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兩個小孩

兩個小孩

季明試了很多次,終于能成功将水花擊到空中,面上都洋溢着喜悅。

正準備讓周綻星繼續替自己往凹槽倒水,就見周綻星收了水瓢,還伸手想要收走他手中的花棒。

季明警覺地抱着花棒退後兩步: “幹什麽?”

周綻星:“。”

怎麽一副擔心他搶東西的樣子,這不是他的東西嗎?

他含蓄地點明: “玩的時間差不多了。”

“可是我看你那天都練了幾個時辰,我這才沒一會吧。”

周綻星心裏吐槽說敢情那天你能盯着我那麽久都沒動靜,也是個狠人。

不是周綻星小氣,只是這種需要力氣和技巧的活并不是一朝一夕就能練成的,更不能心急。

周綻星本身就不缺那點力氣,且有過訓練經驗,自己能把握好訓練的度。

可季明細胳膊細腿的,再練下去明天就得變殘廢了,更何況又不是自己家的孩子,周綻星可不敢任由他亂來。

周綻星無奈哄道: “明天再給你玩行了吧?”

當然前提是明天你還有那力氣。

季明只能乖乖地把花棒交還給周綻星,周綻星接過之後順手擱在一旁,重新遞過幹淨的巾帕。

“擦擦吧,別感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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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明這次沒拒絕,但依舊納悶: “你怎麽忽然對人那麽好?”

周綻星挑眉: “你覺得我好?”

季明怔愣一下,卻意外地不再情緒激動地反駁他,支支吾吾着開口: “就憑你給我玩這東西,還行吧。”

周綻星樂呵呵地摸了摸對方濕漉漉的小腦袋,沒多正形地忽悠道: “其實都是江大夫跟我說要友善待人的,看來還挺成功。”

自然不會直接說自己撞壞了腦袋,小孩子可不一定能接受這種說法。

一提到江行舟,季明果然信服不少: “還是江大夫厲害。”

周綻星不置可否,誇哥哥的話當然越多越好。

謝青噌噌湊過來,隔着個季明問江行舟: “剛才玩的東西究竟叫什麽?”

周綻星意味深長地看着這位提出全新灌溉理念的小家夥,揶揄道: “難道不是在給菜澆水?”

謝青縮了縮脖子,低聲解釋: “真挺像的……”

周綻星不多為難,也願意為這兩位小觀衆講解幾句: “這其實不是一種游戲,是一種表演。”

“表演?”季明懷疑的目光落在那樸素的花棒上。

周綻星當做沒看見: “這種表演的名字叫做打鐵花,只不過目前打的是水花而已。”

季明再次打斷他: “鐵怎麽打?難道你的力氣能大到把鐵打碎?”

周綻星眼神關愛地看了他一眼: “這麽會想,你不要命啦?”

他又沒有異能。

季明:?

謝青想了想,眼睛都睜大了: “水和鐵……難道是用鐵水來表演?”

周綻星這才滿意地點了點頭。

“鐵水?!”

季明都不知道是該嘲笑對方膽大妄為還是不知死活,連他們這些小孩都知道鐵水溫度高到不可思議,靠近都靠不得,這人竟然要拿這玩意兒來談表演?!

周綻星早就預料到這般不可思議的眼神,嘆氣道: “是啊,鐵水,厲害吧。”

季明試想了一下,打水花打着玩還行,頂多弄濕衣服被罵一頓,可如果打的是鐵水……

“這麽會玩,你不要命啦?”季明無師自通學會了周綻星偶爾的陰陽怪氣,登時沒好氣地回怼了一句。

謝青卻在短時間的驚訝過後不自覺地想象着将鐵水擊飛的畫面。

他曾經仔細觀察過鐵水,金波銀浪絢麗奪目,在夜色中只一眼就會将全部注意力集中到那危險之物上,若是在空中如細雨一般落下——

“煙火?”謝青恍然大悟。

周綻星眼底閃過一瞬的贊賞,比了個大拇指: “很聰明。”

謝青突然被這麽一誇,反倒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打鐵花的字面意思其實很好理解,但關鍵在于煙火是在空中燃放,對地上的人們根本不會有什麽影響,可周綻星示範的動作裏,就算水花飛得再高,最終也是落在人身上。

“人根本受不了鐵水的溫度。”季明噘着嘴說道。

“人的衣服也不行。”謝青補充一句。

看着兩個小家夥不加掩飾的擔憂,周綻星沒忍住笑了兩聲。

“我知道,我又不會閑得沒事給自己找麻煩。”

場面莫名變成了他安慰另外兩個人,周綻星好笑的同時又有點欣慰。

看來自己不是完全沒機會改變別人對自己的印象的嘛。

面對這份難得的善意,周綻星認真幾分,用他們能聽得懂的內容解釋: “鐵水确實溫度極高無法觸碰,但是就如你們看到的,當水被擊打得足夠高就會變成細密的雨絲,鐵水也會像這樣四散開來。”

“散為細絲的鐵水在空中很快就會冷卻成粉碎的微小顆粒,危險程度也就大大降低了。”

周綻星想了想,低聲悄悄對兩人說: “但是依舊有一定的風險,所以我只偷偷跟你們兩個說,你們不要告訴其他人。”

季明低着頭不知道在猶豫些什麽,倒是謝青率先應下來。

折騰一番,周綻星眼看着時間差不多了,将自己的東西都收好。

季明将濕漉漉的巾帕遞給他,周綻星看了眼對方未幹的衣物,問道: “你要不要跟我去醫館擦一擦,這樣回去會被你娘罵的吧?”

