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突利投唐
第三十八章 突利投唐
夷男看中了張小七手中的令牌,又忌憚對方的武勇,不知底細,不敢硬搶,幾番言語之後,他發現此人貌似不是很精明,便試探着玩起了迂回路線,想用金錢美女加以利誘。
起初,他本以為一個無知莽漢,輕而易舉便能搞定,可一番察言觀色後,對方竟毫不為之所動,便趕緊加價,“這樣,只要你把那牌子給我,你想要什麽,我都答應!”
“不行!”
“壯士這又是為何?”
張小七義正詞嚴道:“我師父跟我說過,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你平白無故給我這麽多好處,肯定沒安好心!我這就走了,告辭!”
說罷,他将令牌往懷裏一揣,一轉身,打翻左右守衛,大步沖出了營帳,揚長而去。
夷男急忙下令:“你們快給我追,看看他去哪?”
衛士們急急跑出去,沒多久就返回來,“可汗,那人身法太快,我們根本追不上啊!”
夷男冷靜下來,心中暗忖:“沒想到這裏竟然出現了唐兵!看來突利那家夥肯定是跟大唐勾結在一起了。那唐兵一走,我的位置也暴露了,此處多留無益,不如索性就去王庭走一趟,探聽一下風聲,再做打算!”
想着,他當即命令全軍拔營,直奔王庭而去。
再說張小七離開了夷男的營帳,跑到半路,猛然想起了狼谷裏的那塊石碑,“哎呀,對了,把那碑帶回去給突利看看,要是那老匹夫還磨磨叽叽的,就他娘的給這墓碑上刻他的名!”
此時,突利的牙帳中,李靖,雲中子,偃雲道人和蘇定方等人帳前列坐。衆人一邊詢問昨晚之事,一邊竭力勸說突利投唐。
突利也不是不明事理之人,衆人的苦勸加上女兒的堅持,他也有些動搖了,想答應又恐如此輕易決定,會被對方輕慢,一時左右為難。
另一邊,雲中子得知自己的愛徒被逐狼谷,心中甚是不快,不過他知道徒弟的本事,也不是很擔心。
忽而軍兵來報:“可汗,一個唐兵帳外求見,說是有要事要向可汗和元帥禀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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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這又是何人?将他帶進來!”
少時,張小七扛着大石碑樂颠颠走進大帳,“元帥!師父!小七回來了!”說着,将石碑放下來,誇嚓一下,那碑将地面砸出一個大坑。
突利萬沒想到張小七能活着回來,驚愕萬分,“你!你是怎麽逃出來的?”
“啊,可汗,沒啥,殺了幾只小狼,這不,連墓碑都給你帶來了!”
哪知突利并沒有生氣,反而瞪大了眼睛,直直地盯住了那個無字石碑。
李靖趕緊解圍,作勢訓斥道:“張小七!你夜闖牙帳,冒犯可汗,罪該萬死!可汗仁慈,只是将你放逐狼谷以示懲戒,可你竟然還心懷怨憤,出言不遜,還不快跪下給可汗賠罪!”
可突利神情專注,仿佛根本沒有聽到,沉吟片刻,嘆道:“這,這難道是天意嗎?”
“恩?”李靖一愣,也看向那個石碑,“可汗此言何意?”
“唉!”突利難以置信地搖搖頭,“在草原上一直流傳着一個傳說,我們突厥的祖先在遙遠的葉尼塞河邊與狼結合,生下十男,其中一個便是我阿史那氏的先祖。
相傳先祖在一次打獵途中誤食了一枚仙果,從此獲得了可以預知未來的能力,可他苦于自己陽壽将盡,無法将自己所知道的事情告知子孫後代,于是,他在臨死之前,親手打造了一面無字石碑,死後,他的靈魂就附在石碑上,随時指引後代們前進的方向。
這石碑看似無字,實則裏面寫滿了上下數百年,太多太多的事情,關鍵是後代們如何領悟先祖的遺願。
自打颉利當上大汗以來,這石碑就遺失了,沒想到卻被你們找到了,這難道不是先祖的昭示嗎?”
話音剛落,一個士兵跑進來,“禀大汗,剛剛刮起一股旋風,城頭的大旗被旋風吹落!”
