離生物同頻溝通，莉亞不确定這裏會不會被監控到，只允許澤菲蘭用信息形式傳遞想法。
她手上的指環一直沒動過，等她接收完資料後才發現異常。
“澤菲蘭？”
沒人回應。
“塞恩？”
依舊沒聲音回應。
澤菲蘭仿佛消失了一樣，任莉亞怎麽呼喚都不出聲，也沒見有信息彈出來。
這時，搖籃好像才明白莉亞在找誰：“你在找你手指上的小家夥？”
莉亞立刻擡頭：“他怎麽了？”
搖籃拍拍手，跟莉亞如出一轍的面癱臉依舊沒有波動：“不用擔心，只是對他進行一些調整。好久沒有出現過元素精靈體了，真讓人懷念。”
“元素精靈？那是什麽。”莉亞品着這個名詞，眉頭皺起來，“這不是魔導器核心嗎？”
事到臨頭，她不想有什麽意外。現在她已經後悔來這裏了——如果澤菲蘭出了什麽事，怎麽辦？
這時候，她看見手指上的戒指開始在發光。
澤菲蘭的軀體內金色的絲線徹底消融，幾乎是眨眼間，整個晶體表面的黑色金屬絲沒入晶體中，整個指環表面重新變得光滑起來。
“不用緊張。”搖籃檢測到了莉亞的情緒波動，“我不會傷害任何精靈。唔，這個元素精靈是不是外邊流落的，我沒有感受過他的氣息。”
“是我在外邊發現的。”莉亞保守地回答。
澤菲蘭重新出聲：“莉亞，我從沒像現在一樣感覺良好。”他語氣滿是輕松。
“那就好。”莉亞回答完澤菲蘭，立刻擡頭看向搖籃，“我要進星辰塔，可以直接回去嗎？”
搖籃奇怪道：“當然可以，祭司随時可以前往星辰塔。”
“不，”莉亞微妙地頓了下，“你真的不知道，我曾經死去嗎？你應該能監控到聖地的所有狀态吧？”
“有什麽問題嗎？你不過是從另一個搖籃醒過來了，在我眼中，你依舊是莉亞。”搖籃說着讓莉亞不寒而栗的話，“在聖地眼中，你也是莉亞，從沒變過。”
‘從另一個搖籃蘇醒過來。’
莉亞品着這個搖籃智能的話，不可思議的感覺和不敢相信的感覺在內心爆炸，她在外界接受的信息和聖地傳達的信息産生了沖突——
“所以說，精靈們，我們，都是被制造出來的？”莉亞看向四周，“都是被調整好因子、以最好的狀态出生的嗎？”
搖籃默不作聲，身形突然模糊了一瞬。
“喂，快回答！”
“無法回答，目前查詢權限不足——權限不足——即将開啓特殊模式。”
莉亞立刻想退出，卻發現生命樹的出口竟然關閉了！提示中說‘正處于模式變更中請等候變更完成’，她也不敢出手攻擊，只得等待。
——如果聖地想要處理她，那真的是太輕松了，完全不需要搞這麽多麻煩事。
在一陣令人牙酸的噪音後，原地的投影徹底模糊，成為一團白光。
“檢測——”
令人愉悅、但是平靜到沒有起伏的聲音又一次響起，這次的聲音是男性的，莉亞覺得很熟悉。
可是就是想不起來。
“檢測——權限需求3級，莉亞·0·拉密權限4級，檢測通過，解答模式開始。請提問，聖地核心為您解答。”
莉亞：“……你是什麽東西？”
她在聖地了那麽多年為什麽不知道還有這個玩意兒？
“我是聖地核心，全資料庫管理智能，四年前被創造出來，物理構成為深海石晶處理核心，目前位于……”後邊全是各種各樣叨叨叨在介紹自己的，物理組成、化學組成、誕生意義……
莉亞打斷問道：“我是誰？”
“莉亞·O·拉密，最高級權限擁有者，聖地精靈祭司，二次蘇醒狀态，魔力評級SS，精神力評級S，職責是為與星辰塔共鳴提供能量，2634年1月7日失蹤，聖地2654年8月2日回歸。請您盡快回到星辰塔，聖地精靈孕育裝置因故障無法繼續運行，聖地能量供給即将達到警報線。”
