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滾開!你們誰敢攔本宮
第4章 滾開!你們誰敢攔本宮
淺珠薄緋帷幔低垂,青釉蓮花形香爐中焚着溫軟甜膩的意可香的宸極宮內已近春日,殿內各處仍是一片刺骨的寒意。
“賤人,憑你也敢和我搶珩哥哥!”
“去死,賤人給我去死!”
滿臉怒容的宋嘉榮正赤足踩在雪白絨毯上,圓潤可愛的腳趾頭塗上色濃豔至的蔻丹,偏生她的腳邊是一地碎瓷,看得伺候的宮人膽戰心驚得連大氣都不敢出,生怕她不小心會踩到碎瓷片上。
眼見宋嘉榮腳下再無落腳處的水桃硬着頭皮提醒,“娘娘你別生氣了,到時候氣壞的還不是自己身體。”
她知道娘娘生了氣最好得要發洩出來,要不然一直憋在心裏說不定會更難受,可她要是在不出聲提醒,娘娘肯定會被腳下的碎瓷片給劃傷了腳。
“你憑什麽要讓本宮不氣,本宮何止是要氣,本宮想要殺了那賤人的心都有了!”咬着手指頭的宋嘉榮一想到那個賤人臨走前對自己挑釁的眼神,恨不得把她撕成碎片。
她算什麽東西,也敢對自己挑釁!
“娘娘,不好了娘娘!”這時,殿外慌慌張張的跑進來一個宮女。
“奴婢聽陛下身邊的小黃門說,說,說………”小宮女想到自個兒聽到的,一時之間腦子都混沌起來。
“他說什麽了,你這個婢子還不快點說!”宋嘉榮杏眼一瞪,透着戾氣。
察覺到一絲不好的青提剛想要阻止,憋紅了臉的宮女已經撸直舌頭,“奴婢聽說,今晚上陛下有可能會臨幸那位新入宮的小姐。”
青提聽完,認命的閉上眼,完了。
可是這一次的她等了許久,都遲遲沒有等來花瓶砸碎在地的聲音,心裏忽然不安的擔憂起來,悄悄地掀開一條眼縫,擡起頭,對上的是宋嘉榮下颌繃緊,美豔的小臉上寫滿鐵青的憤怒。
自小伺候貴妃長大的青提忽然想到,自家娘娘雖有貴妃之名,卻沒有貴妃之實,入宮多年都仍是處子之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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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那位劉小姐,不,應該說是淑妃先一步奪得陛下的寵愛,光想到這個假設,青提的呼吸都跟着緊張得一窒,生怕娘娘一時被憤怒沖昏了頭。
宋嘉榮皮笑肉不笑,表情陰狠,“來人,還不過來給本宮梳妝打扮,本宮要去見陛下!”
“派人去棠梨宮給本宮盯好了那賤人!要是她膽敢出來勾引陛下,禦花園的芍藥正缺了花肥。”
陛下是她的,皇後之位也只能是她的!
任何想要和她搶的人,也得要看自己有沒有那個命!
宣德宮內,日漸西沉使得殿內昏暗的李德福點燃幾盞燭火照明,猶豫了半晌後出聲道:“陛下,可要傳膳?”
正埋首在一堆卷軸中的男人頭也沒擡,“不必。”
沒人注意的是,男人在他提到那人的名字時手下朱紅筆微頓,滴落一大團暗紅。
得了回應的李德福也不在出聲勸說,只是将殿內的蠟燭又多點亮幾盞。
又往殿內添了兩回茶後,餘光掃見自個新收的幹兒子正慌慌張張的從外面跑過來,連忙走過去低聲呵斥,“何事慌慌張張,我教你的規矩你都吃進狗肚子裏了嗎。”
“回幹爹的話,是……是貴妃娘娘來了,如今就快要到宣德宮了。”小德子扶了扶被幹爹戳歪的煙墩帽,低聲道,“小桂子懷疑貴妃娘娘過來是和今天新冊封的淑妃娘娘有關。”
李德福聽完,腦袋頓時一個有兩個大,上一次因為陛下選秀,宋貴妃鬧的事他直到現在還心有餘悸,要是再來一次,受罪的還不是他們這群當奴才的。
“你們是不是對外說了什麽不該說的!”還沒等李德福盤問出來,裴珩低沉的聲音先一步傳來。
“可是外邊發生了什麽事,值得你如此慌張。”
跟聲音同響起的還有腳步聲。
李德福腦子轉得飛快道,“回禀陛下,是貴妃娘娘來了,奴才見陛下在忙,正想着要去回絕貴妃娘娘。”
垂着頭的李德福說着話時,正小心翼翼觀着男人細微的面部變化,好調整自己要說的話。
過了好一會兒,李德福見皇帝沒有說話,又一次小心翼翼的斟酌開口,“陛下,可要讓貴妃娘娘進來?”