突利霍然而起,“什麽!唉!天意不可違啊!”
李靖站起身,拱手道:“可汗,我等身為漢人,怎敢托可汗先祖的預兆,實是有愧啊!”
“不!”突利擺擺手,“短短兩天,我便在你們身上看到了情義,看到了寬仁,看到了忠誠,看到了王者風範!這樣的軍隊焉能不勝?我突利心悅誠服,已下定決心,願自今日起,傾心歸順大唐,與衆位共保聖主,粉身碎骨,在所不惜!”
見突利決意投唐,衆人皆喜不自勝,這些天的努力的總算沒有白費,紛紛起身道賀。
李靖躬身施禮,“可汗英明!我大唐素以信義為本,定然不負可汗的盛情。他日我等奏請聖上,相信聖上也會龍顏大悅,立可汗為突厥之主,統禦草原黎庶,與我大唐共享太平啊!”
突利欣然,“多謝元帥!事不宜遲,我這就召集部下,宣布決定!”
當下,突利帶領衆人來到帳外,擂鼓聚将,當着三軍将士的面與李靖歃血為盟,改旗易幟。
儀式畢,突利大排筵宴,派人将還在城外休整的李恪,程懷亮和二百飛虎軍接入牙帳,共同慶賀。
席間,衆人推杯換盞,談笑風生。
酒過三巡,張小七忽地一拍腦門,想起一件事來,“對了,元帥,屬下還有一件事未向元帥禀報。”
“你還有何事?”
“禀元帥,屬下逃出狼谷後,在谷外探得一處營寨,屯兵數萬,領頭的據說是漠北薛延陀部的可汗夷男。”
“薛延陀?怎麽會在這裏?你暴露了沒有?”
“恩,屬下與那夷男見了面,他态度和善,好像沒有敵意。”
“哦?”李靖目光炯炯,若有所思。
旁邊的突利一聽,臉色驟然陰沉下來,“他怎麽來了?在這個時候偷偷跑到我的地盤,定是別有用心!難不成要奪我的王庭?”
“可汗對這個夷男了解多少?”
“哼!此人陰鸷狠毒,野心勃勃,這些年來,他表面上依附颉利,虛與委蛇,可暗地裏卻一直韬光養晦,積攢實力,靠着巧取豪奪消無聲息地攢下了六七萬部衆。如今他自封真珠可汗,雄踞于漠北,其志不小啊!”
“恩,那可汗打算如何應對?”
“當然是出兵征剿,像這種狼崽子,不打服他,他就會得寸進尺!”
李靖勸谏道:“可汗切莫動氣,現在我軍主力正與颉利作戰,無暇顧及漠北,此時我們不宜樹敵。我意可汗應盡量安撫于他,待到颉利被滅,我們騰出手來,再徐徐圖之。”
“那也好,既是元帥所慮,突利自當遵從。”
正這時,守城軍兵來報:“可汗,城外出現大批薛延陀騎兵,首領夷男請求入城拜見。”
“哦?說曹操曹操到!可汗,不如這樣,我等暫且回避,您出面會會他,探探他的口風,我們再做決斷。”
突利點頭,“便依元帥!”當即吩咐手下,“打開城門,請他帳內敘話!”
片刻之後,夷男帶着幾名貼身侍衛來到牙帳。
突利起身相迎,滿臉堆笑道:“哎呀!真珠可汗!多日不見,稀客呀,今日你突然帶兵造訪,莫不是要取我的王庭?”
“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夷男一陣仰天大笑,“二汗還真是風趣,說的這是哪裏話,你我情同手足,怎麽能開這種玩笑!”
言罷,賓主落座,随從擺上酒肉。
突利趁勢問道:“那真珠可汗此番前來,所為何事呀?”
“當然是要起兵助唐,讨伐颉利!”
突利故作驚愕,厲聲道:“你!你竟敢說這種話!你可知我是突厥的二汗,當着我的面行此叛逆之事,就不怕我将你擒住,獻與颉利?”
“二汗,這可是你的真心話?”
“當然!”
