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我是值得被愛的

第13章 我是值得被愛的

劉月娥癟了癟嘴,心中不以為然,更多的是竊喜。

要是陛下真的把宋嘉榮送到月影國和親,看她還敢神氣什麽,不過從剛才的場面來看,陛下對宋嘉榮的容忍度真的到了極限,說不定再過兩日就會把她打入冷宮都有可能。

白若裳并不樂觀的認為宋嘉榮會如此地輕易倒臺,容易倒塌的更像是她們。

她能敏銳的感覺到,宋嘉榮在陛下的心裏占比極重,甚至重到連陛下本人都不知道的分量。

哪怕陛下對外表現出對宋嘉榮在冷漠,忽視,可是一些微小的細節和習慣從來騙不了人。

不愛吃甜食的人總會在案幾中放上一碟糕點,嚴肅的四書五經中混着格格不入的話本子,鬼怪精說,哪一樣不是直白的訴說着他的偏愛。

他所謂的偏愛,恐怕連本人都沒有發現。

宋嘉榮被強制性送回落花苑後,院子裏但凡長花的植物都被她揪得光禿禿一片。

“陛下肯定是因為那群賤人說了什麽給蒙蔽了雙眼才會誤解娘娘的,陛下心裏最關心的依舊是娘娘。”水桃勸道。

青提憤憤不平,“陛下怎麽能寧可相信外人說的也不願意相信娘娘,也太過分了點。”

咬得指甲蓋坑坑窪窪,雙眼因憤怒染紅的宋嘉榮一想到,珩哥哥親口吃下白若裳喂的糕點,珩哥哥下意識擋在白若裳面前,就擔心自己會抓傷她的畫面,嫉妒的火苗燒得她的理智幾經崩潰。

沒錯!

珩哥哥肯定是被那賤人用了什麽下作的妖法給蒙蔽了才會這樣,要不然珩哥哥不可能會為一個欺負她的外人來指責自己的。

“娘娘你不要生氣了,要是在生氣你會暈過去的。”一旁的水桃緊張得不行。

娘娘的身體不好,平日裏最忌諱動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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捂住耳朵的宋嘉榮忽然拔高音量,“出去,你們都給我滾出去!”

“水桃姑姑,我們現在怎麽辦啊。”不敢動作的青果小心翼翼的問。

水桃擔憂的嘆息,“先出去,讓娘娘好好的靜一下。”

現在最重要的是希望娘娘自個能想開,不要又一次陷入執拗的胡同口來。

陛下是天下之主,也注定了陛下不會只有娘娘一個女人。

娘娘一日想不開,只會多受傷一日。

随着宮人的離開,空落落的宮殿裏只剩下宋嘉榮一人。

未曾關掩的夜風吹滅僅剩的幾盞燭火,使得殿內昏暗一片,連清冷的月光都吝啬往來。

躲在床尾的宋嘉榮蜷縮成小小的一團,恐懼且不安的咬着手指頭,又會在風吹動一角帷紗時瞳孔緊縮的捂着耳朵尖叫起來。

“走開,你給我走開。”

“不一樣的,我們不一樣的,我才不會像你說的那樣一輩子沒有人愛,我不但會獲得珩哥哥的愛,我還會成為世界上最幸福,最尊貴的女人。”

珩哥哥會愛她的,一定會愛她的!

她才不會像娘親說的那樣,成為一輩子沒有人愛,不會被人愛的可憐蟲。

從崩潰中自愈,又再度陷入崩潰中反反複複的宋嘉榮忽然站起來,不顧夜已深,跌跌撞撞着往外走,殷紅如血的紅唇半啓半合中呢喃,“我要給珩哥哥做糕點送過去,珩哥哥吃完肯定會原諒我了,說不定,說不定還會喜歡我。”

