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驚才絕豔
驚才絕豔
白綱正不急不緩地走着，今日這國主不知怎麽就來了興致，邀自己在皇宮之外的亭子之中見面。
雖然有些疑惑，不過白綱正對李煜的印象極佳，不管是從對方的談吐還是細枝末節的地方都可以看出來。
白綱正來到目的地的時候，順着這一汪碧池，他走在橋梁之上。翻過一座小型的拱橋，亭子便映入了他眼中。
亭子之間坐着一個人，正是李煜，這個人身上穿了一件顏色奇特的衣服。
像是綠色，卻又不像是綠色，這種顏色的衣服自己己倒是從來沒有見過。
李煜伸出手，做出了一個請的姿勢，“請。”白綱正立馬入了座。
李煜笑了笑，“今天，我們不談政治，只談風月。”
“我們兩個今日就像朋友一般随意地聊聊天吧，這個國家已經很久沒有迎接過客人了。”
白綱正大抵摸清楚了這個人是個什麽樣的性子，嘴角彎了，點點頭。
不過，他還是将自己之前的疑問問了出來，“國主這衣服顏色倒是奇特，在下前所未聞。”
李煜笑了笑，伸手看了一下自己袖口的褶子，“此色名為天水碧，在我國皇宮中，把沒有染好的絲帛放在露天過夜，絲帛沾上露水起了變化，就會染出這種很鮮豔的碧綠色。”
白綱正點點頭說：“謝國主賜教，在下倒是長了見識。”
見話說得差不多了，李煜揮了揮手，宮人立即快步上前，将飲品給供應上來。
宮人們小心翼翼地将東西放在桌子上。
“退下吧。”可能是怕打擾了興致，周圍的宮人們都被他給禀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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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眼間，一眼望去，只有他們二人在此。
李煜心情看起來不錯，即使眉眼間依舊郁結着濃濃的哀愁，眉梢也是舒展了開來。
李煜親自将這三壺飲品分別倒入杯子之中。動作行雲流水，天青色的衣袖下，帶着一陣清新的氣息。
白綱正覺得，這人哪怕只是一個普通的動作，看上去都讓人覺得賞心悅目。
不在皮，而在骨。
李煜輕輕一笑，道：“一為無錫的泉水，一為紹興黃酒，一為洞庭山碧螺春。”
“不品嘗一下嗎？”
“謝國主賜飲。”
白綱正自然不客氣，三杯飲品都喝了一下，各有千秋難決高下。
不得不承認，這江南确實萎靡至極。從他們的衣着上來看，确實是有極高的品位。從他們日常生活中也可以看出來，對于生活的享受，他們有極高的追求。
俗話說，飽暖思淫/欲，難怪他們熱愛傷春悲秋。
李煜傳宮人上來把杯子端走，宮人上來了又退下去了。
每當李煜開心的時候，便會詞興大發。
李煜現在眼睛之中神采飛揚，就連那種哀愁都淡去了。
“白公子可是懂詞？”
白綱正回答說：“略知一二。”
寫得好不好，他還是知道的，只不過自己可沒有眼前這個人那麽有文采。
李煜站了起來，走到了亭子的邊上，一眼望去。湖面吹來幾縷清風，将他的發絲揚起來了幾分。
他突然有了靈感，連忙将墨筆書硯給拿了出來，并提筆寫了起來。
李煜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眼睛中透着一股勢在必得。一個對詞會狂喜的人，每當在有靈感時便是這樣癡狂的狀态。
下筆如有神。
就這樣看着，白綱正也知道眼前這個人在書法方面到底有着怎樣的造詣。
一筆終了。
李煜拿起剛剛自己才作好的詞，飽含深情地念了出來：“尋春須是先春早，看花莫待花枝老。缥色玉柔擎，醅浮盞面清。何妨頻笑粲，禁苑春歸晚。同醉與閑評，詩随羯鼓成。”
白綱正親眼見證到了這位千古詞帝究竟是如何作出那些令人贊不絕口的詞的。白綱正鼓掌，心中滿滿都是敬佩之情，他對這個令人驚才絕豔的千古詞帝表示由衷的敬佩：“好！”
李煜嘴角露出一抹微笑。這個人總是帶着一股哀怨的氣息，只有當自己喜歡的東西出現的時候才會露出這樣欣慰的笑容。
“多謝誇獎！”他眉眼間都沾染上了一股傲氣，不再像之前那樣柔弱了。
白綱正疑惑，李煜到底是為什麽居然準備了那麽多紙張？
看來，寫一首詞還不足以令他滿足，他還要繼續寫。
世人都知道南唐國主李煜到底有多麽熱愛詞，或者說這位國主已經對詞到了一種癡迷的地步。
不過，世人并沒有真正地見到這位國主寫作時的姿态。
文思敏捷，落筆成章。
李煜又有了靈感，他迅速地在紙上書寫了起來。動作優雅從容。內心有着的狂喜，沒有從臉上被看出，而是在落筆時被看出。
“浪花有意千重雪，桃李無言一隊春，一壺酒，一竿綸，世上如侬有幾人？”
李煜從容地笑了一下，望白綱正問：“如何？”
“好！”白綱正眼睛睜大，眸子之中滿是不可思議。
這樣極好的詞，居然在如此短的時間內十分流暢地被作了出來。實在太神奇了。
李煜一笑，說：“白公子別太驚訝了，朕對于詞這方面只不過是比較敏感罷了。”
白綱正深深地覺得他謙虛。
“一棹春風一葉舟，一綸繭縷一輕鈎。花滿渚，酒滿瓯，萬頃波中得自由。”
白綱正從剛開始的十分驚訝，到後面變淡然了一些，認真地對詞點評了起來。
時不時誇耀，李煜某個字或者詞方面用得極好的地方。
李煜自然十分開心，仿佛找到了知己，認為眼前的人懂自己的作品。
“辘轳金井梧桐晚，幾樹驚秋。晝雨新愁。百尺蝦須在玉鈎。瓊窗夢斷雙蛾皺，回首邊頭，欲寄鱗游，九曲寒波不溯流。”
李煜經常會突然有靈感，文思如泉湧說的就是這類人吧。他對詞這方面有驚人的天賦。
白綱正笑了笑，贊美說：“國主，不愧是千古詞帝！”
李煜笑着擺了擺手，十分謙虛地說：“不敢當，不敢當……”
自己是不是千古詞帝，他不知道。不過，他對自己在詞這方面的成就，是十分肯定的。
每個人都有能讓自己驕傲的資本，而他李煜就算被其他國家的人所鄙視，那也只不過是看不起他在政治上沒有所作為罷了，在詞這方面，他信心絕對是有的。
李煜的大腦沒有停止思考，他提筆繼續寫下去。
一張紙一張紙切換，白綱正在一旁幫他碾墨。
這樣一來，白綱正也能夠仔細地觀察李煜的字到底是怎樣的。
李煜的字極為豪放，從筆劃間完全能夠看出裏頭的豪放。
“一重山，兩重山，山遠天高煙水寒，相思楓葉丹。菊花開，菊花殘，塞雁高飛人未還，一簾風月閑。”
李煜擡起頭來，嘴角的笑意久久都沒有散去。
李煜和白綱正相視一笑，看樣子是對自己又新鮮出爐的一首詞十分滿意。
“好！”白綱正對李煜的詞才無比欣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