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雨季
第42章 雨季
和鄭意眠他們彙合地點就在市中心辦畫展的藝術館門口。
蘇晨夏和陳一舟到的時候, 鄭意眠和周揚已經在門口等了很久，這會兒終于見到他們人影，鄭意眠直接拉住蘇晨夏，感嘆道：“可算把你倆等來了。”
路上堵了一會兒車。
蘇晨夏跟鄭意眠抱歉, “對不起啊眠眠, 我們來遲了, 你們等很久了吧？”
“也沒多久。”鄭意眠閉口不提和周揚等了快三十分鐘的事情, 笑着挽住她手臂, “沒事啦，今天周末, 路上肯定會堵車。”
“難得今天周末, 咱們四個小聚一下，就開開心心的啦。”
蘇晨夏笑着跟她點點頭，“好。”
這邊兩姐妹熱情的聊着天，另外一邊的兩兄弟也沒落下。
周揚讀的是體校，娛樂時間寬松得很，這次答應鄭意眠出來，也想是自己出來散散心。他們這周進行了籃球比賽, 周揚所在的隊伍被對方吊打，他有點心煩。
自己能出來倒不是個很驚訝的事兒, 陳一舟願意出來才是最驚訝的。
他勾唇輕笑了聲, “沒想到你居然真的跟我們來看畫展了，可以啊兄弟，上個大學看來也挺好的，至少多了點人性。”
“……”
陳一舟白了他一眼, 語氣淡淡的，“你可以閉嘴。”
周揚不但沒閉嘴, 該越說越起勁，“我說得沒錯啊，高中的時候咱班哪次聚會你參加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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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不是只有我一個沒參加。”
“蘇晨夏也沒有。”
陳一舟說話的聲音不算太大，但蘇晨夏和鄭意眠就走在他倆前面，兩人也聊得挺歡的，突然聽見自己的名字，她一愣。
蘇晨夏回頭看他，臉上表情無辜又懵然，問陳一舟，“你叫我啊？”
她的突然回頭讓陳一舟也跟着愣了一下，目光掉進她的眼睛裏，那種溫柔靈動的眼神，讓他下意識恍惚了一下。
視線放到別處去，他手指蜷了蜷，“沒……”
“哦。”
蘇晨夏但是沒注意他微妙的動作，問完就回頭繼續跟鄭意眠聊天。
好像所有的驚慌失措都來自他一個人。
他以前從來不會這樣。
四個人檢票進了藝術館裏面，大廳裏展覽了很多世界級名畫。
來觀展的人有很多，大家游走在畫與畫之間，窸窸窣窣的與同伴交頭接耳。
鄭意眠挽着蘇晨夏的手臂一幅一幅的逛，兩個男生跟在他們身後，周揚在東張西望，嘴裏感嘆着這些畫是真的好看，陳一舟卻盯着自己前面的那道身影沒挪開。
“哇塞——”鄭意眠被那些漂亮的畫震撼，忍不住感嘆：“我們教授說的還真沒錯，這些畫真好看啊……”
蘇晨夏也覺得好看，落在每一幅畫上的目光都依依不舍。
展覽畫作的大廳空間很大，每幅畫的擺放位置都錯落有致，給人視覺上很好的體驗。那種色彩鮮明卻又碰撞在一起的不顯違和的畫作，蘇晨夏總是會停下腳步慢慢欣賞。
陳一舟就跟在她身旁，寸步不離。
見她在一幅畫面前停了很久，陳一舟也擡了視線看去。
那是一幅很普通的油畫，萬籁俱寂的夜空中只有一輪彎似鐮刀的月亮，淡淡清輝灑向湖面，波光粼粼的漣漪斷斷續續的倒映着月亮的影子。
除此之外，沒了多餘的任何東西。
“你很喜歡這個？”
蘇晨夏目光不移的盯着那輪彎月，輕聲回道：“嗯。”
“為什麽？”
陳一舟不解，這間展廳裏比這幅畫好看的有很多，但蘇晨夏偏偏選中了這幅。他扭頭看她，少女纖長的眼睫輕輕撲閃了兩下，有光落在那上面，漂亮的像鴉羽。
側臉柔軟又幹淨，他有一瞬間失神。
片刻之餘，他看見那張洇紅小唇張了張，輕柔好聽的聲音響在他耳邊。
“大概是覺得這幅畫跟我很投緣吧。”
雲裏霧裏的一句話，讓陳一舟捉摸不透真相。但見着她臉上的神色，又覺得或許這幅畫勾勒起了蘇晨夏的什麽回憶，他不好再繼續追問下去，只是站在她身邊陪着她。
中午四個人在外面吃了飯就分開，陳一舟跟蘇晨夏坐了公交車回學校。
即便是那種陰沉天氣，一到中午也還是會讓人感覺懶洋洋，加上公交車走走停停速度很慢，那種困倦感很快就湧上來。
灰白的雲層裏洩下一束輕薄的光。
蘇晨夏打了個哈欠，又眨了眨惺忪困倦的眼睛，那種綿綿的困意很折磨人，她搖了搖腦袋，想要努力保持清醒。
坐她身旁的陳一舟碰巧扭過頭來，看着她努力眨巴眼睛。
“你困了？”
蘇晨夏揉了揉眼睛，“有點。”
車身晃動，他們整個人也都跟着一晃一晃的。蘇晨夏抓着前面座椅邊弦，穩了穩身子。
視線裏伸過來一只手，伴着一道清朗的聲音。
“要吃糖嗎？”
視線本來是模糊的，被他聲音一震，清明之際，她瞧見她手心裏的那顆糖。
橙子口味的阿爾卑斯。
