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她的童養夫》6
《她的童養夫》6
江北，楓山別墅。
“蘇蘇，蘇蘇……”
墨蘇被他的夢話喊醒了，祁雲璟經常說夢話，有時候烏魯烏魯聽不出是什麽鳥語，但“蘇蘇”這兩個字倒是清楚的很。
“蘇蘇，沒有……她不是……”
祁雲璟睜開眼，墨蘇已經起床了，她站在落地窗前，拉開窗簾，轉身看向他。
她背後，是大把大把的陽光，那麽耀眼。
今日立冬，天氣還好，二十三歲的他們也還好。
“生日快樂，祁雲璟。”
祁雲璟走到她面前，俯身淺吻她的額頭：“生日快樂，Son Altesse Royale ma princesse。”
與此同時，歌奢酒店裏，夏子深把衣服丢在婁霜霜身上，系着襯衫扣子，不冷不熱的說：“再弄不來祁雲璟，以後就別跟我了，反正你爸現在是大導演，也不差我一個投資方。”
婁霜霜默默穿衣服：“我會想辦法的。”
夏子深擡起她的下巴：“別這麽不情願，我答應你的事，也都滿足你了，不是嗎？”
“是。”婁霜霜擡起頭笑看着他：“謝謝深哥，一直在幫我。”
夏子深拍拍她的臉：“真乖。”
婁霜霜離開酒店後，根據夏子深給的地址，來到祁雲璟所在的地方。
她按了按門鈴。
墨蘇打開門，婁霜霜撲向她，緊緊抱住：“雲璟哥，幫幫我。”
墨蘇無語道：“你的雲璟哥，胸這麽大？”
婁霜霜忙松開她，擦了擦眼淚，依舊那麽楚楚可憐，矯揉造作：“雲璟哥呢？”
“你有事？”墨蘇看了看時間：“我們要出門，還有，你怎麽知道我們住這裏。”
越來越古怪了，先是祁雲璟的信息，然後是地址，她房子不少，這些夏子深也未必知道的一清二楚吧。
墨蘇上下打量着婁霜霜，這個人有點眼熟，好像在電視上見過，莫非是娛樂圈裏的人。
“我找雲璟哥。”婁霜霜抹着眼淚。
墨蘇走出門口，關上門，倚靠在門板上，她其實不喜歡應付婁霜霜，但如果真如祁雲璟所說的，婁霜霜惡意糾纏，那任憑祁雲璟怎麽甩都甩不開的。
“有事跟我說。”墨蘇态度強硬。
婁霜霜：“我真的有事找他，求求你讓我進去吧。”
“這是我家，裏面那個，也是我的，懂？”墨蘇眼神淡漠，态度強硬。
婁霜霜索性拿出手機給祁雲璟打電話。
墨蘇搶過她的手機。
“你幹什麽！還給我！”婁霜霜喊道。
墨蘇挂斷電話，找到夏子深的號碼，撥通，對方很快接聽。
“怎麽樣？上鈎了？”
墨蘇冷笑：“夏子深，你也真敢動我的人。”
夏子深換了一種語氣：“小，小蘇，哈哈，是你啊，怎麽了？祁雲璟又偷吃了。”
墨蘇瞥了一眼婁霜霜，收起假笑：“誰在指使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找祁雲璟麻煩。”
夏子深開始裝瘋賣傻：“小蘇，你剛才說什麽？喂？信號不好，喂，小蘇。”
嘟嘟嘟。
夏子深這樣的态度，墨蘇越發肯定心中的猜測，這段時間，她只顧着和祁雲璟鬧別扭，任憑他怎麽解釋，都無法釋懷。
可有些事仔細翻翻，還是很值得推敲的，祁雲璟嘴笨，除了不停地證明自己的清白，其他的說不出個一二三四來，這就很容易讓人拿捏。
墨蘇把手機丢還給婁霜霜：“夏子深給你多少？我給你雙倍，幹不幹？”
婁霜霜猶豫不決，她惹不起夏子深的，但眼前這個女人，也不像很好惹的樣子，猶豫再三，落荒而逃。
墨蘇無奈搖頭。
屋裏祁雲璟正在收拾行李，安安靜靜地，恨不得把整個家塞進行李箱，像第一次出遠門的孩子。
“不用裝這麽多。”墨蘇道。
祁雲璟：“不行，我怕去帝都你住不習慣。”随後起身去拿水杯。
“杯子就不用了吧。”墨蘇按住他的手腕，就是去一趟舅舅家，有什麽住不習慣的。