指尖拈轉佛珠的裴珩垂下眼簾,唇線抿緊半響才緩緩松開,“讓她回去。”
意思便是不見。
頓了頓,裴珩無奈的又加上一句,“若她胡攪蠻纏,便說朕睡下了。”
“諾。”
帶着食盒,站在宣德宮外等得翹首以盼的宋嘉榮見到李德福出來了,卻沒有看見他身後的人,不免有些失落,又因為很快能見到他而高興起來,“珩哥哥是不是讓你迎本宮進去的。”
說完,宋嘉榮提着食盒,雀躍歡快得像只百靈就要飛進去。
眼見宋嘉榮就要越過自己的李德福拂塵一甩做了個請,“現在很晚了,娘娘還是回去先,陛下已經歇下了。”
他的話并不直白,态度也幾乎稱得上是溫和。
落在宋嘉月耳邊,帶笑的唇角冷然,“如今才酉時,你就跟本宮說珩哥哥睡下了,你可知道欺君之罪怎麽寫!怎麽,宮裏頭才新進一個女人,你就分不清誰才是你真正的主子了。”
那麽一頂大帽子扣下來的李德福生出虛汗,“娘娘此言差矣,陛下今日是過于勞累才會提前安寝。”
宋嘉榮笑,“行啊,既然珩哥哥睡着了,本宮就站在這裏等着珩哥哥醒來。”反正她絕對不允許他去見那個賤人!
珩哥哥只能是她的,誰都不允許搶走。
李德福見她真的要在這裏站一晚上的架勢,只得再次苦口婆心的勸,“娘娘,陛下已經歇下了,還望娘娘也早些回去,夜裏更深露重,着涼了可不好。”
宋嘉榮冷笑,“本宮才不信珩哥哥會睡那麽早,肯定是你這膽大包天的奴才假傳珩哥哥旨意。”
“夠了,你還要胡鬧到什麽時候。”本說着睡下的裴珩自殿內走出,月華燈影綴在他身後,皎如日星。
“我才沒有胡鬧。”這是他從那一次她單方面生氣後他第一次主動出來見她,讓宋嘉榮如何能不歡喜,如何不欣喜。
“珩哥哥,我這一次學會了一款古法蓮子糕,你一定得要嘗一口才行。”眼裏蘊含了滿天星辰的宋嘉榮忽然想到什麽,俏皮地歪了歪頭,“珩哥哥你放心好啦,嘉榮知道你不喜歡吃甜食,所以糕點不會很甜。”
她的笑容落在裴珩眼裏卻是格外刺眼,甚至是惱怒。
又是這樣,每一次在她想要得到什麽東西,或者是做錯了事後都會端着糕點來找他,仿佛他在她的眼中一直是個可利用,沒有自我思考的工具人。
多次阻止自己廣開後宮選秀,怕的也是後宮中本應該由她只手遮天的局面打破。
眉頭緊蹙的裴珩冷下臉,“朕不喜歡吃糕點。”
“啊?沒關系的,要是珩哥哥你不想吃糕點,你想要吃什麽,嘉榮去給你做好不好。”宋嘉榮撞見男人冷漠的眼神,心髒像被人給輕輕捏了一下,不致命,但疼得揪心。
并不斷反思自己是不是哪裏做錯了,說錯了哪一句話惹來他不高興。
是因為她那麽晚了還過來打擾他不高興,還是他認為自己縱容手下人欺負其他人。
裴珩的聲線驟然往下壓低,“只要是你做的,朕都不喜歡吃,來人,送貴妃回宸極宮。”
李德福伸手做了一個請,“娘娘,請。”
“珩哥哥,我…不是……”提起裙擺想要追上前的宋嘉榮,見到的是宮殿的朱紅大門在她要進來時先一步關上。
不算厚的一扇門,對她而言像是一道難以跨越的天溝。
好比她幼時被娘親關在房間裏的那扇門,任由她哭喊了嗓子,拍得掌心血肉模糊都打不開的一扇門。
沒關系,珩哥哥只是今天心情不好而已,肯定是這樣的。
說不定珩哥哥是不喜歡吃蓮子糕而已,她下次做芙蓉糕,春卷兒說不定珩哥哥就會喜歡了。
沒錯,肯定是這樣。
“娘娘,夜裏不适合吃那麽多糕點,要不然容易積食不舒服。”回到宸極宮的水桃看着一言不發就抓着蓮子糕往嘴裏塞的娘娘,越發毛骨悚然。
寧可她像前面砸東西發洩,最起碼是有了個發洩的渠道,而不是像現在這樣什麽都悶在心裏。
正拼命往嘴裏塞着,送不出去的蓮子糕的宋嘉榮把碟子裏的最後一塊蓮子糕咽下去後,眼睛一亮的站起身,提着過長的裙擺風風火火往外走。
“我明白了珩哥哥為什麽不喜歡我送的蓮子糕,珩哥哥不喜歡吃甜食,這個蓮子糕太甜了,所以珩哥哥才會不喜歡吃的。”
“等我做出的蓮子糕不在那麽甜,珩哥哥肯定就會喜歡吃了。”
滿心歡喜想要做出最完美蓮子糕的宋嘉榮剛踏出殿內,宮外忽然闖進來幾個太監。
領頭的太監高宣道:“聖上有令,德貴妃出言不遜,蔑視宮規,無視天顏,念其初犯,特禁足一月,無召不得出宸極宮。”
随着太監聲落的是宸極宮關上的大門,在之前可是從未發生過的情況。
要知道哪怕是宋嘉榮三年前設計當上太子側妃,也不過是落得幾聲呵斥。
宣德宮內
坐在案前批改奏折的裴珩卻是走了神,望着遠處蓮花燭臺上跳躍的燭火好一會兒,才悠悠出口,“她在做什麽。”
随侍在側的李德富自然明白那個“她”是誰,斟酌了一會兒,才回:“奴才聽說貴妃娘娘正在小廚房裏忙活着做糕點,聽說做的還是蓮子糕。”
“奴才依稀記得,陛下小時候最喜歡吃的便是蓮子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