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他的懷抱好溫暖

第21章 他的懷抱好溫暖

無論宋嘉榮在怎麽掙紮,她仍是去了落春宮,只不過陛下仁慈,特允她帶走一箱東西。

人人都會猜測她會帶走塞滿金銀珠寶的滿滿一箱,或者是一箱奇珍異寶,但她都沒有帶,而是帶上了一個古樸得有一定歲月,且毫不起眼的小箱子。

落春宮不但是冷宮,還是後宮裏最偏僻,破舊的一處宮殿,它的上一任主人在屋裏自缢後,宮人們也只是把屍體擡走了,那根用來上吊的白绫還明晃晃地挂在房梁上。

“娘娘你坐在院裏休息一下,奴婢馬上把宮殿打掃幹淨。”水桃把帶來的包裹放下,卷起袖子尋到角落裏的掃帚就是一個幹。

竹果和青提也沒有閑着,打水的打水,處理雜草的處理雜草。

這裏的雜草也太高了,茂盛得快要比她還高,屋頂也得要修補,否則一旦下雨,便是外面暴雨,裏頭大雨。

宋嘉榮近乎是被趕出的宸極宮,殿外圍滿了數不清看熱鬧,嘲諷,幸災樂禍的眼神,對于這些眼神她都不在意,只是更用力的抱緊了懷中的小箱子。

箱子裏裝着她的秘密,她情窦初開時親自藏起來的,半是酸澀半份甜蜜的少女心思。

一如她對他的感情,仿佛永遠都見不得光。

夕陽落下,蟾月登空。

“陛下,宋嫔已經搬去落春宮了。”李福德硬着頭皮,縮着脖子回答。

六月份的天,為何他總覺得脖子涼飕飕的冷,連呼出的氣息都跟着染上冰渣子。

過了許久,本以為不會有回應的李福德忽然聽到年輕的帝王暗啞着聲線問。

“她離開前,可有說過什麽。”

李福德斟酌了一下用詞,才回,“奴才聽說宋嫔進了落春宮後再也沒有出來,連伺候的幾個宮人也沒有出來,不過娘娘離開前很平靜的什麽也沒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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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裏面是何光景,他卻一無所知,不過想來任何一個人都接受不了從寵妃到冷宮的落差,何況德妃娘娘還是如此心高氣傲的一個人。

他能想到的,裴珩自然能想到,但他什麽都沒有做,只是虛僞的說上一句,“落春宮裏有什麽缺的,記得安排,也萬不能讓其他人怠慢了她。”

裴珩一閉上眼,腦海中浮現的依舊是那張眸中噙淚,哭着求他不要走的人,心髒似爬滿成千上萬的螞蟻啃咬得他千瘡百孔。

她本沒有做錯任何事,做錯事情的自始至終都是他!

如果他的心能在狠絕一點,沒有放縱自己的yu望滋生,他一開始沒有把她帶回東宮撫養,或許一切的一切都會有所不同。

他不怪她,最應該怪的人是他自己。

不去見她不是因為憤怒,厭惡,而是不知道該如何面對她,只能承認自己是個遇事只會逃避的懦夫。

點着兩盞昏昏油燈的落春宮內。

“娘娘,你已經一天沒有吃東西了,多少也得吃點才行,要不然身體會受不住的。”水桃端着熬好的白粥推門進來。

“我不餓。”坐在床上,雙手抱膝蜷縮成一團的宋嘉榮雙眼無焦距的望着從窗牖照進來,灑落一地的清冷月光。

今夜的月光是清冷的,孤傲的,也和她一樣是不被待見的存在。

“你說,我真的那麽遭人讨厭嗎。”所以珩哥哥才會不喜歡她,說她惡心,連他們的過往都要冷酷抹掉。

她只是希望他喜歡她,為什麽他都不允許自己的喜歡存在,還是說自己的喜歡對他而言是一個打擾。

又比如,她的喜歡對他來說是一件惡心的事。

也對,試問天底下的君子,又有誰會被一條毒蛇喜歡上。

越是清楚的明白,她越是想要愚鈍的自欺欺人,不敢直面殘酷的現實。

“娘娘在奴婢的心裏一直是天底下最好的人,那些不喜歡娘娘的人,都是有眼無珠的蠢貨。”水桃放下白粥,從身後輕輕摟住她。

“娘娘要是難過的話,可以抱着奴婢大哭一場,然後再睡一覺,等睡醒後一切都好了。”

“可我睡不着。”一睡下,當日的情景歷歷在目,也讓她不斷滋生悔恨。

假如她沒有給珩哥哥下藥,珩哥哥是否就不會再往自己的心上插刀,說她的存在令他惡心,更後悔對年幼的她伸出手,她還能見到他,而不是像現在困在一方小小的四方天地裏被他所厭棄。

以前的自己想要見他就能直接去見,現在的自己想要去見,恐怕比登天還難。

迷茫,無助,漂忽的情緒又一次籠罩住她,連呼吸的氣息都彌漫着悔恨的艱澀。

他不會愛她了。

可她依舊愛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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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她的愛對他來說惡心至極。

