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上官烈之死

第二十九章 上官烈之死

百密終有一疏。上官烈英雄一世,破陣無數,心思何其缜密,今日卻也馬失前蹄,看走了眼。

其他人得知機括是假的,皆驚愕不已。

雲中子走過去,安慰道:“事已至此,為今之計,還是盡快出去,另尋他法吧,相信以你我之能,破此陣也并非難事。”

上官烈似乎并沒有聽到,依然眉頭緊鎖,喃喃自語,“不可思議,怎會這樣?到底是哪裏算錯了?”

“娘的,老匹夫吃香喝辣,沒想到竟然還如此奸詐!”一旁的張小七滿腹怒氣無處宣洩,忿然而起,一伸手将一盞琉璃燈的燈罩硬生生地撕扯下來。

“咔吧!吱扭!”兩聲響,那分明是機關運轉的聲音,衆人紛紛詫異地擡頭觀看,但見一個巴掌大小的黑色圓盤赫然出現在屋頂之上。

“什麽玩意兒!”張小七還想伸手去抓。

“別動!讓我看看!”上官烈眼睛一亮,緊緊盯住了那個圓盤,須臾,他的臉色變得嚴肅起來,搖搖頭,長嘆一聲:“唉!真真假假,虛虛實實,真詭道也!”

“你是說,這個是——”雲中子馬上就猜出了七八分。

“沒錯,這個才是大陣的總機括!”

雲中子也不由得一陣唏噓,“把真的機括放在假的旁邊,我們毀了假的,就會把真的位置也一起排除。真亦假,假亦真,妙哉!這個張道玄真是個人才呀!哎,若不是我這傻徒弟誤打誤撞碰上了,我等不知還要費多少周折!”

偃雲道人不耐煩了,在一邊催促道:“師父,你就別感嘆了,既然找到了,我們還等什麽!”

“你們誰也別動,這次還是我來!”

上官烈攔住衆人,獨自來到那圓盤下面,起初他嘗試着隔空發力,想用內力将圓盤震落,可連試了幾次,掌力只震下了一堆碎石,圓盤卻紋絲未動。

老人家無奈,又凝眉沉吟了片刻,才下定了決心,他一個旱地拔蔥騰身而起,用手指摳住圓盤的邊沿,奮力往下一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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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咔!”一聲天崩地裂般的巨響,強橫的沖擊波開始四處擴散,剎那間,地動山搖,轟隆隆的爆裂聲震耳欲聾。

大地動持續了将近一刻鐘才逐漸平息下來,張小七從地上爬起來,抖了抖身上的塵土,飛身形沖出山洞,那三位早已在外面談笑風生了。

雲中子手搭涼棚向遠處眺望着,笑容滿面,“好了,看來這回應該是成了!你們看這裏的山川河流都已大變,那些暗藏的機關通道也全都顯露出來了。”

偃雲道人也喜形于色,“是啊,師父,總算可以交差了,诶?前輩,你怎麽了?臉色這麽差?”

上官烈擺擺手,“無妨。”随即從懷裏拿出一個黃色彈丸,催動內力将其打到空中,“啪!”一道耀眼的黃光直沖天際。

張小七仰頭看着,不覺又想起了自己被困行屍群時,張道玄那嚣張的嘴臉,恨恨地說道:“一會兒天兵一到,我倒要看看那老匹夫還怎麽玩!”

“是誰在罵我呢!”一個尖厲的聲音傳來。

衆人循聲觀瞧,但見對面的山坡上出現了無數敵兵,中軍的青羅傘蓋下,一個駝背禿頂的老頭正背着手,嬉皮笑臉地看着衆人,那人正是神算鬼謀張道玄!

“呵呵,區區小陣竟能引來兩個當世絕頂高手,小可不勝榮幸啊!”

上官烈向前緊走兩步,輕蔑地一笑,“老鬼,你我相争多年,今日一見,你還是那陰損的老一套,一點長進都沒有。怎麽着,現在你的八卦陣已破,你是專門跑出來丢人現眼的嗎?”

“上官老頭,說話還是那麽刻薄,不過沒關系,我不計較,雖然你破了我的陣法,我也不怪你。畢竟鬥了一輩子了,你的時間也不多了,我此來是作為朋友送你最後一程的!”

“哼,我知道你要說什麽,五毒噬心散,對不對?”

“哦?你知道?”

上官烈冷笑了一聲,“将總機括用連環套鎖住,再塗上五毒噬心散,破陣之人必死,這不是你一貫的陰損套路嗎?你以為我會對付不了?”

張道玄被戳破了伎倆,臉色有些難看,小眼睛放出兩道寒光,死死盯着上官烈,“既然你什麽都知道,那你是怎麽做到不觸碰機括,又能将它破壞掉的?難道你又發明了什麽新玩意兒?”

“你想知道嗎?”

張道玄還是難以置信,“我倒想看看你是拿什麽破陣的?”

“哈哈哈哈!”上官烈仰天一陣狂放地大笑,笑過之後,冷冷地吐出了兩個字,“拿命。”這時,一道黑血已經從他的嘴角流了下來!

張道玄見狀,頓時氣得七竅生煙,“上官烈,老匹夫!你竟然耍我!”

他話音未落,突然,四面八方鼓號齊鳴,“沖啊!殺啊!攻上山頂,別讓敵将跑了!”喊殺聲一陣高過一陣。

一員副将氣喘籲籲地跑到張道玄身邊,“軍師,快撤吧!*從山後攻上來了,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可張道玄似乎完全沒有聽到,還在氣急敗壞地朝着上官烈大罵着:“上官老兒,你就是個蠢貨,傻子才拿命破陣,你這等人永遠不配與我為敵,永遠不配!”