祁雲璟固執的放進背包裏，墨蘇扶額。
手機鈴聲響起，蘇燕打來電話：“蘇蘇，你今天是不是要去帝都啊？”
墨蘇無奈嘆息，每年生日她都會去帝都過，蘇燕總想着讓她勸小舅舅相親：“你幹嘛，又要讓小舅舅相親。”
蘇燕笑了笑：“啊，也不是，你看你都要結婚了，你舅舅還一個人，多可憐呀，所以，你能不能，幫幫他。”
墨蘇：“我怎麽幫他，哎呀你就別操心了，我舅舅一個人很好，再讓他相親，他就不讓我進蘇家門了。”
墨蘇匆忙挂斷電話，祁雲璟已收拾好行李，兩人抵達帝都時，剛好趕上中午飯。
蘇家宅院……
祁雲璟緊跟着墨蘇，總感覺這裏怪怪的，好像跟他磁場不合，他自認方向感不錯，但每次來他都會調向，不管來幾次都找不對方向。
墨蘇一路通達，走進溫室區，經過一處玫瑰花田，摘了兩朵花，繼續往前走，心情很是愉悅。
“喂！你幹嘛摘我花！”
墨蘇和祁雲璟被突然出現的人，吓了一跳。
女人戴着草編帽子，一身紅色長裙，幾乎和玫瑰花融為一色，大大的帽檐遮住她的臉。
祁雲璟擋在墨蘇面前，心跳不由得加速，以一種不正常的速率在他胸腔裏震動，他痛苦的捂住胸口。
女人跑走。
“雲璟，你怎麽了？！”墨蘇扶住祁雲璟。
祁雲璟恢複如常，眼神恢複清明：“蘇蘇，發生什麽事了？”
墨蘇見他神色正常，松了口氣：“沒事，剛才那人吓我一跳，我都沒看到她從哪裏蹦出來的。”
祁雲璟：“我也吓一跳。”
兩人在溫室長廊裏走了許久，坐上小敞篷車，一路來到主宅，推開厚重的門，撲面而來一陣熏香，裏面的陳設和古香古色的大門完全不一樣。
“嘔吼，舅舅換風格了。”墨蘇看着室內裝潢，天花板上的藍天白雲很是逼真，看起來像手繪工程。
水晶燈也很精致，樓梯鋪成了淡粉色，有點像桃花的顏色。
一雙白色布鞋闖入視野，墨蘇往上看，張開雙臂跑過去：“舅舅！”
蘇星白順勢抱住墨蘇，笑着拍了拍她的後背，看向祁雲璟：“來了。”
祁雲璟：“舅舅好。”
蘇星白一身黑白相間的水墨裝，儒雅又溫柔，笑起來像四月份春風一樣，讓人舒心。
飯食已經準備好，三人來到中餐廳，兩個蛋糕擺放在桌子上，周圍圍了幾碟菜。
墨蘇給祁雲璟戴上生日帽，也給自己戴上，許願吹蠟燭後，開始吃飯。
飯後，墨蘇坐在蘇星白身邊，仿佛有說不完的話，祁雲璟在蘇家還算自在，給墨蘇榨了杯果汁，坐在沙發上看電視。
“聽你媽媽說，前幾天生病了，我給你看看。”蘇星白拿過軟枕，把她的手腕放在軟枕上，給她把脈。
墨蘇：“都好了，人吃五谷雜糧，總會生病的。”
蘇星白聽了會兒脈象：“嗯，待會兒給你抓點藥，把餘毒清一清，調理一下身子，争取明年生個小孩。”
墨蘇只聽到了後半句，臉色泛紅：“哎呀舅舅，你怎麽比我媽還着急，我這還沒結婚呢。”
祁雲璟只聽到了前半句，表情凝重：“舅舅，她身體裏還有餘毒嗎？”
蘇星白看向他，沒有多問：“無礙。”
拉過他的手，給他把了把脈：“你也跟她一起吃吧，以後記得別亂用香料。”
蘇星白從抽屜裏拿出帶有特殊印畫的紙，寫了貼藥方，遞給祁雲璟：“拿着這個去蘇家醫館就可以。”
墨蘇眼尖的看向蘇星白手指上的戒指：“小舅舅，你是不是有好事了？”
蘇星白笑而不語，擡起手敲了敲她的額頭：“大人的事，小孩子少打聽。”
墨蘇揉了揉額頭：“我早就不是小孩兒了。”蘇星白也只是比她大十歲而已。
下午，祁雲璟和墨蘇出門逛街，來了帝都，不多玩會兒他們是不會回去的，之前一直在讀書，都沒機會多留些時日，這次墨蘇決定過年再回家。
剛好趁這個時間，好好查一查夏子深和婁霜霜的事。
“雲璟，婁霜霜今天來找我，她說……”
祁雲璟情緒格外激動，沒等她說完，他就急着解釋：“我沒有，蘇蘇，你離她遠一點好不好，不要聽她的。”
