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章

第 7 章

我被老道帶回去了。

嗯，與我一起的還有南枝。原來南枝是老道帶大的。天吶，真是稀奇，話本子裏說道士都是十分痛恨妖精，一見面就要拔刀相向的，可如今這老道卻養大了一只小雀妖，真是稀奇。

看來世界萬事從來沒有定論，凡事皆有可能。

老道撚着白花花的胡子讓我喊他師父，取了塊圓滾滾的白石交給我，說是給我溫養神魂。

我問他:"我是妖精，不是道士，哪來的神魂"

老道一掃之前的和藹，眼神利得像刀，一揮袖把桌子給劈了，"那梨花精就是這樣扯謊騙了你一千多年"

"我紫升道人的徒弟什麽時候蠢成這樣，被個妖精耍得團團轉。"

我站在一地的木頭殘渣裏張了張口，卻發不出一點兒聲音。

這老道說的每個字我都聽得懂，怎麽連成一句話卻叫妖這麽迷惑不解

我不是妖我是神阿離才是妖

是這個意思嗎？

哈哈哈哈哈哈這真是這一千多年來我聽過最可笑的笑話。

如果這一切都是真的，這意味着什麽這意味着阿離騙了我整整一千三百六十七年。

從我第一次懵懂睜眼，認識這個世界，我認的每一個字，識得每一件物，悟得每一樁理，都是阿離教給我的。如今卻有一個人冒出來說，你的所見所聞所感，通通都是假的，只是騙局。而被你好好放在心裏那個人，就是最大的罪魁禍首。

我的頭腦亂糟糟，太多的情感與回憶在叫嚣。我試圖去推翻老道的話。

"你說我是你徒弟，那這麽多年你怎麽從來沒來找過我"

"我以為你死了。"老道不再年輕的臉上露出一種名為悲傷的情緒，"當日道門鼎盛，你是我最得意的弟子。聽聞西境有妖祟做惡，我便遣了你和其餘幾位弟子去除魔衛道。"

"本以為是個輕松差事，卻不想半月後傳來消息，說是西境出了個極厲害的梨花妖，一化形就取了妖王的首級，成了新王。自古新官上任三把火，妖界也是如此，你們在這當頭趕過去，豈不是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

"彼時道門裏等級森嚴，辦事手續頗為繁瑣，我那時的身份算是尊貴，請示出山門的文書層層批複下來，已過去不少時日，最後我趕到時終究是晚了一步…我到時，已經不見你的蹤影。你的小師弟也重傷失蹤，軒明，也就是你二師弟，哭着對我說你們遇上了妖王。而你在和妖王對戰時，突然遇上了渡劫，幾道天雷劈下來，你也就身死道消了。"

"至于其他的外門弟子，死的死，傷的傷，活下來的修為受損，沒幾年慢慢地都走了，最後，就只剩下老頭子我一個了。我的壽元也快盡了。"

"莫瑄。你是我天分最高的弟子，我本以為你死了，卻沒想到南枝居然再次見到了你。你沒死，我也能安心地走了。"

老道握着我的手，像溺水的人握住最後一塊浮木。或許我該順勢扶住他的胳膊，喊他一聲師傅，聲淚俱下地起誓:定要斬殺那只梨花妖為同門報仇。

可我只是抽回手，站在那兒冷淡地望着老道，我想我此時的表情或許與阿離審視那些老頭時如出一轍，"我需要證據，來相信你所說的一切。"

"這是修元丹。"老道掏出一粒小巧的丹藥，"你失去記憶只是因為渡劫中斷，神魂受損。可恨那梨花妖居然乘人之危，将你擄去這麽多年…你吞下這顆丹藥，便能想起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