“聖地精靈從生命樹出生的原理是什麽？”
“死去精靈的軀體重新整合因子，進入生命樹重新孕育，成為新的精靈誕生。您，莉亞·O·拉密，是百年中存活時間最久、最強大的自然誕生精靈，請您先留好遺傳信息，不可再輕易失蹤。”
這種話聽起來讓人感覺分外不舒服，就像自己只是一個工具一樣。莉亞知道了自己想知道的事情，沒有再多問別的。
“請關閉，我要出去。”
莉亞這麽說完後，似乎是所謂的最高級別，這個特殊模式的聖地核心非常順從地關閉了什麽解答模式，一切恢複正常，之前的搖籃也不再出現。
澤菲蘭小心翼翼地冒頭：“這是沒事了嗎？”
“本來就沒事。”莉亞面無表情，“現在覺得，我真的可笑。”
聖地精靈們都是被‘制造’，或者說是被‘複制’出來的，她這樣的人造人也是被坦然接受、成功繼承了自己過去身份。可是如果——
如果，亞當那邊拿出來一個新的‘莉亞’呢？聖地是不是同樣會把她認定成為莉亞？
……
這些不重要。
這些不重要！
莉亞反複對自己說着，離開了生命樹。
有了聖地核心的話，她還擔心什麽？莉亞·O·拉密的權限和重要性已經很明顯，她現在不用再顧慮什麽了！
“去星辰塔。”莉亞對澤菲蘭說，“我改變想法了，我要把亞當拉過來！”
她要将傳送通路開到亞當的面前！讓他不得不過來！
在這裏，在這個一切開始的地方，來終結她和亞當之間的事。
複仇是現在莉亞唯一在意的事。
星辰塔就在森林的最北邊。莉亞走出了精靈族地的核心區，步入了聖地守衛們的警戒區。
所有白衣巡邏守衛看到莉亞時都統一躬身行禮，整齊到讓莉亞恍惚——她是不是從未離開過？那些可惡的記憶難道都是夢境嗎？不然為什麽這些人的行動就像是從未經歷過那三十年？
高高聳立的星辰塔，在感應到莉亞的到來後，敞開了大門。身後，之前跪伏在地的白袍者全部有序站立起來，排成隊，跟在莉亞身後不遠處，一個個低着頭，滿懷着崇敬進入了大堂。
這裏是不對外開放的地區。
進入星辰塔後，莉亞能感受到和以往不同的存在。她擡頭，看向了高塔空曠內部的上方——顏色略微暗淡的一團彩色光盤旋着，遮掩着內部巨大的複雜構造。
那是‘神’？還是該說是無盡的意志？
莉亞擡頭注視着它：這個東西，就是亞當想要拿到手的神器，通往‘神之樂園’的大門。
‘你回來了。’熟悉的聲音在莉亞的腦海中響起。
這是之前莉亞帶着陳曦他們進行跳躍時、在時空間隙聽到的聲音。她現在覺得不可思議，為什麽會忘掉這個聲音？明明在作為祭司的百年時間——
百年……？
莉亞抱住了頭：不對！不對！這一切都不對，她遇到亞當的時候剛剛成年沒多久，後來被亞當殺死，這中間也絕對沒有超過三十年，怎麽可能是百年？
她的記憶裏什麽是真的？什麽是假的？
‘安靜。’聲音在安撫着莉亞的情緒，‘之前你幹預得太多，記憶混亂了，孩子，放松點，我來幫你消除幹擾。’
‘神……’
是神明的聲音。
混亂中，莉亞感受到了很多很多。
她其他什麽都不記得，只記得自己在混亂中發出了請求——
“我想報仇，我想讓亞當到這裏來，親眼看着他夢想的破滅，讓他嘗到各種痛苦死去！”
神明同意了。
作者有話要說：
所謂計劃再多走到了發現很多都用不上，有一個更簡單粗暴的方法:叫家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