對,沒錯,這樣肯定能行的。

而且珩哥哥答應過,一輩子都不會離開自己的。

光有糕點還不夠,珩哥哥用的香也快用完了,她得要給珩哥哥備點送過去才行。

她記得珩哥哥最喜歡梅花的香氣,因為他說過不經一番寒徹骨,怎得梅花撲鼻香。

今夜的落花苑主人未睡,屋裏頭卻是早早熄了燈火。

春元宮的燈亮了一夜,有人站在窗邊靜立一夜,任由清冷月色渡化自身。

從春元宮的窗口眺望,正好能望見落花苑裏那株高聳入雲的銀杏樹在晨曦破曉中,鍍上一層細碎朦胧的金邊,夢幻又迷離,偏生又脆弱破碎得像一盞懸挂于半空中的精致琉璃盞,易碎。

不知道她昨晚上睡得可好,那些宮人是否照顧能好她。

等天邊徹底大亮,宋嘉榮才從調香的桌面上擡起那雙熬得通紅的眼睛,她的腳邊,桌上堆滿了調香的材料。

梅花的香氣準确一點,可歸納為“清幽雅致”,如果想要呈現出如見雪中泠泠紅梅,霜雪仙姿的雅幽清遠。

則要取檀香半兩,棧香一兩二錢,丁香皮一兩二錢,樟腦一兩二錢,麝香一錢,杉木炭二兩。便可調出梅尖凝雪,清冷幽甜的梅花香。①

若是在加上一錢薄荷冰,便能模拟出枝頭飛雪,梅花孤寒清雅的寒意。

令人不自覺想到雪裏已知春信至,寒梅點綴瓊枝膩。②

她又想到珩哥哥近來眼下帶着一抹化不開的淺青,想來是忙着處理政務而忘了睡眠,剛想要試着加了一兩龍腦香。

結果還未等香調配後,那顆本就一夜未睡的腦袋忽然變得沉沉曳曳,眼皮很快上下一合的黏在一起。

推門進來的水桃見到娘娘正趴着桌邊睡得香甜,幾縷烏發垂至臉皮增了一絲溫婉的恬靜,像是一株由水墨繪制而成的灼灼芍藥,少了丹青的豔麗生動,多了雅致的靜谧之美。

殿內萦繞着清冷的梅花香氣,水桃便猜到娘娘又是在熬夜制香。

娘娘在琴棋書畫方面上稱得上是平平無奇,唯獨對草藥香料格外敏感,有時候還能通過喝的藥裏猜出藥材的成分幾何。

水桃把帶來的烏木托盤放下,取了一件外袍,小心翼翼的給她披上,唯恐擾了她香夢。

春獵還在繼續,風也在徐徐地吹。

昨日在德妃起了個頭後,今日參加狩獵的女子倒比昨日多了一半,頗有巾帼不讓須眉。

今日沒有坐高臺的裴珩換上玄色圓領窄袖襕衫,纓垂兩側的束髻冠襯得他面如玉冠,宛如神仙中人。

“她可是病了,可有請了太醫。”裴珩更想問的是,她是不是在怨我,所以不願見他,

明知道過錯不在她身上,還強迫她當着那麽多人的面讓她道歉。

她那麽高傲又從不肯低頭承認錯誤的一個人,怕是能嘔出病來。若是換成他,別說不願見,怕是會直接恩斷義絕。

随侍在旁的李德福垂下頭,回,“娘娘并未生病,只是奴才聽在落花苑裏的宮人們說,德妃娘娘昨夜回去後發了一通脾氣,不過娘娘發完火後很快便睡下了,今日沒來,或許是起晚了。”

更不明白陛下心裏分明是有德妃娘娘的位置,又為何總是要裝出一副不在意的模樣。

“嗯,落花苑裏有什麽缺的,記得讓人送上。”裴珩聞言,視線又一次往落花苑所在的方向飄去。

她今日沒來,當真是起晚的緣故嗎?

