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雨季
第41章 雨季
陳一舟牽過她的手離開。
風輕輕地吹亂她耳邊的碎發, 蘇晨夏回頭看向有徐則桉的地方。
等走了很遠才問陳一舟：“你怎麽在這兒？”
手心裏的溫熱松散。
陳一舟松開了蘇晨夏的手，聲音輕淡，仿佛只是無意間的回複：“路過。”
蘇晨夏似懂非懂的點頭，也沒太在意他話裏的意思對不對。
接着, 她又聽見他問她, “他找你是有什麽事嗎？”
“也沒什麽大事。”
蘇晨夏擡頭将臉上的碎發撥弄好, 跟他說：“我們社團最近在搞模聯比賽, 他拉我來這兒是想告訴我讓我去參加比賽。”
這個模聯比賽最近有在學校傳開, 京城大學官網也發布了關于這次比賽的相關信息，陳一舟也有簡單的關注, 是個很不錯的比賽。
陳一舟點了一下頭, 跟她說：“這個比賽挺不錯的，你可以去試試。”
蘇晨夏笑了下，沒說話。
陳一舟看向她，“你會去參加嗎？”
“好像還沒考慮好。”
翠綠的青葉被陽光照得幹淨透徹，風吹過來時，光影晃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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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熱拂過面頰，她眨了下眼睛, 認真說：“社團裏人才輩出，比我優秀的學長學姐一大堆, 說不定我才剛進去一輪, 回頭就被pass了。”
“但你也不能這麽想。”陳一舟忽然停住腳步，轉過身來看向她。
蘇晨夏也跟着停下，目光有一搭沒一搭的從他身上往上擡，落到他臉上去。
陽光很柔, 風也很輕。
他站在光裏，幹淨耀眼, 唇角微勾起的弧度不太明顯，那雙黑眸裏有她的淺影。
對上他的視線，她感受到了那樣的目光灼灼。
呼吸慢了很多，也小心翼翼了很多。
蘇晨夏抿了抿唇，話說的很小聲，“那我應該怎麽想……”
耳畔的分高好像快了點，吹在蘇晨夏的臉上時有很輕的刮挲感。面前的人忽然彎腰俯身靠近，視線與她持平。
薄薄的氣息漫過她的鼻尖。
那陣久違的心跳聲在她耳邊放大，然後将她緩緩淹沒。
她聽見他說：“蘇晨夏是最棒的。”
……
大概是有了陳一舟的鼓勵，讓她對這個比賽産生了一些信心，填好報名表交給社長，社長很滿意的對她笑了笑，“這就對了嘛，說真的我還挺看好你的，這是個不錯的機會，更何況你的專業也和這個比賽對口，就當去見識見識一下了。”
“你說得對。”蘇晨夏看着他把表收好，再次跟他致謝，“那就麻煩社長了，比賽我會加油的。”
社長點點頭，“我很看好你。”
“那就先這樣，到時候會開個會，看群裏通知就好了。”
“好的。”蘇晨夏跟他揮揮手：“那沒什麽事我就先走了。”
說完，蘇晨夏就離開。
剛出教學樓她就接到了鄭意眠的電話，“這個周末我們一起出去玩兒吧。”
“去哪兒？”
“市中心這周末要舉辦畫展會，我想到時候你陪我去逛逛。”鄭意眠在電話裏說：“我聽我們教授說了，這次的畫展會展出很多世界級大師的作品，我帶你去感受一下藝術的氣息。”
蘇晨夏沒多想，直接答應她，“好啊，正好我也想出去逛逛。”
“不過你也可以叫上陳一舟，我再叫上周揚，咱們四個一起去感受一下也不是不行。”她說完又覺得這件事好像挺有難度的，問蘇晨夏，“不過他們會出來嗎，周揚還好，我請他吃頓飯就解決了，主要是陳一舟。”
“我感覺他不像是會喜歡畫展的人。”
鄭意眠在電話那頭嘀嘀咕咕了幾聲，又忽然對蘇晨夏說：“要不你試試？”
“啊？”蘇晨夏有一瞬間沒反應過來，“什麽？”
“約陳一舟出來呀。”
電話那頭的聲音突然拔高了幾個聲調，震得蘇晨夏耳膜有點刺疼。
她将電話拿遠了些。
聽見電話裏的人還在說：“我是覺得咱們四個好久都沒聚一下了，這次正好，大家都出來聚一聚聯絡一下感情。”