“你聽我說完。”
祁雲璟十分抗拒：“我不聽。”他好不容易才挽回墨蘇，這件事絕對不能再提，萬一惹墨蘇不開心了，他沒有第二個免死金牌。
墨蘇嘆了口氣，看來從祁雲璟這邊是捕捉不到什麽信息了，他除了說沒有，也不知道詳細說說。
這也不能怪祁雲璟，她也有責任，是她讓祁雲璟變得沒有安全感了。
祁雲璟算是她的童養夫。
他們很小就在一起玩，一起上學吃飯，甚至三歲之前都在一個房間裏睡覺。
從幼兒園到小學，他們沒有分開過，她甚至懷疑她和祁雲璟是雙胞胎，還問過爸爸媽媽，到底誰大誰小。
爸媽沒有多解釋，只是告訴她，祁雲璟不是她弟弟，也不是她哥哥，是墨家以後關系最親密的客人，是她的玩伴。
她很奇怪，祁雲璟為什麽有家不回，天天待在她家裏，有時候心情不好也會很煩他。
其實祁雲璟自己也奇怪，為什麽爸爸媽媽不讓他回家，哥哥也讨厭他。
十歲那年，墨蘇和祁雲璟跑到祁家魚塘那邊玩，在泥裏打滾，滾的全身是泥，玩的很開心。
他們拉着手跑到院子裏，祁雲璟不小心撞到了祁沐言。
祁沐言大發雷霆扇了他一巴掌：“髒死了！”
可他又轉過頭來，抱起墨蘇，讓保姆給她收拾幹淨，昂貴的定制小西裝沾染上泥污，他不覺得髒。
墨蘇看向在院子裏罰站的祁雲璟，不解又害怕，她從沒見過祁沐言打人，在她心裏，祁沐言一直是個溫柔的哥哥。
她梳洗過後，跑到院子裏，祁雲璟還在罰站，身上的泥巴都要曬幹了，她拉着他的手，跑回了家，決定以後再也不來這裏玩了。
沒過幾天，祁予和沐雲以及祁沐言來到墨家，那時候墨蘇雖不懂成年人之間的話中話，但大人說事總會避開他們。
她和祁雲璟祁沐言在院子裏蕩秋千。
也許是因為祁沐言不常來墨家，每次來都會給她帶好吃的好玩的還有漂亮裙子，所以她格外喜歡這個哥哥，玩起來難免忽略一旁的祁雲璟。
祁雲璟孤零零的坐在花園裏看着墨蘇和哥哥在蕩秋千，十歲的小孩，裝滿了心事。
午飯時，墨蘇才過來找他，他生氣的甩開她的手，墨蘇又拉住他的手，他卻一把推開她。
祁沐言扶起被他推倒的墨蘇，扇了祁雲璟一巴掌：“你在做什麽！”
祁雲璟捂着臉，淚眼朦胧，跑回在墨家的房間。
午飯時，墨蘇和祁雲璟離得老遠，任誰都能看出他們在鬧脾氣，但沒有人理會祁雲璟，注意力全都放在墨蘇身上。
祁予笑着問她：“蘇蘇，你更喜歡沐言哥哥還是雲璟啊？”
墨蘇瞅了一眼祁雲璟，毫不猶豫的說：“當然是沐言哥哥了，祁雲璟總愛惹我生氣。”
祁予看了一眼祁雲璟：“是嗎？”
祁雲璟也生氣的別過頭。
本來只是小孩子之間鬧別扭，誰知祁予卻突然說：“那把雲璟送走好不好？”
墨蘇沒想太多，以為祁予随便說說：“快把他趕走吧，他天天跟着我，好煩呀，還是沐言哥哥好。”
她沒想真的把祁雲璟趕走，只是想讓你服軟，哄哄她，可是到了晚上，祁家人真的把祁雲璟帶走了。
這是他們第一次分離。
當天晚上，墨蘇心裏空落落的，又覺得祁雲璟只是回家了，總不能一輩子待在她家裏。
她想他了再去看他就是。
一天，兩天，三天。
一周，兩周。
他三周沒來學校了，祁雲璟怎麽還沒回來。
放學後，墨蘇忍不住跑到祁家去，祁沐言還在上私教課，她找遍了所有的房間，哪裏都沒有祁雲璟。
祁沐言上完課之後，帶她去吃飯，她問他：“沐言哥哥，祁雲璟去哪了？”
祁沐言：“他去外地了。”
“那他什麽時候回來？”
祁沐言：“不知道，應該不會回來了。”
墨蘇是哭着被送回家的，祁沐言怎麽哄都沒哄好，前所未有的挫敗感。
第二天，墨蘇不肯去上學了，在她的軟磨硬泡之下，墨馳把她帶到了祁雲璟所在的新家，從江北到帝都，這條路很漫長，每分每秒，她都期待着和祁雲璟相見。