“軍師!別再說了,我們快走吧!”那員副将一看勸說沒有用,一招手叫來兩名士兵架起喋喋不休的張道玄,帶着一幫殘兵敗将朝着西北方向倉惶逃去。

眼看着敵軍撤走,上官烈身體一歪,癱坐在地上。

雲中子迅速拿出兩粒藥丸,遞過去,“老哥哥,快将它服下!或許還有救!”

上官烈搖了搖頭,有氣無力地說道:“沒用的,別再忙了,五毒噬心散乃是從天竺傳入的一種奇毒,粘上一點就能頃刻取人性命,根本無藥可解。一會兒我死之後,你們要立刻将我焚化,不要讓劇毒蔓延,傷及無辜。”

說話間,又有不少黑血從上官烈的嘴裏湧出來,他的身體開始急速地衰退,眼神也有些迷離了。

衆人看在眼裏,無不痛心疾首。

雲中子不覺潸然淚下,“老哥哥,你何苦如此!破陣之時,還有我在,我們完全可以從長計議,你又何必犧牲自己!”

“賢弟,你沒有領教過那老鬼的狠毒,今日我們中若不死一人,是注定無法破陣的。你們也別為我難過了,我已九十有餘,早該是埋進黃土的人了,此生已沒有什麽可留戀的了,只是——”

說到這裏,上官烈顫抖着抓住雲中子的手,“只是我那不孝子,我知道他罪孽深重,我願用我這一生做的所有善事為他贖罪,希望賢弟他日遇見時,能網開一面,給他留一條活路,讓他改過自新。這也算是我這個将死之人最後的請求了,賢弟若能答應,愚兄九泉之下也會感激涕零的!”

“老哥哥,你這是哪裏話,我本來也沒想過要取他性命,你盡管放心吧,我定會替你管教好他的!”

“謝了。”老人家微笑着,安靜的閉上了眼睛,喘息兩聲,吐出最後一口血,溘然長逝。

張小七不忍再看下去,轉過身,仰起頭,久久不能自已。

很快,*漫山遍野,摧枯拉朽般奔襲而來,四周的山嶺上都豎起了大唐的旗幟。

一陣清脆的馬蹄聲由遠及近,一員紫袍大将趕到衆人近前,勒住坐騎,滾鞍下馬,朝衆人一拱手,“在下是并州道行軍總管,副帥李積,請問哪位是上官大俠?”

雲中子擡頭看了看他,“你找的上官大俠在這兒,不過,恐怕他已經沒法再跟你說話了。”

李積一見,臉色也變了,“這是怎麽回事?”

雲中子嘆息一聲,“唉,回去就跟你們大帥說,上官大俠已經走了,他用自己最重要的東西破了大陣,他要去把它找回來。”

言罷,雲中子托起上官烈的遺體,搖了搖頭,“真是個倔老頭!”轉回身,對身邊兩人道:“走吧,徒兒們!”頭也不回,就要揚長而去。

“前輩留步!”李積急忙上前将其攔下,“前輩莫不是隐居雲夢山的世外高人雲中子?”

“哦?你認得我?”

李積畢恭畢敬地深施一禮,“晚輩只是聽師父李靖元帥提起過,剛才觀前輩的言行,又看前輩的相貌,這才鬥膽推測,還請前輩見諒!而今上官老前輩已為國捐軀,您老又要離開,晚輩實在無法交差,請您無論如何跟晚輩回營見大帥一面!”

雲中子擺了擺手,“老夫本是方外之人,塵緣俗事與我無幹,将軍就不要再費唇舌了,回去代我向李靖問個好!”

見雲中子執意要走,李積也急了,“老前輩!現今戰事日緊,我等帶甲之人自當效命王事,今日前輩若不随晚輩回去,那就請恕晚輩無禮,得罪了!”說完,他一揮手,衆軍士上前将三人團團圍住。

雲中子一臉不滿,“哎呦呵!難道爾等要對老夫動武不成?”

張小七有點為難,小聲勸道:“師父,徒兒也是軍中士卒,徒兒想跟李将軍回去為國效力,不如師父也跟我們一起回去看看,至少見過大帥,你再走也不遲啊!”

“哎,你個小猴崽子!竟敢不遵師命,向着外人說話!”雲中子怒罵道,“好好!你想回去便随他去,偃雲,我們走!”

哪知偃雲道人也沒有動,“師父!我那寶貝徒弟李恪還在軍中,我甚是擔心,也想去看看!”

“你們!反了反了!”雲中子氣得面紅耳赤。

正這時,又一隊人馬沖了過來,為首一員大将正是元帥李靖,李靖大老遠就從馬上跳下來,一溜小跑來到近前,喝退四周的軍士,對着雲中子深鞠一躬,“老前輩!李靖不知前輩到此,迎接來遲,望乞恕罪!現在營中已設下酒宴,全軍将士都翹首以盼,為前輩接風洗塵,若前輩能給李靖一個薄面,屈尊前往,李靖将深感榮幸。”

雲中子一看,不去是不行了,嘆了口氣,“也罷,老朽願為元帥略盡綿薄之力,只是老朽生性懶散,不喜軍法約束,還望元帥體諒。”

李靖聞言,大喜過望,“得前輩相助,三軍幸甚,社稷幸甚,我願為前輩帶路!”

“好吧!”

李靖和李積帶領人馬頭前引路,一行人浩浩蕩蕩趕往*大營。

一路無話,衆人回到營寨,将上官烈的遺體供于偏帳,雲中子和偃雲道人前往中軍大帳與李靖會面,張小七則在侍衛的指引下,來到一處營帳。

挑簾進帳,張小七一下就愣住了,一時間,他再也難掩心中的激動,聲音哽咽,“将軍!您還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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