還是,對他失望了,不願見他。

——

睡醒後,神清氣爽的宋嘉榮把香裝進木盒裏,又前往小廚房做了上一次改良後的蓮子糕。

她想,珩哥哥肯定會喜歡的。

等她提着食盒來到春元宮,卻被告知淑妃娘娘正在殿內,若是娘娘有事,還請稍等片刻。

換成之前,宋嘉榮指定是強硬的闖進去,因為她知道珩哥哥肯定不會生她的氣,可……下唇輕咬,目光上移到那扇阻擋着她的朱紅門。

如今的她竟變得畏首畏尾,更害怕珩哥哥又一次說她惡心,心腸歹毒,那些字眼她直到現在回想起來,心髒都像被一柄鋒利的小刀絞得鮮血淋漓般痛不欲生,連呼吸都彌漫着血沫。

過了一會兒,前面進去通報的宮人走了出來,屈身回禀,“陛下說他暫時沒空,若是娘娘有什麽要送的東西,或者要說的話,奴婢代娘娘轉告即可。”

握着食盒把手的宋嘉榮手指緊了緊,睫毛輕顫中帶着一絲微不可見的破碎感,過了好一會兒,才啞着聲,“珩哥哥很忙嗎。”

宮人心虛不已的垂下頭,“陛下正在裏面點評淑妃娘娘新做的一幅畫,奴婢不敢打擾。”

為了驗證宮人話中所言非虛,李月娥嬌甜的聲音透過一層薄薄的門扉傳了出來。

“陛下說妾身的這幅畫做得好,除非陛下說妾身哪裏畫得好,要不然妾身可不依。”

畫?

抓得白嫩掌心留下青月牙的宋嘉榮想到她不但字寫得勉勉強強,在畫上面的造詣更是糟糕得一塌糊塗,她也曾苦學着珩哥哥喜歡的一切,她夜深知自己天賦平平,所以為練好字,日日腕懸玉石不肯懈怠半刻。

可是練了那麽多年都仍是得不到珩哥哥的一聲誇贊,乃至多餘的目光停留,為什麽他求之不得的東西,別人總能輕輕松松就能得到。

鼻尖浮現一抹酸澀的宋嘉榮忽然失了強硬闖進去的勇氣,語氣裏不讓自己露出軟弱的膽怯,惡聲惡氣的把食盒遞過去,“要是你這奴婢不親自把糕點交給珩哥哥,本宮便派人把你的指甲全部拔出,往裏撒進去辣椒水,最後再拖去喂狗,聽見了沒!”

“奴…奴婢明白。”

得知宋嘉榮要過來的李月娥提前一步來到春元宮,借口讓裴珩點評自己的畫,又收買了傳話的宮人。

随後把宋嘉榮親自過來,說成是禦膳房的宮人送了蓮子糕過來。

等宮人提着食盒進來時,李月娥魅然一笑,“妾身正好有些想吃蓮子糕了,不知道陛下可否把這碟蓮子糕賞給妾身。”

裴珩的視線淡淡掃過,白玉碟裏做成梅花形狀的蓮子糕。

他好像能透過一碟糕點勾勒出她幼時趴在案幾上,一邊寫順珠兒,一邊忙着往嘴裏塞糕點,塞得兩腮鼓鼓囊囊的模樣,喉嚨忽然哽得難受。

假裝不在意的移開目光,“嗯。”

“妾身謝陛下賞。”

得了賞的李月娥并不是真心想要吃蓮子糕,又在春元宮待了一會兒,見陛下的目光從未停留在自己身上後,才不甘的福身告退。

遠離春元宮後,小宮女害怕得不行,“娘娘,這碟糕點要怎麽處置啊,我們做的事要是被那瘋狗知道了………”

“一條喪家之犬有什麽可怕的。”唇角輕勾的劉月娥從食盒裏取出一塊糕點,掌心用力的碾碎,眼底迸發出濃烈的恨意,“把它扔到落花苑門口,記住,一定得要讓宋嘉榮親眼看見。”

她說過了,終有一天,一定得要讓宋嘉榮後悔當初對她的所作所為!

她不是自诩會成為下一任晉國的皇後嗎,但皇後之位必然是屬于她李月娥的!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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