夷男憤然而起,正色道:“人言二汗首鼠兩端,庸碌無能,我還不信,現在看來所言非虛啊!這幾年來,你我受到颉利的欺淩還少嗎?部衆被殘殺,牛羊被掠奪,他做下的惡事,樁樁件件已是人神共憤!我本欲興兵與大唐聯合共伐颉利,除此暴君,立二汗為草原共主,沒想到你竟懦弱至斯!大唐已在惡陽嶺上擊潰了颉利的主力,二汗還要死心塌地為他賣命!
罷了,道不同不相為謀!二汗要殺便殺,當我夷男瞎了眼,認了個慫貨當主子!”
“你!”突利作勢要發怒,看對方态度堅定,随即表情又緩和下來,“好好!你當真要聯合大唐讨伐颉利?”
“那是自然!”
突利颔首一笑,拍了幾下掌,朝屏風後叫道:“出來吧!”
李靖本想再探探夷男的底細,沒想到突利沉不住氣,呼喚自己,無奈之下,只得帶領衆人從屏風後走出來。
夷男立刻裝出一副驚詫的神情,“你們是什麽人?”
李靖作揖道:“真珠可汗一向可好,在下李靖這廂有禮了!”
“你就是大唐的元帥?”
“不才正是在下!我此次前來,就是想要聯絡草原各部的義士共抗颉利,方才聽到真珠可汗一番言語,甚是摯誠,我等都萬分感動,既然可汗願仗義相助,我們今日就當着三軍将士的面結盟如何?”
“好好!不瞞元帥,我早就對大唐心向往之,不想竟能在此與元帥相見,真是三生有幸!若能與大唐結盟,夷男求之不得!”
話音剛落,一員部将慌慌張張跑進大帳,跪拜在夷男面前,“可汗,大事不好!拔野古部首領彌射統領三萬騎兵攻打郁督軍山,請可汗速速回兵迎敵!”
“什麽!”夷男氣得一跺腳,“這該如何是好!”趕緊轉過來向李靖等人賠禮,“元帥,二汗,我本想與各位一同舉義,可誰承想偏偏這個時候後院起火,夷男慚愧呀!”
李靖安撫道:“軍情似火,可汗還是盡快回軍吧,我等還在對付颉利,鞭長莫及,只能遙祝可汗旗開得勝,盡快掃平亂軍。他日相會之時,李靖願與可汗一同慶功!”
夷男嘆息一聲:“唉,也只好如此了!”當即向衆人告辭,帶着随從匆匆離開。
一回到軍中,夷男便向部将命令道:“傳令下去,全軍速速後退五十裏,擇一隐蔽處駐紮,派出哨騎探馬密切注意突利的動向!”
部将問道:“可汗,您如此調度,是要助颉利,還是要助唐?”
夷男笑了笑,洋洋得意,“我現在是坐在高山觀虎鬥,站在橋頭看水流,誰要勝了我們就幫誰,如此不管兩家勝負如何,我們都能分到一杯羹!”
“可汗英明啊!”
“恩,只是那面令牌,我倒是很感興趣,将來一定要找機會得到它!”
另一邊,牙帳之中,夷男前腳一走,突利便氣得大罵:“這個滑頭!一到用他之時便借故開溜,真真可惡!都怪我一時眼拙,輕信于他,暴露了元帥的行蹤,請元帥責罰!”
“可汗言重了,薛延陀現在還不足為慮,料想他夷男也不敢拿我們怎麽樣,不必管他,現在觀望的人有很多,我們只有用實力才能震懾住他們。可汗,我們今晚便發兵,趕赴前線,與颉利決戰,你看如何?”
“既是元帥召喚,突利願為先鋒!”
“這如何使得!可汗身份高貴,李靖怎敢令您親臨險地啊!”
“诶,元帥不必如此,突利久聞大唐強盛,忠貞報國之士輩出,這兩日更是見識到了大唐将士的忠義武勇。突利新投,寸功未立,此番願為前驅,陣前建功,向聖天子表明我的忠心,萬望元帥能夠成全!”
李靖沉吟片刻,點頭道:“也罷,既然可汗有此心意,我也不便阻攔,就依可汗吧!”
計議已定,當晚三更時分,李靖,突利和雲中子等衆将士起傾城之兵兩萬餘衆和之前的二百飛虎軍,一路急行,直撲陰山小道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