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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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個小時後，孟顏峤被消毒水的氣味喚醒，她緩緩睜開眼睛，入目之處是一片白，随着視線緩緩下移，她才看到吊着的輸液瓶。
“醒了。”賀斯煜繳完費，一直坐在病房裏，這會兒看到孟顏峤醒過來，平淡的眸子裏終于有了些波瀾。
孟顏峤聽見聲音，反應遲鈍地将頭偏往另一個方向，她眨了眨眼睛，認出這是她的同桌，“賀斯煜。”
“我是在……醫院？”她打量了一圈，呼吸間全是消毒水的味道。
賀斯煜點點頭，他從椅子上站起來，走到床頭，認真看着孟顏峤，“現在感覺怎麽樣？”
孟顏峤一時沒回話，她仔細體會了一下，一本正經地回答，“沒什麽感覺。”
賀斯煜愣了一下，随即忍不住笑出聲，“看來現在身體好些了。”
“我怎麽了？”孟顏峤後知後覺，小臉一紅，才意識到賀斯煜是在關心她。
賀斯煜看了眼吊瓶，然後重新把視線放在孟顏峤的身上，“醫生說你是急性腸胃炎犯了。”
“腸胃炎？急性的！”孟顏峤聽起來就覺得很嚴重，“那我還有救嗎？”
賀斯煜安慰道：“放心吧，目前只是有一點輕微的症狀，只要好好吃飯，是可以養回來的。”
“那就好。”孟顏峤放心了，她緩過來，擡頭看着賀斯煜，不好意思道，“謝謝你送我來醫院，給你添麻煩了。”
“不用謝。”賀斯煜坐回去，坐姿稍稍慵懶。
他看向孟顏峤，心裏默默想着，這樣看人的話，視線舒服多了。
“對了，醫藥費是你給的嗎？”孟顏峤躺着挺不自在的，特別是在賀斯煜這個同齡異性的注視下躺着。
她借着沒有輸液的那只手的力，想撐起來靠着。
誰知道一只手根本沒有一個着力點，她撐手撐了個寂寞。
“你幹嘛？”賀斯煜注意到孟顏峤的動作。
孟顏峤有點尴尬，“沒……沒幹嘛。”
“想上廁所嗎？”賀斯煜按着常識猜測，從來醫院有幾個小時後，有點生理需求也是正常現象。
孟顏峤臉頰爆紅，瘋狂搖頭否定，“不是，不是。”
“……”賀斯煜以為她是不好意思，語氣稍微緩和一些，“如果有需要的話，我讓人來幫忙。”
“沒關系的，我自己也可以。”孟顏峤意識到自己也跟着跑偏了，解釋道，“我沒想上廁所，我就是不想躺着，想坐起來靠着。”
賀斯煜沉默了一瞬，又站起來，看起來臉上相當淡定，實際上悄悄紅了耳朵。
“我幫你。”他過去拽着枕頭的一角，“頭擡一點。”
“哦。”孟顏峤大概明白賀斯煜想做什麽。
她擡着頭，忽然感覺一個溫暖的掌心托着自己的頭。
孟顏峤緊張地咽了下口水，擔心自己的頭太重，完全不敢卸下力道，把頭的重量全壓 在賀斯煜的手上。
賀斯煜把枕頭立起來，一手抱住孟顏峤的肩膀，一手握住她的手臂，将人拉起來靠着枕頭。
這麽近距離的接觸，薄荷的香味更濃郁了。明明應該是清涼的味道，不知道為什麽，孟顏峤覺得自己這會兒像煮熟的蝦子，渾身透着熱氣，根本沒有感受到一點涼爽。
“麻煩了。”孟顏峤難得的又一次不敢直視賀斯煜。
過了一會兒，病房裏來了一個新病人，是一個約莫十歲出頭的孩子。
“小強，我給你分享一個事情。”小孩兒捧着手機，看樣子是在打電話，“我今天去看病，去的兒科。”
“你生的什麽病啊？”電話開的免提，一個男孩兒的聲音在病房裏響起來，“兒科不是給小孩子看病的嗎，你今年都十三歲了。”
“對呀，醫生說，未滿十四歲的都要看兒科。”
兩個小夥伴在電話裏你一言我一語，明明生着病，活力仿佛一點沒有喪失。
孟顏峤被隔壁床的動靜吸引，臉上的熱意逐漸平複，緩解了剛才的尴尬。
這時，男孩兒的媽媽到床尾，彎着腰搖動把手，床頭一點點升起來。
孟顏峤的頭不受控制地轉向賀斯煜，兩人對視一眼，似乎都覺得剛才的行為有點憨。
點滴快吊完的時候，賀斯煜按了下床頭的呼叫鈴，沒過多久，有護士過來。
“睡得怎麽樣？”護士一邊拔針，一邊關心道。
“還行。”孟顏峤不明所以，她不是腸胃炎暈倒嗎？
“以後注意休息，聽你同學說你們現在高三，理解你們很辛苦，但不要熬得太晚了。”護士整理好東西，準備推着車出去，“睡眠不足的話，大腦容易缺氧，反應會變慢，學習的效率不一定高。”
