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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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以後，孟顏峤手機被偷這件事徹底瞞不住了，她以為她的媽媽會狠狠罵她一頓，以至于在這之前她都是提心吊膽的，畢竟曾經她的媽媽多次提醒過她，這次手機被偷就足夠說明她一直把她媽媽的話當做耳旁風。

但令她出乎意料的是，當她的媽媽聽到孟顏峤的手機被偷的時候，反應出奇的淡定。

孟顏峤心虛得連飯都沒怎麽吃，就怕她的媽媽有什麽後招，結果什麽都沒有，她的媽媽甚至連細節都沒有多問。

孟顏峤的爸爸說明天帶她去買新手機，孟顏峤的媽媽就問了一句電話卡是打算注銷還是挂失補辦。

電話卡的事情，孟顏峤前幾天就已經想好了，她決定注銷後重新辦一張新的。

她現在的所有社交賬號都是用她爸爸和媽媽的電話卡注冊的，所以她以前那張就算注銷了也沒有任何影響。

第二天，孟顏峤被爸爸帶着，先去營業廳注銷和辦理好電話卡，再到隔壁手機店買了一個新手機。

她挑了一個某品牌最新款的白色手機，付完錢，老板還貼心地把孟顏峤想要的幾款軟件都一并下齊了。

新手機到手，孟顏峤自己摸一下都小心翼翼的，手指在屏幕上按出一個指印都要及時地擦幹淨。

“你想吃點什麽嗎？”孟顏峤的爸爸看了看時間，“我們還有半個小時的時間。”

孟顏峤很随意地在周圍看了一圈，“沒有想吃的，我們直接去醫院吧。”

往日裏令她垂涎欲滴的美食都不如此刻的新手機更讓她感興趣。

這會兒她就想找個地方坐着研究她的新手機，反正待會兒也要去醫院，不如就先去醫院等着。

孟顏峤的爸爸一向對他的這個女兒百依百順，聽孟顏峤這麽說，二話不說開車直接去醫院。

到了醫院，兩人直奔二樓，熟練地左轉找到科室，在前臺簽完到以後，到裏面找了個空位坐下。

周末時間，來看病的人絡繹不絕，每當有一個病人從醫生看病的科室裏出來，中間的顯示屏就會呼叫并顯示下一個看病的人的名字，接着又讓後面一個人做準備。

左邊三個科室，內分泌科和神經科看病的速度很快，平均每隔七分鐘就能聽到呼叫，最裏面的心理咨詢科的更換速度似乎慢了至少一倍半。

由于人太多，孟顏峤在神經科外找到兩個空位，正好夾在神經科和心理咨詢室的中間。

心理咨詢室的顯示屏上顯示孟顏峤的名字還比較靠後，等待的這段時間，孟顏峤果斷拿出手機，在應用商城裏搜索出以前她最常用的單詞記憶APP。

剛才在手機店，她只好意思讓老板下了幾個常用的社交媒體軟件，其餘的打算自己有空了下回來。

“唉，醫院怎麽每天都這麽多人。”坐在孟顏峤隔壁的隔壁的一個叔叔抄着手抱怨道，“除了節假日的旅游景點，就屬醫院的人最多了。”

“現在越來越多人意識到健康的重要性，不舒服來醫院看看其實也是對自己的健康負責。”孟顏峤的爸爸閑着無聊，和人搭起了話。

“有點小痛小病就來醫院，這不是浪費公共資源嗎？”那人撇了撇嘴，他探頭往心理咨詢室外等候的那幾個人瞅了一眼，“你看那幾個人，一個個在那兒玩手機，還在笑，看着像是心理有問題的人嗎？我看都是家裏慣的毛病。”

這人還知道說別人壞話的時候要小聲一點，可惜他是對孟顏峤的爸爸說的，而孟顏峤的爸爸來醫院還就是來咨詢心理問題的。

“我看你應該還沒結婚吧，所以也沒有孩子。”孟顏峤的爸爸冷着臉，根據他的觀察得出結論。

那人驚訝道：“你怎麽知道？”

孟顏峤也聽到他們剛才的對話了，她這會兒收起手機，因為剛剛那人的話心裏面有些不舒服，但這會兒也挺好奇她爸是怎麽得出這個結論的。

“從你說的這些話，估計也是。”孟顏峤的爸爸沒把話說得太直白，出門在外，尤其還是在醫院這種地方，沒必要給自己找麻煩。

後面孟顏峤的爸爸不願意搭理他了，站起來往心理咨詢室的顯示屏看了一眼。

下一個人進去，空出一個座位。

他直接招手喊孟顏峤過去，“峤峤，坐這兒。”

孟顏峤乖乖過去，只有一個座位，“爸爸，要不你坐吧。”

“你坐着。”孟顏峤的爸爸站在她旁邊，擋住剛才那個男人探究的目光，“馬上就到你了。”