在指導季明練習期間,周綻星自己的衣服早就幹了個七七八八,對比之下季明就顯得有點可憐。

季明卻搖搖頭,信誓旦旦道: “這算什麽,我娘才不會因為這個打我。”

別說周綻星了,就連謝青都一臉的不相信。

季明一頓,登時心頭火氣,忽然被周綻星又一條幹巾兜住。

從一片漆黑中掙紮出來,季明舉着幹燥的巾帕奇怪道: “哪來的?”

周綻星心說剛趁你們不注意從系統裏扒出來的。

自從上次江行舟為自己送來幹淨帕子之後周綻星發現是自己考慮不周了,便往系統裏随手塞了不少東西。

“剛一直放在旁邊的,我也用不上了,你再擦幹一點吧。”周綻星語氣自然。

季明側頭,即便仍有一絲懷疑,也乖乖地往身上擦。

……

同兩小孩分別之後回到醫館,周綻星心情很好地翻看起江行舟為自己準備的記錄有各類藥材的醫書。

雖然真要自己整理的時候也可以一一對照着看,但知識還是記在腦子裏比較省心。

周綻星忽然動作一頓,把系統喊了出來。

“統,你能拍照識物嗎?”周綻星電光火石之間試圖依賴于高科技設備。

都能直播了,拍照識個物不過分吧?

系統習慣了自己宿主那不顧系統死活的思維,郁悶道: “未開通系統功能……”

周綻星搖頭,失望之意溢于言表。

江行舟經過時看見的便是對着藥櫃裏的藥材對着醫書一一分辨的周綻星。

對方神情專注,眉頭緊皺,似乎因碰見什麽難以理解的東西似的兀自糾結,完全沒發現他的到來。

像是半天糾結無果,周綻星視線從書本上移到一旁,盯着另一側關上的藥櫃不知在想着什麽。

江行舟的視線在對方身上停留一會,眼見對方即将開口說話,故意放重了腳步聲。

周綻星一個激靈,不知為何有一種被抓包的感覺,忙揮退系統轉身。

“哥哥。”周綻星心虛地放下書。

好險,剛準備問系統能不能錄入書籍就聽見聲音,再晚一秒都要變成自言自語了。

江行舟将手中的藥箱放在桌旁,看向周綻星手中翻開的那一頁。

“是有什麽地方不理解嗎?”

“還好,主要是有些藥材在曬幹前和曬幹後變化很大,有點辨認不出來。”周綻星虛心道。

江行舟了然: “有些藥材需要我自己去采,你要是感興趣的話下次便一起去吧。”

“真的?”周綻星眼睛一亮。

雖然他本質并不多喜歡與人社交,但也好奇古代的人文風物,只苦于偌大一座城人人都認得他,甚至有可能碰上周家的人,這個門不出也罷。

但是跟江行舟一同出門卻讓他仿佛找到了底氣來源,更何況外出采藥碰見熟人的概率大大降低,周綻星自然樂意。

江行舟見對方眼裏驀然亮起的細碎光芒,覺得好笑,手指點點藥箱。

“正好,我要出門一趟,你也跟我一起來吧?”

周綻星的視線落在對方纖細的手指上,帶點兒試探地開口: “出門是指?”

“城口的王婆婆行動不便,每隔一個月都會派孫女來取藥,現在過了幾天卻依舊沒來,我打算去看看。”江行舟解釋。

“城口啊……”周綻星喃喃, “但我覺得她們不會待見我吧?”

周綻星自覺非常有自知之明,印象中在系統給他的信息裏原主正是騎着新買的良駒在城口附近狂奔,甚至撞壞了不少人的攤子。

江行舟卻淡淡笑着: “無妨。”

……

院門外,周綻星提着江行舟的藥箱,用詢問的眼神看向江行舟。

“就是這了。”

周綻星便上前幾步敲門,半晌未能得到回應,他求助般看向江行舟: “我該怎麽辦啊哥哥。”

對上周綻星直白且略帶依賴般的目光,江行舟垂眸躲閃開來,沉吟道: “直接開門吧。”

“啊?”周綻星見江行舟走近,主動側身給對方讓開門前的路。

“王婆婆身體不好,平時都是孫女守在身旁,若是尋常情況不會出現叫不應的情況。”

江行舟也有些許猶豫,畢竟若是對方沒事的話倒顯得他們是強闖民宅。

尤其是以周綻星的身份,被當做不懷好意基本是板上釘釘的事,這麽想着,江行舟不經意擡頭看了一眼。

就見周綻星聽了他的話後沒有幾多猶豫,坦然地伸手推開了門扉。

“……”

周綻星注意到,回過神來: “怎麽了?是我弄錯了嗎?”

周綻星忽然惶恐一瞬,他只是聽了江行舟的話下意識行動而已,難道古代在開門這方面還有什麽講究?

領導夾菜他轉桌了?

“沒事。”江行舟安慰般地拍拍他的肩膀,率先走進了王婆婆的院子內。

周綻星便将此時抛之腦後,跟着進了門。

蔔一進門,就連周綻星都察覺到了些許不對勁。

院子內落葉散落在各處,随風而起,一看便是多日無人打掃,旁邊倒地的幾個籃子也無人扶起。

周綻星四下看了一圈,正打算問問江行舟是不是來錯地了,就發現對方徑直走向大門緊閉的屋子。

江行舟站在門前,謹慎地敲了敲門。

“王婆婆?”

只聽裏面像是回應般響起幾聲咳嗽,江行舟将門推開,老舊的木門随他的動作響起尖銳的聲響。

還未來得及看清裏面的全貌,破空聲伴随着蒼老的怒罵聲驟然響起。

“出去!”

輕巧的瓷碗在這一刻成為襲擊人的利器,徑直朝江行舟迎面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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