蘇晨夏怔了一下，扭過頭去看他。
少年看着她，一雙眼漆黑深邃，車窗外微弱的光線從他臉上劃過，勾勒的輪廓線條清晰又分明。
唇弧微勾，讓蘇晨夏有幾分恍惚的回到了高二那年。
遲遲沒有等到蘇晨夏的答案，陳一舟語氣疑惑的喊了一遍她的名字。
“蘇晨夏？”
“啊？”蘇晨夏猛地回過神來，目光裏，他的臉逐漸變得清晰。
他的視線存在感太強，蘇晨夏無法忽視。
下意識擡手去抓他手心裏的那顆糖，淡聲跟他道謝，“謝謝。”
“沒事。”
那顆糖并沒有被蘇晨夏及時吃掉，她緊緊的攥在手心裏，攥了一手的汗。
下了車走幾步路就到了學校，蘇晨夏本打算就在校門口跟他說再見分別，不料卻見他跟自己往同一個方向走。
她有些疑惑的看了他幾眼。
知道她在疑惑些什麽，陳一舟跟她解釋，“我送你回宿舍。”
“不用了，這兒離我們宿舍沒幾步路。”蘇晨夏對他笑了一下，“你趕緊回去吧，我剛剛也看見你犯困了。”
他倆剛剛坐在公交車上，蘇晨夏坐在裏排靠窗的位置，無意間就看見了車窗玻璃上映着的陳一舟的身影，略顯疲憊，卻也故意強撐。
蘇晨夏是有點心疼的，想讓他趕緊回去。
“我沒事，現在已經不困了，而且我想走一走——”
“蘇晨夏。”
不遠處傳來一道聲音，打斷了陳一舟的話。
他們倆一同扭過頭向聲音的來源方向看去，徐則桉急匆匆的走到她面前來。
“學長？”
“你怎麽在這兒？”
徐則桉壓根沒注意蘇晨夏身邊的陳一舟，視線一直停在蘇晨夏的臉上，跟她說：“我給你發信息打電話，你怎麽都不接啊？”
“不好意思啊，我手機沒電自動關機了。”蘇晨夏看着徐則桉臉上焦急的神色，也皺了下眉，問他，“是發生什麽事了嗎？”
“模聯比賽成員要臨時開個會，有教授來指導。”
蘇晨夏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又覺得他這話裏有幾分不妥，又問他，“可是不是還沒預選嗎，怎麽就開始……”
“這個你就不要管了。”徐則桉出聲打斷她，拉住她手腕說：“快跟我走。”
“诶……”
蘇晨夏還沒反應過來就被徐則桉拉着離開，她下意識回頭看了看還站在原地的陳一舟，連聲招呼都還沒跟他打，他的身影就在自己的視線裏越變越遠。
陳一舟同樣看着她被人拉走，心裏的那股滞悶感久久未消失，甚至有越來越深的趨勢。
下垂的手指微微蜷起，有點叫他難以忍受。
蘇晨夏被徐則桉拉着走了幾步，她就用力的甩開他的手。
手指一松，徐則桉回過頭看她。
蘇晨夏活動了一下被他拉得生疼的手腕，還向旁邊退了一步，和他拉開距離。
悶聲說道：“我自己會走，你別拉着我。”
頓在空中的手被他尴尬的收了回來，有些不知道該往哪裏放，徐則桉扯了扯唇角，應着，“行。”
蘇晨夏抿了抿唇，視線落在他身上，淡淡的說：“那你帶路吧。”
去教學樓那邊開會，蘇晨夏才知道這個比賽根本就沒有預選，是直接定下來的，聽着講臺上教授與外教老師講話，她有點心情複雜。
但她已經走到了這裏，也沒有打算退縮，認真聽着教授與外教老師的建議，還在腦袋裏做了筆記。
會議結束是四點，她感覺時間還早，打算去圖書館找找有沒有關于這次模聯話題的資料。
人才剛出會議室，就又被徐則桉叫住。
“你去哪兒啊？”
“圖書館。”蘇晨夏說：“我要去找找資料，準備比賽。”
“我跟你一起去吧。”徐則桉主動請纓，“我反正閑着也是閑着，去幫幫你找點事兒做。”
蘇晨夏并沒有要帶上他的想法，下意識要拒絕。
話還沒開口，就從旁邊沖過來三個女生，将她和徐則桉分開。
“學長，你好帥啊——”
“啊啊啊啊徐學長我好喜歡你啊，你可不可以收下我的情書……”
“學長——”
蘇晨夏被她們排擠在外。
徐則桉想擠卻擠不過來，想趕她們走，不料卻被他們纏得更緊。
這倒是直接幫蘇晨夏一個大忙，看着他是真的被那三個女生纏得死死的，對他淡淡的笑了笑，然後轉身離開。
徐則桉只能眼睜睜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走廊裏，“诶——”
圖書館裏有充電寶，蘇晨夏借了一個，給手機充上電。手機自動開機，屏幕上彈出一條來自移動營業廳的話費信息，除此之外沒了其他。
解了鎖，蘇晨夏點進微信裏，神使鬼差的點進了和陳一舟的聊天界面。
她靠在書架的一角，鼻尖漫着老舊的木質香氣和書頁的沉香。
心靜了下來。
但她現在卻很想做一件事。
給陳一舟發信息。
【蘇晨夏：我開完會了。】
網路加載得很慢，這條信息轉了很久才被發出去。
心跳聲擂鼓。
她盯着上面“對方正在輸入中”的字眼，感覺自己整個人都快要飄起來。
沒有令她失望，陳一舟給她回了信息。
【陳一舟：你現在在哪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