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我等你一個選擇
第78章 我等你一個選擇
裴珩沒有打算就此收手, 而是選擇步步緊逼的讓她認清自己的心,他好不容易在小姑娘高高壘起的心房打破一道口子,又怎麽會讓她再一次逃避的縮回自己的殼。
“你不必遷就我, 這一次由我來遷就你, 只要是你想要的我都能給你,無論是你想學醫做大夫,開藥堂當掌櫃,做那鄉野的賣花娘我都會支持你,你不必入宮為妃,把自己困在小小的四方高牆裏,成為誰的夫人, 誰的附庸, 又冠上誰的姓,你就是你,世間獨一無二的你。”
“我也知道你想要天底下有更多的女大夫,好讓女子不在因為普通,但對男大夫羞于啓齒的病症而死去,被人誤解後選擇了結餘生。但我要告訴你的是, 此時站在你面前的是天底下最有權勢的男人,你可以盡情地利用他的一切, 權勢, 地位,人, 你也不需要為此感到愧欠, 負擔, 因為他不但是個掌握着生殺大權的帝王, 他也是一個普通的, 像天底下所有能為心愛之人付出全部的平凡男人。”
“可是我………”手指頭抓緊着膝上布料的宋嘉榮陷入了迷茫的自我中,像一只迷路的小鹿正茫然無措的,四處尋找着離開的方向。
裴珩伸手撫上她發頂,像是在看他最重要的珍寶,“我愛的是你這個人,和我共度餘生,夜裏共剪西窗燭的也是你,孩子什麽的對我來說并不重要,對我來說,重要的人自始至終都只有你一人。你要是喜歡小孩,我就去宗室裏領養一個回來,母後在世的時候最喜歡的就是你,她要是知道你願意嫁給我,肯定會很高興,所以貍奴不要總是有那麽多的顧慮,假設可好。”
他的話也讓宋嘉榮難堪地明白,她和白若裳在外面的對話他全都知道了,他還聰明的把她想要找的理由全給堵死了。
他說的那些話,也一樁樁,一件件的都踩在了她的軟肋,她最猶豫不決的地方。
裴珩見她沉默,想到暗明傳回來的話,似惆悵又似好笑的嘆息一聲,雙手攏起那張垂着眼簾,不願和他目光對視的小臉,“我同白小姐之間并未有過夫妻之實,我雖在她宮殿裏留宿過兩次,但一直恪守君子本分,并為逾越半尺,僅有的一次,也是春獵那次沒有用手接過她遞來的糕點,我有錯,确實該罰,但你不能罰我再也見不到你,也不能罰,要和我做陌生人的話。”
“好嘛。”這一次裴珩把選擇權交握在她的手上,他做風筝,由她做執線人。
此時,不合時宜的周洋端着煎好的藥進來,“陛下,藥送來了,可要現在喝?”
周洋的出現也讓宋嘉榮那因為他一句話,徹底擾亂的心湖得了一口喘息的機會,“陛下要吃藥,民女也不好在過多打擾,民女告辭。”
說完,轉身就往外走,她的背影甚至帶上了一絲落荒而逃的倉皇。
她的背影是倉皇的,無措的,證明自己的那一番話擾亂了她的心湖,他本應該趁熱打鐵的賴着她求一個答案,更想要做一個挾恩圖報的人。
但他也明白,不能把小姑娘逼得太緊,要不然容易弄巧成拙。
臉頰發燙的宋嘉榮踏出殿外,由迎面而來的清風拂過滾燙的臉頰,那顆因燥動而意亂的心才稍稍平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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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德福手中拂塵一甩,笑得讨好,“宋大夫,你是要居住在以前的宸極宮,還是老奴重新給你安排一間新的寝宮。”
宋嘉榮沒有順着他的話選擇,“勞煩公公送我出宮,宮裏雖好,但民女一介平民,委實不适合待在宮裏。”
“可是,現在很晚了。”李德福私心裏是希望娘娘能留下來的,況且陛下也是希望她留下的,要是把人放跑了,他還不知道如何交差。
“多謝李總管好意,但我明天還有課,我也不希望再有其它的流言蜚語傳出來。”她也不希望別人提起她時,想到的只有她和裴珩之間不清白的關系,雖說他們兩人之間本就不清白。
“此事我做不了主,恐怕得要請示過陛下才行。”
提到那人,宋嘉榮那顆被清風拂過的心又變得混亂起來,臉頰泛起滾燙的熱度,“你不用禀告他,直接派一輛馬車送我出去即可,出了事,我來擔着。”
她的話難免說得自大,若真讓她在宮裏頭過一夜,恐怕尚未等天亮,關于她入了貴人眼的流言蜚語就像清晨挂在蜘網上的露珠,冬日裏落下的雪。
也會讓她憑借自己能力進入岐黃班一事,成為有心人渲染是背靠男人,而非她自身的努力。
