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1章

“春花你看，你未來的那位！”

大雪紛飛日，在沈春花拿着一個大大的掃把，跟旁邊的小姐妹一起掃沈家大隊大門前的厚厚積雪時，她身邊的一個小姐妹突然挨過來小聲說道。

因為對方的話，附近幾個拿頭巾帽子把頭發包的嚴嚴實實的，身上全部都穿灰色藍色補丁大襖子的小姑娘小媳婦全部望着沈春花和遠處的蘇陳年笑了起來。

“你們別胡說，我跟他還什麽都沒有呢。”

現在是1975年一月中旬，按照原著的劇情，這個時候的沈春花其實已經跟蘇陳年訂了日子，俗稱已經訂婚了。而他們的婚期是下個月的大年初四，這個時候大家說蘇陳年是沈春花的那位，其實也沒有說錯。

但偏偏，現在的沈春花已經不是以前的沈春花了。所以在大家的嘻嘻哈哈取笑時，沈春花則是特別認真的反駁着。

“現在是什麽都沒有，但再過一個月就什麽都有了。”

見她貌似害羞了，跟她玩的很好的沈臘梅，嘻嘻的再次取笑了一句。

“對啊，不用不好意思，再過一個月你就是堂堂正正的蘇夫人了。”

小村子其實也沒有什麽夫人不夫人的，但因為蘇陳年是前三年來他們村子的下鄉知青，是真真正正的讀書人。沈春花的爺爺是他們沈家大隊的大隊長，她的小叔叔是他們黑水公社的公社社長。所以此刻，站在沈春花前面的一個來沈家村新媳婦，就笑着奉承起來。

“哎呀，你們真是的，我不跟你們說了。”

見大家沒完沒了的，紮着兩個粗麻花辮，也穿着藍色補丁大襖子的沈春花裝作不好意思跺跺腳，随即就扭身拿着大掃把去馬路的另外一邊掃雪了。

見她這樣，大家也都是善意的笑笑。當即就改變話題說其他了，不再專門的盯着她了。

幾個年輕的女孩子和新媳婦，一邊掃地，一邊說着八卦。

在大家嘻嘻哈哈時，遠處山坡上集合起來打算一起去打獵男人們，也有不少人在下意識的看着她們。

任何年代，人一旦到了适婚的年紀了，就會下意識的關注這些。

現在沈家大隊大半最年輕漂亮還未出嫁的女孩子都待在這裏，衆人怎麽可能心裏沒有想法。

“還是蘇陳年厲害，到下個月就可以娶大隊長的孫女了。”

在一片安靜中，一個身上穿着綠色軍大衣，臉上略黑，頭上戴着厚厚皮草帽的二十來歲年輕人，低低的跟前面的人開了口。

“嗯！”

回應對方的，是跟對方一樣穿一個綠色軍大衣的年輕小夥子，對方腦袋上也戴着一個厚厚的黑色皮草帽子。如果說對方跟前面的區別，就是對方的個子特別高，身材特別好，目測應該超過一米九了。是現場所有人中，看着身材最高最好也最壯的。至于臉上，也是少有的端莊帥氣。

“趙麟你說為什麽現在女孩子，都喜歡像蘇陳年那樣瘦不拉幾沒多少力氣的。那可是沈隊唯一帶在身邊最寶貝的小孫女，她叔叔還是公社社長，她人還長得那麽漂亮。如果我能娶了她，那以後我在沈家村的日子就——”

韓大東嘀嘀咕咕着，站在他前面人高馬大的趙麟胡亂的嗯嗯着，眼睛則是一直盯着前面分武器工具的沈大山。

沈大山是沈家大隊的大隊長，平時他們出去，不管是種田還是打獵，都是對方帶領和組織的。他們手上武器的發放，也是對方安排的。這次出去到底是負責拿棒子趕獵物，還是拿着弓箭射殺獵物，亦或是拿鐵鍬挖陷阱，都是對方說了算的。而這次如果他領到了一把弓箭，那他就可以自己親自去外面抓兔子和野狐貍了，那麽到時——

“東子同學你閉嘴吧。”

就在韓大東小聲喋喋不休時，站在他後面忍了他許久的蘇陳年終于忍無可忍的開口了。

他跟大家一樣，也帶着防寒的皮草帽子，身上穿的也是跟大家一樣的軍大衣，不過他的軍大衣是藍色的。還有他的脖子上，不是像大家那樣的潦草圍脖。他是現場唯一帶着一個灰色圍巾的，長長的圍巾垂在他的身前，就是給人一種他很書生很好看的感覺。當然，他也是現場所有人裏面臉最好看，氣質最文雅的那個。

