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咒回】鏡子（三）
【咒回】鏡子（三）
在東京都立咒術高等專門學校善後一切并承擔代價的承諾下，咒術界高層交出了松本向一上報過的鏡子定位。
硝子和校長組隊，夏油傑帶着沈蘭铎，五條悟單獨一人，三隊人馬在平安夜安詳熱鬧的氛圍中圍繞着東京打碎鏡子。
咒術師是狗屎，勞動更是狗屎！
沈蘭铎扭頭看向玻璃裏面不停招手的聖誕老人，槲寄生和小蘋果打造的花環，穿上聖誕圍裙的小倉鼠，在濃濃的安樂氛圍中越發支持七海建人的理論。
娜娜明那一屆好像是明年上學？也不知道我還能在咒術世界待多久……
“任務很快就要完成了，不要灰心喪氣。”夏油傑打斷了沈蘭铎的思考。
他從懷裏面掏出來一個用黑金絲帶，牛皮紙包裝好的蘋果，說：“平安夜快樂。”
“謝謝你。”
沈蘭铎抱着蘋果，被迫加班的心情好多了。
眼前的小型商場逐漸放大，沈蘭铎瞳孔微縮，她看見商場二樓，竟然出現了兩只二級咒靈。
“對面的人果然要趁着平安夜動手。”
夏油傑感嘆一句，身上，腳下，一只只咒靈爬出。
他到底持有多少只咒靈？此時這條小巷，魑魅魍魉具現。
沈蘭铎跳上小型商場的二樓，身上的念力不斷流轉，她一邊殺滅敵人，一邊心想，如果想要咒靈對于東京的破壞最大化，那麽就要挑選人員密集的時候——比如平安夜。
可是，為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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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油傑叛逃後發動“新宿百鬼夜行”是為了構建新世界，并且試圖搶奪乙骨憂太的特級咒靈裏香，羂索和那群逼人發送“澀谷事變”是為了封印五條悟，那麽現在到底是為了什麽？
單純沒事找事？
“往這邊走。”
在夏油傑的指引下，二人在樓道裏面狂奔，周圍的景色不斷刷新，最後跟不上他們的腳步，碎成片狀。
夏油傑伸手，說道：“我們抓緊時間。”
“好！”
他們的腳下，陰影湧現，一只巨大的，長着翅膀的咒靈飛出。
“它叫做‘飛魚’。”夏油傑介紹道。
飛魚騰空而起，帶着沈蘭铎和夏油傑在空中穿梭，沈蘭铎擡頭看天，星子消失不見，雲層漸漸變厚。
不知道他們會迎來一場雪，還是一場風雨。
——
兩小時後，已知的十七面鏡子破碎。
這些鏡子的擺放位置毫無規律可言，無法推斷最後一面鏡子在哪裏。在夏油傑一組打碎第6面鏡子後，夏油傑，沈蘭铎，夜蛾校長和硝子彙合。
“情況不對。”
夜蛾正道抱着他的咒骸，說：“這些鏡子，沒有人把守。”
是的，如果這些鏡子真的很重要，那在他們打碎鏡子的時候至少應該有人把守阻止，而對面的人似乎除了第十八面鏡子外，并不在意任何一面鏡子。
“假如對面的人是故意的呢？”硝子問道，她迎着各位的目光，說道：“我們可以假使一種情況，如果對面的人故意讓我們打碎鏡子，從而達到目的，那那個目的是什麽？”
“在一個固定的位置，在可控的時間，放出魔女和她的咒靈。”夏油傑頭發有些亂，他松開丸子頭，說道：“并且，鏡子碎掉的魔女，心情應該不會太好。”