出院後，孟顏峤站在醫院門口，終于回過味來，她恍然道：“所以我是太困了，睡了這麽久！”
“我都說了，你的腸胃炎症狀很輕。”賀斯煜淡聲道，“突然暈倒是因為睡眠不足，腸胃炎只是部分誘因。”
孟顏峤抿了抿唇，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
還有最後幾十天，不熬夜她總感覺不踏實，可是最近她又确實感覺到因為熬夜熬多了，她在上課和做題的時候有些力不從心，腦子像有了鏽跡的齒輪，轉得很慢。
“現在是紅燈。”賀斯煜拉住還要繼續往前走的孟顏峤。
經過的汽車按了下喇叭，吓了孟顏峤一跳，她回過神，心有餘悸地後退兩步。
“你在想什麽？”賀斯煜見她心事重重，問道。
“在想熬夜啊。”孟顏峤的心扉不知不覺間對賀斯煜又敞開了一點，“有什麽辦法可以熬夜，但是還能保持精力啊。”
“咖啡對我都快沒有效果了。”她眼裏期待地看着賀斯煜，“你知道有什麽辦法嗎？”
“我學音樂的時候，經常淩晨才睡，但很少困。”賀斯煜邁步經過人行道。
孟顏峤看了眼紅綠燈，跟上賀斯煜的腳步。
“你是怎麽做到的！”她好奇不已。
“和體質有關吧。”賀斯煜簡單自我分析了一遍，“我以前喜歡打籃球，也經常跑步，所以精力比較充沛。”
“也就是說運動可以讓精力好一點。”孟顏峤回想了一下一天的時間安排，“可是現在哪有時間運動啊。”
看來如何保持精力充沛這件事還得從長計議才行。
臨近中午，街上的小飯館傳出陣陣食欲的香味。
孟顏峤早上就沒吃飯，又睡了一覺，現在聞着味道，才發現自己已經饑腸辘辘。
她摸了摸口袋，從校服褲兜裏摸出一張五十元的鈔票。
“賀斯煜，我請你吃炸醬面吧。”孟顏峤手裏攥着錢，一身藍白色的校服套裝，藏青色的發繩将随意用手抓起來的馬尾綁着，齊劉海下的一雙眼眸黑白分明，宛如清澈的湖水的澄淨。
下一秒，兩人坐在面館裏。
“吃點什麽？”老板主動來招呼，把桌面擦得幹幹淨淨的。
“兩個炸醬面，要大份的。”孟顏峤問賀斯煜，“你夠嗎，不夠的話還可以再點點兒其他的。”
她可是有五十塊錢的巨款，招待個同學應該綽綽有餘吧。
“夠了。”賀斯煜習慣性地掏出手機，打開看了一眼，然後關上。
在等面的過程中，老板給店裏的顧客散煙，前面都是三四十歲的中年人，理所當然的接了。
“來，稍等一下。”老板抽出一根煙，遞給賀斯煜。
“不用了。”賀斯煜的語氣很自然，老板沒多想，把煙給了下一個人。
孟顏峤見狀，問他：“你會抽煙嗎？”
“不抽。”
炸醬面上來了，賀斯煜擦了擦筷子，先給孟顏峤。
孟顏峤被這紳士的舉動整得有些害羞，心一亂，又問，“那你喝酒嗎？”
“……比較少。”賀斯煜默了一下，補了一句，“我已經滿十八歲了。”
孟顏峤卷起一筷子炸醬面，正埋着頭準備吃呢，聞言愣了愣，前後聯系過來，哦了一聲。
兩人吃完面回到學校，正值午休前的休息時間。
今天天氣不錯，外面出了太陽，教學樓底下的空地都被打羽毛球和踢毽子的人給占據了。
還沒來得及上樓，往下走的王然和梁源一人一邊把賀斯煜給拐去了籃球場。
孟顏峤自己回教室，正想去第一排問問陳菲兒上午的課都講了些什麽，從外面進來的姜穎看到孟顏峤，關心道：“課代表，你身體好點了嗎？”
“好多了。”孟顏峤坐回去，“就是有一點點急性腸胃炎。”
她只說了一部分，沒說自己是睡眠不足才在醫院睡了那麽久。
鬧這麽大動靜，結果就是去醫院睡了一覺，這麽說的話她自己都覺得滑稽。
“你可不知道，你今天暈倒的時候，我都吓傻了。”姜穎星星眼，“還是賀斯煜反應最快，他把你扶起來，然後班主任讓他送你去醫院，他一把就把你抱起來，而且走得還賊快。”
“班主任叫我後面跟着，我都沒攆上。”她道，“等我到校門口，他已經叫到車，帶你去醫院了。”
“我都不知道。”孟顏峤完全沒印象，“我醒過來就是在醫院，還挂着吊瓶。”
“真的帥爆了賀斯煜。”姜穎感嘆，“幸好是上課時間，要是下課的話不知道要引起多大的轟動。”
孟顏峤無比認同，她可是才聽說學校好多喜歡賀斯煜的女生，要是被其他女生看到，就算她對別的女生而言沒有任何競争力，可指不定會帶來些麻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