六月過後迎來酷暑的七月,每年的七月份上京城都會熱得像個蒸爐,有錢有權的自會尋個清涼之地避暑。

今年帝王避暑的行宮定在去年剛完宮的落霞行宮,随行的除了心腹大臣還有寵妃,唯獨被打入冷宮的宋嫔徹底活在別人口中的飯後笑談。

雖是笑談,也有人羨慕一個身無外戚的孤女能爬上貴妃之位,更設想如果自己是那宋貴妃,肯定不會像她那麽蠢又惡毒。

浩浩蕩蕩的隊伍中,誰都沒有發現還多了一個身形消瘦的小太監混跡其中,或者有人注意到了,只是并不在意。

穿着不合身藏藍色內袍,戴着一頂三山帽的宋嘉榮走在炎炎烈日下,額間,鬓角不斷冒出熱汗,嘴唇因為缺水發白而幹裂,只有不斷往裏咽着口水才勉強好受一點。

她還是第一次知道,原來山路會那麽的難走,陡斜,太陽曬起來會熱得要人命。

“你這個小太監磨磨蹭蹭的走那麽慢做什麽,是不是存心想要偷懶啊。”穿着甲胄的年輕士兵不滿她總是落在最後。

宋嘉榮擡起手抹了一把,熱得視線逐漸模糊的眼睛,不知聽見了還是沒有聽見的随口應了一聲。

男人見到她擡起的那張臉,臉上由白轉紅,本來的呵斥罵聲忽然堵在了喉間,支支吾吾老半天才說出一句,紅着耳根不敢在看她,“走快點,不要掉隊了。”

嘴裏忍不住嘟哝起來,一個小太監生得那麽好看做什麽。

雖說落霞宮距離上京不遠,僅憑兩條腿走的宋嘉榮等走到行宮時,兩條腿不但僵硬脹疼得不屬于自己,腳底還抹出一片血肉模糊,皆是由水泡生了磨破,破了又生。

她個頭矮小,又總是落在最後面。遠遠看去像是一只掉隊的迷路羔羊,弱小,無助,可憐,偏生又那麽的惹人心生憐愛。

有認出那張臉的人,則是偏過臉和其他人罵了一聲活該,唯獨見到那張臉時又于心不忍,誰讓她生了那麽張慣會迷惑人心的臉。

整個人濕漉漉得像是從水裏頭撈出來的宋嘉榮被熾熱的日頭給曬得神志不清,四肢發軟得就要往前栽,卻不小心栽進一個男人的懷裏。

她的力氣早在半路就耗光了,能支撐着她走到這裏的,全是僅憑着想要見他一面的毅力。

可是此時的她太累了,她想休息一下。

就讓她倒在別人的懷裏休息一下好不好,珩哥哥。

宋嘉榮全身發軟的倒在男人充斥着漠北荒草氣息的懷裏,耳邊緊跟着傳來一道幸災樂禍的戲谑聲,“你的膽子可真大,還敢假扮成小太監混在裏面,你就不擔心出了意外怎麽辦。”

宋嘉榮想要張嘴反駁,但此刻的她太累了,連睜開眼皮的力氣都沒有,又逞論反駁他。

這也是她除了珩哥哥以外,第一次和其他男人有着那麽親密的接觸,這種感覺令她感到惶恐,懼怕,更多的是心裏産生了一絲背叛他的愧疚,背叛感。

阿爾圖以為像她兇巴巴的性子,肯定會氣得張牙舞爪的來抓花他的臉,要麽兇狠的甩他一個巴掌,罵他“滾。”

結果等了許久,等來的只有她眉頭緊蹙似睡着了過去。

粉腮白似新雪,偏生那張唇像一枚熟透到糜爛的蔓越莓,光是看一眼就令人喉嚨發緊。

唔,她閉上眼睛不說話的樣子,看起來還是挺可愛的。

阿爾圖正打算把人打橫抱起,身後忽然傳來一道壓抑着森冷怒意的男聲。

“把她給朕放下!”

阿爾圖轉過身,見到來人時,挑了挑眉,并沒有行禮的打算,“阿爾圖見過偉大的晉國之主,阿爾圖懷中抱着人,恕阿爾圖無法給陛下行禮。”

強壓着因嫉妒而生怒火的裴珩并不在意他的稱呼,眼睛死死地盯着暈倒在他懷中的宋嘉榮,再一次冷着聲線重複,“把她交給朕。”

“晉帝的命令,阿爾圖自然不會拒絕。”阿爾圖看向無人的周圍,明白他是不希望德妃出現在避暑行宮一事傳出去。

他更好奇的是,晉帝對德妃不似外界所傳的那樣厭惡至極。

胸腔中似堵了一團氣的裴珩從他懷中小心的接過疼得臉色慘白,額間,鬓角全被冷汗盡數打濕的宋嘉榮,動作輕柔得像是對待一件易碎的瓷器。

“不要告訴她,朕來過。”雖是平淡的調子,卻帶着不容置喙的命令。

阿爾圖不置與否的挑了挑眉。

裴珩從一開始就知道她混進了行宮的隊伍裏,他沒有讓人聲張,目的是要讓她知難而退。

從小錦衣玉食,走得最遠的路不過是從宸極宮到他的德元宮,而從皇宮走到落霞山怎麽也得要走上一天一夜,他堅信她吃不了這個苦。

但他沒有想到她真的堅持了下來,中途還不曾向任何人伸手求助,也更令他憤怒。

生氣她怎麽能那麽不愛惜自己的身體!更氣的是總會被她一舉一動給輕易牽制住心神的自己。

前一秒剛下定決心與她劃清界限,下一秒又總在見到她後推翻前一秒的決心。

他恨這樣軟弱無能又怯懦的自己,也恨總是輕易被她牽動心神,無法左右情緒的自己。

他抱着她走過長長的藍楹花走廊,花瓣落在她熟睡的肩頭,一如幼時。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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