五條悟雙手插兜，說道：“不能分開了，沒人知道魔女爬出來是什麽等級。”
風吹動沈蘭铎的裙子，她在風中眯起眼睛。
現在是晚上八點，東京的街道上，人流如織。而這些普通人永遠不會知道，他們身邊的某一條巷子裏面，或許就有一只咒靈正在啃食人肉。
等死，不如負隅頑抗。
用“圓”試試看。
沈蘭铎身上的念力不斷凝練，龐大的念力形成不規整的橢圓形往人流大的地方探過去。——這是她從貓女那裏學習得來的經驗，現在勉強一試，結果還不錯。
龐大的咒力讓幾位咒術師警惕起來，五條悟眯起眼睛，說道：“你在感知其他咒靈的位置？”
沈蘭铎咕嚕幾聲，完全放開身體上糾纏的念力，暴露出來柔弱的身體。
好冷啊，這才是聖誕節的溫度。上次聖誕節的時候，我已經穿上羽絨服了，那時候，校園裏面的楊樹葉紛紛飄落，和積雪拌在一起。
現在想想，久遠的像是上輩子的事情，
她掏出立刻凍紅的手指，在本上寫道：“是的，我可以感覺到四十米左右範圍內的咒靈。請帶我去人比較多的地方。死馬當活馬醫。”
“好。”五條悟溫和回應道。
夜蛾校長說：“這樣，我們只能暫時分開。”
“說實話，我很擔心你們……”夏油傑還沒說完，就被硝子和夜蛾一人打了一拳。
夜蛾收回拳頭，說道：“發現具體地點給我們發消息，我留在這裏保護硝子。你們這兩個臭小子，偶爾也要相信一下大人。”
“雖然說我确實只會用反轉術式，但不要小看人啊。”家入硝子撩頭發，說道：“哪怕只用體術，我也不會死在小喽啰的手下。”
“相信你們哦。”夏油傑笑着回應道。
五條悟見着沈蘭铎凍到泛粉的皮膚，伸手把她抱了起來。
喲，這次不像拎包一樣拎人了？沈蘭铎擡眼望去，正好撞見他的眼睛，那是世上罕見的璀璨寶石。
這人的睫毛是白色的，看起來像是落滿了雪一般，一笑起來，眼角只有一些笑紋，絲毫看不見歲月的痕跡，也對，他現在還很年輕，十年後依舊是童顏帥哥。
他含笑看着懷裏面的女人，抱緊了她冰冷的身體。
沈蘭铎不擅長在別人的玻璃體中揣測情緒，她有些不好意思，目光游離間，發現自己的視野突然變大。
我靠，這就是190+男人的視野嗎？沈蘭铎低頭一看，有點恐高。
夏油傑腳下，咒靈湧動，造就他的王座，他說：“我會跟上你們的，悟。”
“傑，那你可要跟好了。”五條悟取下墨鏡，發動蒼到了一家熏香味很濃的店鋪。
？
沈蘭铎疑惑擡眼。
五條悟從衣櫃裏面取出來一身長款厚羊毛風衣，他說：“借你穿一下，你冷到我了。”
沈蘭铎穿上風衣，直接拖地，她心想，這是五條悟的衣服吧？我還以為他一年四季都是那身黑色校服呢。
“謝謝你。”
“不用謝哦。”明明聽不懂沈蘭铎說話，五條悟卻回複了正确的內容。
——
東京塔上，沈蘭铎的念力像是探照燈一般掃視，五條悟和夏油傑站在她的身後。
細雪落下，平安夜的氛圍更加濃郁。沈蘭铎雪白的發頂落上了雪，風被隔離在黑風衣之外。
十分鐘，二十分鐘……
沈蘭铎的精神格外疲憊，念力的流失感非常明顯。但她依舊緊繃神經。
夏油傑看着沈蘭铎的背影，也放出了一些可控的小咒靈去探查情況。他仰望天空，說道：“雲層變薄了。”
月光打下，天氣似乎變晴了。
——
“時機快到了。”
