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新年
這是聞風在南城度過的第一個春節。
他包的餃子圓滾滾肉嘟嘟的，怎麽看怎麽笨拙，根本不敢拿去給陸清寧看。
他有點氣餒，為什麽奶奶包的餃子一個個那麽玲珑剔透，而他包的這麽醜？
不肯承認自己笨手笨腳的聞風忍不住想要毀屍滅跡。
陸家今天吃飯早，陸清寧的父母都在，一家五口圍坐在餐桌前，熱氣騰騰的餃子剛剛端上桌，陸清寧就自告奮勇去給沈奶奶送兩盤。
她一推開門，就看到聞風正和手裏的餃子大眼瞪小眼。
“阿風和這只餃子有仇嗎？”她眨巴眨巴眼睛，“不如嘗嘗我包的？”
沈奶奶已經拿着餃子去下了鍋，“寧寧吃兩個再走吧！”
“不了，我家要開飯了，一會兒過來玩！”她擺了擺手，叉了一個餃子放進聞風嘴裏，“這個是我包的，你最喜歡的三鮮餡，吃一個？”
聞風囫囵吞了進去，差點咬到她的手指。
半小時過去，陸清寧還沒有過來，他坐在門口翹首以待。
“奶奶，你說寧寧怎麽還不過來？她是不是把我忘了？”
陸清寧背着手，笑眯眯的在他的小板凳上踢了一腳，“說誰把你忘了？”
聞風回過頭的一瞬間，嘴裏被塞進了一個金黃的炸春卷。
桌上擺着什錦菜和一排蛋餃，陸清寧吃了兩個餃子，一口咬下去，熱燙的紅糖就湧了出來。
她眼睛一亮，“沈奶奶，我吃到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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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餃子的時候很多人喜歡放硬幣，放紅糖，為了讨個好彩頭，沒想到她的運氣竟然這麽好！
沈奶奶的目光掃了過來，聞風不自在的咳了一聲，一言不發。
“寧寧的運氣可真好！”沈奶奶笑得慈眉善目，沒有揭穿孫子的小心思。
臭小子，誰能想到有人吃個餃子還偷偷做記號呢？
還特意擺到人家面前！
陸清寧吃的一本滿足，“今天吃的太多了，小肚子都鼓起來啦！”
她低頭看着自己圓滾滾的小肚子，用手指戳了兩下，“阿風要不要摸一摸？”
聞風的臉“刷”的一下紅到了底，結結巴巴的說道，“怎、怎麽能摸女孩子的肚子！”
日常調戲小刺猬的陸清寧笑眯了眼，“那女孩子可以摸你的肚子嗎？”
“如果是你的話……”他擰了擰眉頭，還沒說完，就看到陸清寧唇邊壓不住的笑意，“逗你的啦！走啦，去放煙花！”
蘇臨月從門裏遞過來一把火花棒，“注意安全，不要亂跑！”
小鎮上孩子不少，有的人在放鞭炮，也有人拿着小炮到處扔，陸清寧手裏握着三根火花棒，和聞風手拉着手走在路上，細碎的火光映照在她的眼中，讓她的眼睛閃閃發亮。
“我們去橋上！”
大年初一的晚上，秦淮河上沒有船只往來，所有人都在家裏和家人團聚，享受着難得的溫馨時刻，只有耐不住性子的孩子們在路上跑來跑去。
陸清寧拉着聞風上了石橋，站在橋頭上，向着遠處揮舞着手裏的煙火。
“嘿……過年好……”她兩只手攏成一個小喇叭，大聲喊道。
漆黑的夜色中，有回聲傳來，聞風看着手裏跳躍的火花，沉聲道，“許個願吧！”
陸清寧果然閉上了眼睛，雙手合十，“嗯……許個什麽願好呢？希望家裏人平平安安，希望阿風和沈奶奶幸福安康，還有什麽……”
“還有你自己。”
“我？對，還有我自己，祝我今年能比阿風長得高！”她笑盈盈的比劃了一下，“個子高一點就好！”
聞風沒有說話，默默想道：這可不行，如果他比她長得矮，以後可怎麽保護她呢！
“阿風呢？有什麽願望？”
他的新年願望嗎？
“希望新的一年，我最喜歡的兩個人可以平安順遂。”
“最喜歡的兩個人？”陸清寧湊了過去，一臉八卦，“誰呀誰呀？”
聞風咳了一聲，“我們回去吧，外面很冷。”
陸清寧掰着手指頭數，“沈奶奶肯定算一個，另一個是誰呢？你自己嗎？”
聞風：他看起來有這麽自戀嗎？？？誰會說最喜歡自己啊！