本來他是不想在這樣的場合跟韓大東那樣的大老粗見識的，但見他越說越離譜，他終于還是忍不住小聲的制止了一下。

而在他前面的韓大東，扭頭無語的撅撅嘴巴，最後終于安靜下來時。一米七八左右，看着特別單薄的蘇陳年也下意識的看向了遠處正在單獨掃雪的沈春花。

平心而論沈春花确實長得不錯，一米六左右的身高，即便穿着厚重襖子，也能看出曲線的凹凸身體，還有她粗粗的麻花辮和那雙一看到他就笑的漂亮大眼睛。就算蘇陳年對她一直無感，但也不得不承認，她就是時下大家眼裏大屁股，身材好，臉頰圓潤，眼睛大大的，一看就好生養的那種大家都喜歡的漂亮類型。

但偏偏——

“大家好，今天是陽歷一月十七號，農歷是十二初六。再過兩天就是臘八節了，在這個特殊的日子，倩倩提前祝大家臘八節快樂。現在我給大家繼續宣讀毛主席語錄，偉大的毛主席曾經說過——”

在帶着灰色長圍巾的蘇陳年擡頭遠遠看着斜下方的沈春花時，熟悉的聲音通過村子的幾個大喇叭傳到整個沈家村。也傳到了包括蘇陳年在內的，所有人的雙耳中。

嘴角微微勾起，聽着今天的毛主席語錄。想着正在公社大隊裏，正在播音的女朋友薛倩倩。蘇陳年就安靜的聽着，就再也不想自己已經跟沈春花訂完婚，到下個月他們就會結婚的事情了。

“哇，今天薛同學的聲音還是那麽好聽。”

“薛倩倩同學都給我們讀了三年的毛主席語錄了，這上面的內容，她應該都背下來了吧？”

“那是肯定的，她跟蘇陳年一樣，都是高中畢業生呢。”

“這麽一看，其實還是薛倩倩厲害一點，畢竟我們的春花才初中畢業呢。”

“一個是村裏的小姑娘，一個是從城裏過來有本事的下鄉知青，這兩人還是不一樣的。”

“你們說什麽呢，我們春花再怎麽樣都是烈士的後代，她還是我們老村——老隊長最喜歡的大孫女呢。”

這次的狩獵是全村所有男人都參加的，就是以前的沈家村，現在的沈家大隊，所有十個小隊的所有成年男人都要參加的。

當然那些實在不過來，裝病裝身體不好的，隊裏也不強求。

反正今天來這裏的，都有隊裏的登記員做登記了。等大家忙完了，隊長才會在他們的工分卡上蓋上印子，這個是他們自己保留的。到了晚上，村子的統計員就會給大家做上統計，等到月底了大家對一下，到了年底了再最後統計一下。最後大家才能根據自己幹的活，自己得的那些工分，真正拿到自己的糧食和食用油。當然有的時候，也是糧食和錢一起發的。

那些不幹活的，他就不會有工分，工分不夠到年底他就開始急了，才開始求爺告奶奶花錢買工分了。等花錢把工分買夠了，他最後才能分到糧食和錢或者是糧票油票那些。

反正現在他們的村子就是這樣，對于那些懶漢，大家也不主動催着他們。

反正像現在這樣的日子，村子裏的很多壯漢，都乖乖跟着六十多歲的老村長，不，是現在的老隊長乖乖的幹活呢，極少有真正偷懶的。

“二牛，木棒一個！”

“三嘎，弓箭一把！”

“小山，鐵鍁。”

“狗剩，戰馬一匹，弓箭一把！”

“哇！！”

“憑什麽啊，為什麽村子唯二的馬匹，要給他一匹！”

“旺財，戰馬一匹，弓箭一把！”

前面人，還在一個一個過着，意識到整個大隊僅剩的兩匹戰馬都被分出去了。在底下剛才一直盯着那邊的趙麟，下意識動了動一直握的緊緊的雙手。

前面放在一起的木棍、鐵鍁和弓箭，眼瞅着越來越少了。個子高高的趙麟，最後幾乎都有點屏住呼吸的感覺了。

站在他面前的人群眼瞅着越來越少，在看到前面最後只剩下三把弓箭時，趙麟真的感覺自己都有點不會呼吸了。

他緊張的盯着前面坐着的年老沈隊，也緊張的看着前面現在只剩下兩把的破舊弓箭。

“林子，木棍！”

“四娃，木棍！”

“趙麟，弓箭！”