在距離東京塔百米之外，一座外形粗糙的樓裏面，頭上長着縫合線的男人靠着窗戶說道。
“夏油傑和那只咒靈，你給的錢，我只殺一個。——”
男人的身後，站着一個身穿和服的年輕人，他嘴角長着疤痕，長相英俊，身材仿佛雕塑，他說：“你決定好了嗎？”
那看向外面風景的男人，似乎也很苦惱，他早就盯上了夏油傑，可這個時機實在是最好的暗殺沈蘭铎的時機。他控制了一下手指。
沒辦法，誰讓那只咒靈如此特殊？
她如果多存活幾日，夏油傑的心理防線不會坍塌，五條悟的人性會更重，最關鍵，經過她的手，咒術師的力量會更加強大，而且——
她的降落和五條悟的出生一樣，都打破了咒術師與咒靈的平衡。不同的是，五條悟降生之後，咒靈應運而生地變強了，而她降落，咒靈卻逐漸式微。
自私點想，如果這個世界上沒有咒靈，依靠咒術師成為人上人的家族該如何存活？如果五條悟這種不受控的咒術師越來越多，高層還能否成為高層？
她在這個世界的規則之外，沒人能清楚她會帶來怎樣的變化，也沒人願意為了一個模糊不清的未來承擔起巨大的風險。
為了穩定和可控，高層做出了決定。
要是咒靈沒有了，這個世界會很沒意思……羂索看着聖誕節庸庸碌碌，毫無色彩的螞蟻們，這般想着。
為了有意思，羂索做出了決定，他從懷裏面掏出一面鏡子。摩挲兩下，看見了魔女的眼睛。
“殺死那只咒靈，不過在此之前，先消磨一下時間。”
——
沈蘭铎猛然擡頭，她感知到一股龐大的咒力自西南方突兀呈現。
“在那裏！”沈蘭铎指着那裏說道。
五條悟抄起沈蘭铎就往那裏敢，夏油傑發消息，稍遲一步趕上。
即使只有幾秒鐘的時間，這座小學已經淪為人間煉獄。
“太下賤了！”
沈蘭铎非常憤怒，她看見很多頭頂聖誕節花環的小朋友根本沒有意識到發生了什麽，就進入了咒靈的腹中。
“真該死啊。”五條悟說道。
夏油傑的憤怒悄無聲息，他眉頭緊皺，腳下，身上陰影流動。他開口說道：“由暗而生，比黑更黑，污濁殘穢，皆盡祓禊。”
咒靈的數量實在是太多了，他設置的帳，咒靈能進不能出，相應的代價是，如果這些咒靈不解決，他們也出不去。
這些咒靈，也不算多，他這樣想着。
沈蘭铎将圓縮小，提高圓範圍內的感知精度，接住每一個被二人組扔下來的小朋友，幾乎零損耗的治愈讓疼痛哭嚎的孩子們團聚在她的身邊，太刀刀身範圍內，她為孩子提供保護。
硝子和夜蛾校長趕來，選擇圍繞在沈蘭铎身邊。
對于二人組而言，這些低級咒物就像是無害的倉鼠，但數量太多，已經開始沖擊“帳”。
“悟，找找鏡子在哪裏。”夏油傑說道。
五條悟的“六眼”中，大量信息穿過，他猛一擡頭，看向樓頂。
無需多言，二人同步打穿樓層。
樓頂的儲水箱已經成為了咒靈的出生地，察覺到危險的魔女睜開眼睛，從水箱中濕漉漉的爬出。
她皮膚蒼白，渾身長滿了縫合線，懷裏面抱着的布娃娃，長着松本向一的臉。
“傑，現在距離十二點還有十分鐘。”五條悟說：“我們能趕上聖誕嗎？據說今天晚上一點前喜久福的大福最新鮮哦~”
“五分鐘。”
夏油傑指節作響。
——
在沈蘭铎刀卷刃的前一秒，所有咒靈化成了咒力，往空中飄去。
這一幕伴着紛紛揚揚降下來的雪花，空中開放的煙花，被沈蘭铎銘記終生。
“這兩個人可算是解決了。”硝子治愈自己破皮的指節，猛一放松。