抵達傅家的時候，祁雲璟正和他新的小夥伴玩泥巴，笑得很開心。
兩人髒兮兮的跑來跑去，身邊的保姆也跟着笑。
墨蘇撿起石頭丢過去，剛好丢在祁雲璟身上，顧喬立刻雙手叉腰擋在他面前：“是誰在欺負雲璟！”
墨蘇更不開心了，祁雲璟有了新的玩伴，他不跟她玩了，她跑到祁雲璟身邊，拉着他就走。
祁雲璟掙開她，不想跟他走。
她很生氣很生氣，用力把他推進了爛泥裏。
顧喬氣哭了。
墨蘇也氣哭了。
場面一度混亂。
墨馳向傅家道過歉，帶走了墨蘇，她哭了一路，直到睡着，回到家把自己關進房間裏不出來，不吃也不喝。
後來蘇燕敲開了她的門。
“媽媽，我要祁雲璟，我要祁雲璟回來。”墨蘇抹着眼淚靠在蘇燕懷裏，哭的抽抽搭搭的。
蘇燕說：“蘇蘇，是你先不要他的，現在你又要他回來，你不能喜歡他的時候就要他，不喜歡他的時候就不要他。”
墨蘇連連搖頭：“我沒有，我沒有不喜歡他……我就是開個玩笑，我就是想讓他回家住兩天，然後，然後再回來。”
誰知道祁家把他送到更遠的地方去了。
蘇燕繼續說道：“雲璟他也會有喜怒哀樂，就像你不開心的時候，會大吵大鬧，開心的時候，會哈哈大笑，你能明白媽媽的意思嗎？”
墨蘇點點頭：“我明白，我要他回來，我要他一直待在我身邊，我會好好對他的，不會再趕走他了。”
蘇燕：“蘇蘇，媽媽再問你一個問題，你是更願意和沐言哥哥玩，還是和雲璟一起玩？”
“祁雲璟，我要祁雲璟，我把所有的零食都給他，給他買飛機模型，把漂亮衣服給他穿，我要祁雲璟回來。”墨蘇滿腦子都是祁雲璟，哭着喊着要把祁雲璟搶回來，早就把祁沐言抛之腦後了。
“好好好，媽媽知道了。”
沒過幾天，祁雲璟真的回來了，墨蘇買了一屋子零食給他，給他準備好飛機模型，各種各樣的玩具應有盡有。
可是祁雲璟不跟她玩了，抱着應該是顧喬送給她的禮物，不理她。
墨蘇搶過他的禮物盒子，把飛機模型塞到他懷裏，祁雲璟生氣的丢掉。
他很不開心，跑到祁家去，哭着喊着要去傅家，不要待在墨家。
祁予打了他一巴掌，把他丢回了墨家。
但不到半個月，他就忘記了煩惱，墨蘇對他很好，他們又回到了以前的狀态，漸漸的，他們長大了，知道的也多了。
從初中到高中，青春期的心動和癡戀，無法遏制，像野草一般肆意瘋長。
十六歲的祁雲璟知道，他以後要娶墨蘇，他什麽都知道，也心甘情願，這也許就是祁家和墨家想要的結果。
十六歲的墨蘇也同樣清楚，以後要嫁給祁雲璟，嫁到祁家去，這是墨家和祁家的約定，也是她和祁雲璟無形的契約。
他們心意相通，他們互生歡喜。
可總有人不那麽開心。
就在祁沐言成人禮那天，祁雲璟對哥哥的恐懼又多了一層，他要搶走他僅剩的東西，他要搶走他最珍貴的蘇蘇……
蘇家宅院裏，祁雲璟抱着墨蘇坐在露天花園秋千吊椅上，情緒低落。
從她提及婁霜霜一事後，他就如同應激一般，逛街也出神，去游樂園也下神。
“祁雲璟，你既然不想去公司，那就跟着舅舅學中醫好了，你這麽聰明，沒問題的。”
祁雲璟搖頭：“我不要，我要跟着你，你去哪我就去哪。”她接手公司，他就給她打工，她去作曲，他就給她打雜，她去哪裏，他就要跟到哪裏。
不然總有人會搶走她。
墨蘇：“爸爸讓我早點接手華溪集團，但我還是想玩兩年，兮兮之前跟我說，她要進歌手圈，我覺得還不錯，你覺得呢？”
人總是需要放松的，可墨家對她寄予厚望，她不敢讓自己太放松，在法國讀高商那些年，作曲寫歌是她的樂趣也是放松的渠道。
祁雲璟：“不管你做什麽，我都支持你。”
一片片雪花飄飄落在眼前，墨蘇站起來，跑到枯黃的草地上：“雲璟，你看！下雪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