“可是………”李德福仍是猶豫。
宋嘉榮很是平靜的說,“陛下已經歇下,你現在進去就是打擾他的休息。”
從宮裏出來後,已近子時,偶有幾道打更聲傳來。
馬車突進一處巷口,正掀開簾子透氣的宋嘉榮意外撞見一位故人的半邊側顏,眉頭微不可見地擰起。
也許,是她看錯了吧。
沒有跟着一道進宮的水桃,青提二人正提着燈籠候在大門外伸長着脖子,見一輛馬車從大道駛來,立刻簇擁着上前。
水桃擡起燈籠照明,“小姐你回來了,你肚子餓不餓,我去給你下一碗面條。”
青提見她沒有異常,那顆懸着的心才往下墜,“小姐可要先沐浴,廚房裏可是一直備着熱水。”
心裏劃過一絲暖流的宋嘉榮接過燈籠,笑着打趣,“我本來不餓的,但你那麽一說,反倒是有些餓了,不知道青提給我準備了什麽好吃的宵夜。”
“我給小姐準備了皮薄餡足的蝦仁小馄饨,豬肉白菜馄饨,雞絲面,還有可口開味的清粥小菜。”青提就差沒有在臉上寫着,“快來誇我快來誇我”的得意小表情。
宋嘉榮愁眉苦臉地嘆了一口氣,“你們怎麽給我準備那麽多,不知道夜裏不能吃太多,要不然容易擠食嗎。”
水桃笑道:“小姐吃不完,不是還有我們嗎。”
青提點頭,“先前小姐沒有回來,我和水桃姐姐哪兒有什麽胃口啊,可都是得等着小姐回來後一起吃。”
三人說說笑笑地踏進院落,月亮落在她們身後,靜谧又美好。
剛踏進院落,宋嘉榮遠遠地看見有一個人伫立在燭光之下背對着她。
背影單薄,頭發用蓮花冠束得一絲不茍,厚重的冬裝穿在她身上不顯臃腫,反倒空落落得不合身。
宋嘉榮快步走上前,“師父,那麽晚了你怎麽還沒睡。”
“你還沒回來,我總歸不放心。”羅青見她沒有大礙,方才松了一口氣,“你今日受到了那麽大的驚吓,明日可要在家中休息一日。”
“師父你就沒有想過我那麽晚沒回來,說不定是在宮裏過夜了。”宋嘉榮搖頭,“我雖是受到了驚吓,卻并不影響我上學,我的根基本就比其他大夫來得薄弱,不穩,學醫的時間也短,如果我在不努力一點,如何能實現當時對師父說的話。”
女子在世間生存本就不易,何況是一位妄圖想要以女子之力打破由男子壟斷的專權。她必須得要付出比旁人千倍的努力,汗水才能獲得和男人一樣的地位。
羅青明白她的決心,也不在勸她,而是用上打趣的口吻,“要是你真的在宮裏過夜,肯定會讓人送一個口信回來,但我知道,你并不會在宮裏過夜。”
“啊?”這下子倒是換成宋嘉榮不明白了。
羅青把帶來的安神香點上,“洗完澡後吃完飯記得早點睡,要是你想晚點睡也沒關系,我記得你明日後日都是休沐日。”
“雖說能晚睡,可晚睡對身體不好。”
洗漱完畢後的宋嘉榮躺在床上,卻是沒有一絲一毫的睡意,閉上眼,眼前浮現的皆是裴珩對她的告白。
她更清楚的明白,來自帝王的承諾有多重。
越是清楚的明白,越是混沌的迷茫。
她所謂的魚和熊掌不可兼得,可落在他的眼裏,都不重要。
——
夜色漸濃,左手使不上力的裴珩半靠着床頭,玄色龍紋袍半披于身,正聽着衛臻的報告,眼中不驚不瀾,似乎早就料到他們會有所動作。
直到聽完,裴珩才惜字如金般開了口,“靜觀其變。”
狡猾的狼總以為自己是聰明的獵人,而忘了獵人為何被稱為獵人。
狼以為獵人進入自己設好的圈套裏,又怎麽沒有想過,獵人從一開始就知道他們的圈套,其目的不過是将計就計。
難得休沐兩日,宋嘉榮在家睡了兩日,也偷了兩日浮生閑。
第三天前往岐黃班時,發現街上多出了很多外邦人面孔,街上巡邏的士兵也增多了,心底跟着浮現一絲不安感。
今日她沒有乘坐馬車,又因為快要遲到了,決定抄一條小路過去。
快要穿過小巷的宋嘉榮遠遠地看見一個即便身着漢人服,依舊改不了腰別狼牙獸石的男人正把玩着一枚香囊,滿身的吊兒郎當。
只是一眼,宋嘉榮就認出了他是誰。
阿爾圖!
他不是早就回到月隐國了嗎?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
最糟糕的是他站着的位置正是巷子出口,他只需要轉過頭,兩人就能對上。
聽到身後腳步聲的阿爾圖噙着嘴角笑意,一個轉頭,并未看見有人經過,眉頭微蹙。
奇怪,他分明聽到了腳步聲。
“王子,怎麽了。”
阿爾圖裂嘴一笑,眼睛死死地盯着無人的長巷,“本王不過是瞧見了一位故人,一位讓本王念念不忘的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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