“不是！”他悶悶的答道，“再猜！”
“再猜？再猜也猜不到呀，難道是我奶奶？”陸清寧背着手，一副唉聲嘆氣的模樣，“怎麽不是我呢！”
“就是你！最喜歡的就是你！”聞風有點急，大聲喊出來之後才發現自己掉入了陷阱，“你、你故意逗我？”
陸清寧故作驚訝，“咦？居然能看出來，還挺厲害的嘛！”
聞風：！！！
“你欺負人！”他恨恨的皺着眉頭，“你總是欺負我！”
陸清寧挑高了一邊眉毛，“那你讓不讓我欺負？”
“……讓！”
“那你聽不聽我的話？”
“聽！”
“你如果不高興，那我就去欺負別人！”說着，她就換了個方向走，剛邁出一步，就被死死地攥住了手腕。
“只欺負我就好了，為什麽要去欺負別人？”
陸清寧停下腳步，大眼裏全是得逞的笑意，“咦，阿風這麽喜歡我呀？”
聞風這才發現，他掉進了她另一個陷阱。
這又能怎麽辦呢？誰讓他心甘情願！
她生的這樣美，聲音像蜜糖一樣柔軟甜美，就連生氣和撒嬌都是如此生動，令人上瘾。
他大概是自己主動投降，他想。
明知前面就是陷阱，他也心甘情願往裏跳。
陸清寧圍着他轉了個圈，冰涼的指尖在他的手心撓了兩下，就在她以為他不會回答的時候，她聽到了一聲“嗯”。
是啊，就是這麽喜歡你。
喜歡到，想和你一起看春夏秋冬，想和你一起走過大街小巷，無論去哪裏都好，重要的事情只有一件，就是喜歡你。
陸清寧笑眯眯的拉着他的手往家裏走，正要進門的時候，就聽到電視裏的主持人在帶着大家倒數，“五，四，三……”
她停住腳步，轉過身，拉住了聞風的手。
“阿風。”
“嗯？”
在新年倒數的最後一秒，她捧住了他的臉，在他的側臉上溫柔的吻了一下。
“新年快樂！”
直到陸清寧轉身離開，聞風都沒有回過神來。
他愣愣的摸着自己的臉，心跳轟鳴若雷。
“沒出息！”
他罵了自己一句，“不就是親你一下嗎？你怎麽就不知道親回去呢！”
新年祝福，多好的理由啊！
他還沒親過她呢！
完了，現在追過去會不會顯得太奇怪了！
聞風手心裏全是汗意，黏糊糊的，他在褲子上蹭了蹭，只覺得渾身冒火，她身上清甜的味道就像是烙在腦海中一般，再也揮之不去。
——
陸清寧一路小跑上了樓，站在自己的卧室裏，沒有開燈，透過窗簾的縫隙往外看。
那個呆子還站在底下，一動不動，像個雕塑。
外面那麽冷，他怎麽不回去呀？
陸清寧很想叫他一聲，卻看到他擡起手，摩挲着自己的臉。
不知道為什麽，她的心跳有點快。
大概是剛才運動太劇烈了？她不在意的聳聳肩，回頭看着他送的獎狀。
全世界最可愛獎，也就只有他想得出來了！
開學的時候已經過了十五，寒風卻依舊凜冽，陸清寧縮了縮脖子，除了半張臉露在外頭，其他地方都已經被嚴嚴實實的包了起來，喜感萌感都十足。
聞風突然想起了自己包的圓滾滾的餃子，忍不住嘴角上揚。
“很冷？”
陸清寧苦着臉，點點頭，“好冷啊！”
她覺得自己的耳朵都要被寒風割下來了好嗎！
往年的冬天都很溫和，今年卻是出奇的冷，她壓了壓帽子，把自己縮成了一個球。
聞風解開了外套，把她按了進去，“過來，閉眼，我帶你走！”
陸清寧眨眨眼，往他懷裏縮了縮，果真溫暖無比，像個熱烘烘的小火爐，讓她忍不住在他胸口蹭了蹭。
她摘下帽子，踮腳蓋到了他的頭頂，擋住了耳朵，然後重新縮進他的懷裏，“那你帶我走哦，別摔跤……”
她小聲嘟囔着，兩只手揪住了他的外套。
“放心，摔到我也不會摔到你。”
他捏了捏她冰涼的小臉，低頭看着她的頭頂，忍不住想，如果以後長大了，他可以直接把她抱起來，裹在自己的外套裏，抱着她走。
她就像個小朋友一樣，值得所有人永遠捧在手心裏嬌寵，永遠不需要長大。
陸清寧眼前什麽也看不到，擡起頭就是聞風的下巴。
這個人明明和她一般大，為什麽過了個寒假又長高了！
完了，她覺得自己今年的願望實現不了了！
不知道她明年有沒有機會長得比他高！
作者有話要說： 阿風：哼！她沒有機會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