在趙麟緊張的扣住自己的雙手時，前方臉上滿是皺紋的沈大山看着他高高的身材，終于擡手指了指右邊。

等旁邊副隊長喊出他今天可以拿弓箭後，趙麟年輕帥氣的臉頰一下子就放松了，迅速出現了一抹真正的笑容。

“謝謝。”

低低的微不可聞的感謝了一句，随後他就擡步上前，從前面僅剩的兩把弓箭中挑選了一把相對比較好的。

“啊，怎麽把弓箭給他啊！”

“這勞改犯的兒子，也可以拿這麽重要的生産工具啊。”

“啊，怎麽這麽倒黴，我本來今天也想掙十工分的。”

“射箭的一天下來可以拿十分，我們拿木棍鐵鍁的只能給七分，這本身就不公平。”

“噓，你就閉嘴吧，咱們隊長一直都是最公平。你沒有看到今天領到弓箭的，全部都是平時會使的。”

“對啊，趙麟雖然有個不靠譜的爹。但人家也是正經下來的知青，我們不能厚此薄彼的。”

趙麟拿到弓箭後，他後面的知青和村民們，就全部都激動的讨論起來。

因為沈家大隊的大隊長有點上了年紀，耳朵都有一點點的不好使。所以大家讨論的時候，都沒有太壓着聲音，都有點無所顧忌的意思。

要是早幾年的時候，聽到大家這麽讨論，趙麟肯定受不了，肯定會撸起袖子就跟大家開幹的。

但到了現在，他卻是沉默的拿着手上的弓箭，當做完全沒有聽到後面的讨論聲。之後等後面的韓大東領到一個木棍後，他就跟對方一起直接向後面的山上走去。

今天他們打獵的地方就是沈家山後面的一片平地森林，俗稱沈家山後山。剛才領到東西的人，已經按照老隊長的指示拿着手上的東西提前走路了。現在他們領到東西，直接跟着走就可以了。

“兄弟我真羨慕你，早知道今天我會領到木棍，我就應該排隊早一點。這樣沒準我就也能跟你一樣，也領到這麽一個玩意了。”

沈家大隊，一共有六個知青。

韓大東平日就跟趙麟關系好，後面拿着鐵鍁的蘇陳年跟同樣喜歡讀書身體比他更瘦弱的楊子楓是形影不離的好朋友。至于兩個女知青薛倩倩和何四妹，她們平時也是經常待在一起的。今天這樣的日子，她們現在都在大隊的辦公室裏播音呢。

掃了一眼後面都拿着鐵鍁的楊子楓和蘇陳年，知道這兩人今天任務就是挖陷阱。

感覺這兩人比自己還倒黴和沒用，最後心裏得到安慰的韓大東，就不再想自己今天只拿到一根木棍的事情了。就拿過趙麟的弓箭，興奮的研究起來。

趙麟父親是所謂的勞改犯，他是五年前來到沈家村的，趙麟是三年前高中畢業後下鄉來到這裏的。

在這裏的三年，他真的已經改變很多了。

他在這裏唯一的朋友，也只有身邊的韓大東了。

所以在對方激動的拿着他的弓箭把玩時，趙麟即便有些擔心，但最後也任由對方拿着他的弓和箭不停的比劃了。

隊裏的弓十分的有限，上面配的箭也特別的少。而且這個東西也不是玩具，真的射出去了，是真的有可能傷到人的。

韓大東以前也拿過幾次隊裏的弓箭，知道這個東西是不能随便玩的。

所以在稍微的過了一下瘾後，他就是識趣的早早把手上的弓箭還給了身邊的趙麟。

黃土高坡的風和雪都特別的大，狂風獵獵中，大家一腳一腳踩着前面的腳印，走的都挺小心翼翼的。

大家脖子上有圍巾和圍脖的，現在都把自己裹的緊緊的。

走在這樣山路上，大家害怕發生意外，也不想浪費過多的體能。又因為冷，到了最後，路上就沒有人說話了。大家只是頂着風，埋着頭，一步一步的艱難的前行着。

“隊長，我扶着您。”

“不用，你走你的，我這個身子骨還行。”

後面傳來了蘇陳年跟大隊長沈大山小聲交談的聲音，等後面的兩人說着說着，就開始商量起他們兩家的婚事後。

隐約看出蘇陳年和薛倩倩有點暧昧，但也沒有實際證據的韓大東和趙麟，互相看了一眼，随即就安靜的繼續前進起來。

而跟在沈隊長他們後面的楊子楓下意識的張張嘴，最後想到自己好兄弟之前的拜托。最後他終于還是沒有說出蘇陳年和薛倩倩一起長大，兩人在高中就談戀愛了，其實一直都是男女朋友關系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