這麽一說，好像還真是有很久都沒聚過了。
蘇晨夏有點動搖，後來她妥協，對鄭意眠說道：“好吧，那我試試。”
“但我也覺得他不會是喜歡這些的類型……”
雖然，她也很想和陳一舟一起看畫展。
“哎呀你放心大膽問就好了嘛，你倆小時候就認識，況且還做了兩年多的同桌，這關系怎麽看着比我跟周揚還不熟啊。”
蘇晨夏抿抿唇，眼睫微顫，語氣有些低落，“他現在還沒認出我，我對他來說就只是他的同桌而已。”
“那你要找機會跟他說一下嗎？”鄭意眠的語氣很輕，小心翼翼的。
蘇晨夏聞言一怔，這個問題，其實她也想了很久。
一直到現在，她心裏也沒有一個準确答案。
“再說吧。”
晚上沒有晚自習，蘇晨夏吃過飯後就回了宿舍看書，上次她去圖書館借的書還差一小部分就看完，她打算今晚努努力，明天正好有事要去圖書館一趟，順帶将這本書還回去。
宿舍裏只有陸冬靈在。
苗黎和薛巧曼都出去了，整個房間裏安靜得很。
書頁翻過的聲音和零食被嚼碎的嘎吱聲交錯着傳來，陸冬靈趴在自己床上正在追劇，看到高潮部分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吸氣。
蘇晨夏見狀，從自己的座位上抽了兩張紙巾遞給她。
陸冬靈接過，哽咽着說了聲謝謝。
情緒到這兒，她跟蘇晨夏感嘆，“現在這些電視劇也太會拍了吧，真的太好哭了，男女主從小就認識，但又因為不得已兩人分開，長大後才相逢嗚嗚嗚嗚好感動啊……”
這好像像極了他們。
蘇晨夏簡單的跟她扯了個笑容，安慰她說道：“別哭了。”
陸冬靈還在哽咽，“夏夏，你說我們現實生活中會有這樣的情況出現嗎？”
“會的吧。”蘇晨夏沒給她準确答案，只是說：“不都說藝術來源于現實。”
“要是真有這樣的，那也太難受了吧，分開了就再難遇見了，就算是遇見了或許也不一定認出來啊……”陸冬靈托着腮惆悵，“哎，這就要看緣分了。”
蘇晨夏有些簡單的出神。
她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就再也沒看進去桌上的書。
她跟陳一舟能不能相認，或許也要看緣分吧。
身後的陸冬靈還在為了男女主之間的愛情哭泣，背景音樂夠難過，她在一陣歇斯底裏中找到男主角深情又高興的聲音。
“我終于找到你了。”
恍恍惚惚，她的腦海裏閃過陳一舟的身影。
她閉上眼，看見穿着明黃色籃球服的他抱着一顆籃球跑到她面前，臉上的笑容比太陽還燦爛耀眼。
“你好，蘇晨夏，我是陳一一，很高興見到你。”
這句話，或許已經成為了她的奢想。
蘇晨夏捏了捏眉骨，緩緩睜開眼，宿舍裏溫暖的光照在她臉上，光線勾勒着她的側臉線條，安靜又柔和。
她從桌上拿起手機，從聊天記錄裏翻到陳一舟，點進去，神使鬼差的給他發信息：
【蘇晨夏：在嗎？】
陳一舟還沒回宿舍，這會兒還在實驗室裏鑽研上午課上教授提到的某個系統結構。
擱在旁邊的手機“叮咚”一聲。
他放下手裏的事情抽空看了眼，黑色屏幕上彈出來一條來自蘇晨夏的信息。
沒有将這條短信撂在一旁，他拿起手機看。
随即回複：
【陳一舟：在，怎麽了？】
陳一舟看着頂部變成“對方正在輸入中…”，兩三秒後，蘇晨夏發來信息。
【蘇晨夏：就是想問問你，這個周末有沒有空。】
【蘇晨夏：我跟鄭意眠約好了要去市中心看畫展，到時候周揚也來，所以也問你一下，你要來嗎？】
【陳一舟：嗯。】
他幾乎沒有一點猶豫就答應下來，蘇晨夏看着那個嗯字，有那麽一瞬間愣住。
直到陳一舟的下一句話彈出來。
【陳一舟：周末幾點？】
眼珠活動了兩圈，蘇晨夏打字回複：【蘇晨夏：大概八九點吧。】
【陳一舟：好，到時候給我打電話。】
【蘇晨夏：好。】
這通聊天結束，蘇晨夏立馬就給鄭意眠回了信息。
就連鄭意眠都覺得驚訝，【鄭意眠：他這麽快就答應了？】
【蘇晨夏：嗯。】
【鄭意眠：這不應該啊，這不應該是陳一舟的形象啊。】