坐在孟顏峤右手邊的是一個看着很年輕的女生，特別瘦。因為挨着坐，兩人都好奇地看了對方一眼，視線相撞，結果都不好意思了。

孟顏峤目光躲閃開，低着頭假裝在玩手機，後來她好像真的忘了剛才尴尬的場景，可惜輪到她進心理咨詢室的時候，她又想起來了。

她一邊推門進去，一邊懊悔剛才的表現。

孟顏峤心想，其實她可以說一聲“你好”的，這也沒什麽。

“來了。”心理醫生見到孟顏峤，笑了笑，一副老熟人的态度。

他擡了擡手，讓孟顏峤坐下，“上周感覺如何？”

“不太好。”孟顏峤一進來，之前面對家長，還有老師同學的面具被她摘下來。

她的頭頂上仿佛有一團烏雲籠罩着，整個人陷入萎靡不振當中。

“我什麽也背不下來。”孟顏峤緊皺着眉頭，“我很擔心照這樣下去，我只能上一個很普通很普通的大學。”

高三下學期一開學，她的壓力就開始一點點顯露出來，很多個夜晚她都焦慮得睡不着覺，整個人處于一種煩躁不安的狀态，好幾次在家裏的時候還和家裏人發了火。

一個月前，在因背不了書而崩潰大哭的時候，孟顏峤意識到自己的心理狀态出了問題，而當她偷偷搜集心理相關資料時，她的爸爸媽媽發現了她的這一舉動。

孟顏峤的爸爸和媽媽在得知她痛苦的來源後，都很心疼她。

雖然很理解現在學習的壓力，但他們更了解自己的女兒，他們沒有說出讓她随便學一學，不管考不考得上大學都沒關系，而是鼓勵孟顏峤，陪着她一起解決問題。

從那之後，孟顏峤每周都會在家裏的陪伴下來醫院接受心理咨詢。

平時孟顏峤也表現得和一般人一樣，她不希望被人聽說自己有抑郁傾向後遇到異樣的眼光，同樣也和她的父母一樣，她也不想他們擔心。

“你想上一個什麽樣的大學呢？”心理醫生聲音溫和，像一團溫暖的棉花，柔 軟而讓人放松，

孟顏峤一度覺得很神奇，她緊繃的神經确實在這樣聲音包裹下而變得放松。

“我……我還沒想好。”她猶豫了一下，随即堅定道，“但我肯定是想上一個很好的大學的。”

“那我們先開明确一個目标吧。”心理醫生緩緩道，“如果沒有清晰的目标，那你現在所做的不管是進步還是退步都沒有明确的方向，時間一長，你就會不自覺地陷入到疲憊當中，而人一旦疲憊的時間過長，身體就會通過煩躁的情緒來反抗。”

“沒有目标這個前提，那他所做的一切很難确定是否有效。”他補充道。

孟顏峤被引導着，她對大學知之甚少，一時想不到怎麽确立目标。

“上周我去一個姐姐家補課。”在提到許文的時候，她眼裏流露出崇拜的目光，“她很厲害，是北大的學生，而且她還是很有名的歌手，網上很多人都喜歡她。”

“你想上北大嗎？”心理醫生注意到孟顏峤的這一點變化，心裏大概有了點數。

孟顏峤很果斷地搖頭，“北大對我來說太遙不可及了，其他的學校吧。”

“我只是很羨慕這種狀态。”她道，“學習努力同時，在其他領域也可以閃閃發光。”

“看來你很有斜杠青年的潛力啊。”心理醫生以一種幽默的語氣道。

大部分時間都花在學習上而不太熟悉網絡熱詞的孟顏峤愣了一下，“什麽是斜杠青年。”

“就是不滿足只有一種身份，而選擇有多種身份的生活方式。”心理醫生換了個更直白的例子，“你口中的那個北大學生就是一個斜杠青年。”

孟顏峤聽完解釋，恍然大悟。

“我知道你向往好的大學不只是因為一個好學生學習的本分。”心理醫生分析道，“最主要的是對大學生活的一種向往。”

孟顏峤點點頭，她好像就是這樣的。

“但你現在了解的學校太少了。”心理醫生道，“有空的時候多去了解一些學校吧，或許看到你向往的學校，你的問題就解決了一大半。”

“這個……我要怎麽去了解呢。”孟顏峤方向不明，全國那麽多所大學，她該怎麽了解。

“很簡單。”心理醫生舉了個例子，“你如果想留在省內，那就看省內的學校；你如果想去冬天能堆雪人的地方，那就去看北方的學校；你如果想去有很多美食的地方，那就去以美食聞名的學校。”

孟顏峤頭上的烏雲好像消散了，似乎心中隐隐有了方向之後，眼前的世界明亮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