活蹦亂跳的咒骸親切地抱住了小朋友們，夜蛾校長站直，看向空中。
五條悟和夏油傑從樓頂露出來腦袋，他們很開心地說道：“聖誕節快樂！”
“聖誕節快樂。”沈蘭铎念叨一句，頭疼萬分。
她不管不顧開圓，定義食材的行為讓她念力幾乎掏空。風吹過，她裹緊衣服。
——
“jingle bells,jingle bells\\jingle all the way\\oh what fun it is to ride……”
是大冬天穿校服比較怪，還是大冬天光着腿比較怪？沈蘭铎迎着竊竊私語，無所謂地走在街上。
總而言之，在把小朋友們安頓好之後，沈蘭铎陪着高專三人組一起出來逛街了，其實最想出來的是五條悟，他要購買新鮮的大福。
硝子揉揉眼圈說道：“都放到淩晨一點了，怎麽可能新鮮？”
“這家店閉店之後做第二天的大福，現在就是最新鮮的哦~”五條悟強調地搖搖手指，“我們的酒店也在這條路上。”
屈服于五星級溫泉酒店的誘惑，硝子沒有反駁。
四人在略微蕭索的街道上走着，五條悟走在最前面，夏油傑微微滞後，硝子則和沈蘭铎一起看櫥窗裏面的衣服。
到了喜久福甜品店，五條悟說道：“我要掏兩倍的價錢購買一份各個口味都有的大福~”
夏油傑沒搭理他，摁開手機說：“我的手機快沒電了，誰導航。”
“悟你不記得地址？”硝子問道。
“唔。”吃着大福的五條悟仰頭看天，含糊說道：“我只記得名字，而且，我沒拿手機。”
“我的手機也沒電了，早知道陪着校長一起回去了。”硝子一拳搭在五條悟的肩膀上。
……
今天一天都在外面晃悠，大家的手機肯定都沒電了，在高專三人組吵吵嚷嚷的氛圍中，沈蘭铎內心瘋狂吐槽。
這次任務結束，大家智商都下降了。
雪越來越大了，暖黃的燈光照下，打得白雪光耀如同王座。沈蘭铎看着自己的腳，驚覺自己沒有留下腳印。
而前面吵着架的三個人，腳印雜亂，在地上開出花來。
我們總歸還是不一樣的。沈蘭铎想到這點，稍微停下腳步。
“喵~”
小貓？
她側臉看去，一個黑色的小貓屁股卡在鐵絲網的中間，正在奮力掙紮。沈蘭铎走過去，抓住那個小屁股往外面拽。
她很專心，擔心傷害到小貓，輕輕地拽着。最後三位DK的聲音越來越遠，她有些着急了，伸手把鐵絲網拉開一個大洞。
這不會要我賠錢吧？她心虛地抱住小貓，回頭，看見一個高大的男人站在她的身後。
“聖誕節快樂。”天與暴君說道。
一柄脅差插入她的咽喉，直接把她的頭拆了下來，為了防止沈蘭铎的治愈異能發動，伏黑甚爾把她碎屍了。
沈蘭铎逐漸消失，只留下了包裹着平安夜蘋果的黑色風衣。
伏黑甚爾把懷裏揣着的碎鏡子扔到了雪地上。在鏡子的碎片裏，倒映着一個跟着DK三人組的沈蘭铎，此刻，已經有些模糊不清了。
這是他們和魔女的約定，他們幫助魔女重回現實，魔女在本體鏡子中放入沈蘭铎的倒影，在适當的時間為他們所用。
魔女都死了，也不知道羂索是如何做到讓契約繼續流動的，不過，這也不是我該操心的事情。伏黑甚爾噙着微笑，走入了黑暗的小巷。
——“記得把他們辛苦打碎的鏡子還回去哦。”十分鐘前，羂索靠着窗戶如是說道。
“這會很有意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