蘇晨夏也覺得不應該，但事實就是，陳一舟真的答應了，【蘇晨夏：既然他已經答應了，那就別糾結了，咱們周末見吧。】
此時此刻還呆在實驗室裏的陳一舟，從接到蘇晨夏消息的那一刻起，他就再也沒辦法靜下心來做研究，就快要到最後一步了，但因為他的分心導致實驗失敗，整個實驗必須重來一次。
周熠跟他一組，眼睜睜看着就快要結束的實驗前功盡棄，難受的想哭。
是陳一舟一個人的失誤。
他跟他道歉，“不好意思，我失誤了。”
犯錯在所難免，更何況是陳一舟這樣的精英分子，周熠理解，手掌握着他的肩膀，輕嘆了口氣，“沒事，咱倆再重來一次就好了。”
他拉開他身旁的凳子坐下，有些意外的看向他，“不過你今天這是怎麽了啊，你以前可從來沒犯過這種低級錯誤。”
陳一舟雙目盯着電腦屏幕，手指在鍵盤上敲得飛快，只是動了動唇：“分心了。”
“分什麽心？”周熠追問：“什麽事還會值得你分心？”
“秘密。”陳一舟簡言意駭，“不能告訴你。”
周熠手指摸了摸下巴，猜測道：“不會是有女生追你吧？”
壓根沒理他無厘頭的猜測，陳一舟手指噼裏啪啦的一頓操作，輸入完那些代碼，直接一個空格鍵，電腦屏幕上的代碼陸陸續續的開始重新滾動。
暗綠色的光芒映照在他的臉上，勾勒清俊的模樣。
他轉過頭來看向周熠，回複得格外果斷，“你想多了。”
周熠撈過桌上的礦泉水，邊擰瓶蓋邊笑他，讪笑一聲，“想沒想多得問你自己。”
“但我感覺，你這臉長得也不賴啊，我有這種猜測也是合理的，對吧？”
回應他的是無聲的沉默。
周熠也不再跟他唠這件事，他喝了一口水，突然想起另外一件事，問他，“對了，這個周末好不容易沒事情做，咱們一起出去嗨兩天呗。”
“不去。”
他拒絕的過快，臉上神色很淡。
周熠皺了一下眉，“為什麽？”
“有事。”
周熠好奇了一下，“啥事兒啊？”
“不告訴你。”
這句話是真的很無趣，容易把天聊死。
周熠靠着椅背，有些覺得某人煞風景的翻了翻白眼，擡腳踹了一下他，“诶，你這個人怎麽繞來繞去就這一句話，你好機車哦……”
“覺得機車就不要問。”陳一舟輕笑一聲，扭頭看向他，懶懶挑眉，是在下意識提醒，“也不要聽。”
“……”
……
周六早晨上午九點，蘇晨夏和陳一舟約在校門口見面。
這幾天天氣不太好，昏暗陰沉，空氣裏的溫度不算太高。蘇晨夏害怕路上會下雨，在背包裏放了一把傘。
她才剛走出宿舍，正要往校門口那邊去，視線一擡，卻看見了陳一舟。
寬闊的道路上，他站在一棵綠樹下，長身玉立。
他今天穿了一身黑夾克，衣服敞着，露出裏面的白色T恤，幹淨又簡約。額前的碎發下面是一雙深刻到骨子裏的漂亮眉眼。
任誰看了都心動。
蘇晨夏走過去到他面前，高大身影像是要籠罩她一樣。她擡手撓了下耳朵，嘴角淡淡扯開一個笑容，視線缥缈的從他臉上晃過，“不是說好了校門口見嗎，你怎麽來這邊了？”
“剛剛過來幫人送個東西，就順便在這邊等你了。”
“哦哦。”蘇晨夏恍然大悟的點頭，又對他說：“那你來得真的挺巧，我剛好出宿舍樓。”
一雙杏眸彎了彎，裏面好像閃着光。
陳一舟也對她笑了笑，接上她的話，“那是因為我跟你有默契。”
“時間好像差不多了，我們趕緊去找鄭意眠他們吧。”蘇晨夏垂眼看了下手機，時間距離九點只差幾分鐘，她連忙扭頭跟他說道。
卻不曾注意，從她後面飛快駛來的自行車。
“小心——”
身旁的陳一舟有所察覺，在餘光瞥見的下一秒，一把攥住了蘇晨夏，用力将她拉到了自己的懷裏。這一切都來得太快，快得連蘇晨夏都還未反應過來。
只有她腦袋撞到他胸前，聽見少年沉重的心跳聲的那一刻，她整個人才跟有了反應一樣。
緩緩擡起頭，她看向陳一舟。
他的手還拽着她的胳膊，就算隔着薄薄的衣服布料，她好像還是能感受到她掌心裏的那股溫熱。
心跳很亂。
也不知道，是誰先亂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