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念念不忘
念念不忘
易桓乘似意識到什麽,迎着周綻星清澈的眼神,尴尬地找補一句:“啊,正常嗎,也是哈。”
周綻星:“……”
又在聯想些什麽。
一般安慰人的時候也會拉拉手擁抱一下之類的吧?
他側頭往江行舟那兒看去,對方正好望過來,神色一切如常。
周綻星便越發認定自己的想法。
思及近段時間頻頻有人提起自己與江行舟的關系,周綻星不由得稍微反思了一會是不是自己做了什麽容易讓人誤會的事。
總不好再像原主那樣影響江行舟。
“星星要不要去一趟陳師傅那兒?”江行舟忽然提議。
即便剛還在蘇老頭那兒碰了一鼻子的灰,但江行舟這時候提起,周綻星想了想還是應下。
“好。”
看了眼自剛才起一直閉口不言的易桓乘,周綻星離開前輕嗤一聲。
幸災樂禍的意思不言而喻。
易桓乘呵呵兩聲,擡眼看周綻星時眼中別有深意。
也不知道缺心眼的究竟是誰。
……
陳岩住在小巷深處,陰濕的空氣撲面而來,周綻星看了眼幽深巷內:
“陳師傅一直都住在這兒?”
“正是。”
周綻星虛心發問:“可是據我了解,木雕一類的工藝品不是最忌潮濕擺放?”
“過于潮濕或者幹燥都會于木雕有損,不過陳師傅大多數時候會當場根據要求雕刻,只有些複雜造型需要獨自做上幾天。”江行舟笑了笑,“以前有很多人圍着他的攤子一看就是半天。”
周綻星目光落在江行舟臉上:“哥哥見到過?”
“嗯,在剛來臨肆城的時候見過幾次。”
第一次聽見江行舟主動提起過去的事,周綻星心中微動,似能想象對方描述的那個畫面。
江行舟來到臨肆城時年紀不大,當時的他也會同其他人一道駐足觀看嗎?
周綻星頓了小片刻,轉頭接話:“不僅現場刻制,還能引得衆人圍觀,這等技藝若是無人傳承也實在可惜。”
巷中拂過一陣微風,身側的頭發被卷起,周綻星擡手随意繞着發絲打了個轉,又将其甩至身後。
雖然好奇江行舟的過去,周綻星仍選在話題更深入之前将差點脫口而出的話停了下來。
以一個朋友的身份去詢問江行舟的曾經會不會讓對方覺得被冒犯,周綻星心裏好像沒有這些底氣。
好在江行舟也順其自然地将話題接了上來:“你看。”
他點開系統,取出物品欄中的木刻面具:“陳師傅會往成品表面刷上一層清漆,保存的時間可以變得更長。”
周綻星之前沒看這麽仔細,聞言略感驚奇。
“聽哥哥這麽解釋我倒是想快點見到陳師傅了,就是希望他不要像去蘇家那樣把我趕出來。”周綻星開玩笑道。
江行舟輕嗯了聲,忽然提道:“在蘇家的時候,你跟盼運有過交流?”
他替蘇老頭的妻子查探病情時只聽到了門外的細微聲響,并不真切。
周綻星想起這茬,登時激動地點頭:“我知曉一些手語,沒想到他也能看懂,就是不知道意思有沒有傳達清楚。”
江行舟沒有開口,伸出食指和拇指捏成一個小圓圈,在額上有頻率地上下移動兩下,随後側頭看向周綻星。
後者反應了一會,遲疑地試探道:“是……星星?”
“對了。”江行舟收手笑起來,“看來表達應該不會有錯。”
周綻星贊嘆:“原來哥哥也會,是我小題大做了。”
對方卻輕輕搖頭:“這些只被小範圍用于溝通意見中,能理解其中意思的才是少數。”
話中的小範圍多半不包括像臨肆城這種偏遠小城,但蘇盼運的手語卻不顯生疏,顯然平常也有在用。
周綻星:“那蘇盼運的手語是從哪兒學的?”
江行舟目光微閃:“有人……或許他能幫上你的忙。”
蘇老頭對周綻星的态度已經擺在了面上,就算有江行舟替人解釋也收效甚微,可若是曾幫助過解決蘇盼運交流問題的人出面,事情也許會有轉機。
談話間,兩人已經到了陳師傅家門前,周綻星雖然好奇江行舟口中的人,也只得暫時将問題收了回去。
隔着幾步之遙,清新又混合着木澀之感的氣味撲面而來,聞得人嗓子微癢。
周綻星擡手在門框處叩叩兩聲,很快便有人應聲:
“來了。”
陳岩掀開屋內的一扇簾子,微眯着眼辨認着來人的身份。
“原來是江大夫和周公子。”
周綻星的視線下意識落在屋內的擺設上,堆積在側的木料和雕刻工具整齊有序,可以看出其主人細致嚴謹的作風。
正如江行舟所說,陳岩的屋內沒有過多的擺設,只在一旁擺放着一個稍大的木樁,似乎正在雕刻着什麽東西。
注意到周綻星的視線,陳岩随之看去,解釋:“這是尚未完成的作品,讓兩位見笑了。”
周綻星瞧着這模樣總覺得有些眼熟,側眸仔細打量。
“這是祈雨祭典?”江行舟突然問道。
“正是。”陳岩大方承認,“前些日子我湊巧去看了個熱鬧,有幸見證了打鐵花那般奪目場景,回來之後念念不忘,是以只能用我擅長的方式記錄下來。”
周綻星一震。
這豈不是……刻的就是他?!
周綻星不由得多看了幾眼,木樁呈扁平圓柱的形狀,隐隐可以看出是道臺縮小之後的模樣,卻依舊占據了大半個桌面。
臺上的諸多用具皆由單獨的木料所雕,此時一個縮小版的熔爐初具外形,安安靜靜立在木臺之上。
“我可以湊近看看嗎?”周綻星禮貌征求陳岩的同意。
後者并未阻攔,于是周綻星走到正面一看,發現木臺之下是許多雕刻精細的小小人偶,衣着上并未過多刻畫,顯然還沒有足夠的時間來完成,可面上的表情明明只是簡單的寥寥幾刀,卻無不體現出驚豔喜色。
神态拿捏得準确而極具情感。
一塊木料未被雕刻過的完整木料倒在木臺中央,周綻星下意識問:“這是打鐵花之人?”
陳岩蹙眉,略有些苦惱地說:“正是,說來慚愧,在這之前我試過好幾種不同的造型,卻每每都覺得不滿意,于是到了現在都還沒能定下形狀。”
沒有想到剛來就能碰上這樣一個巧合驚喜,周綻星熱血上湧,卻強作冷靜說:“陳師傅的手藝一定不會讓人失望。”
陳師傅謙虛地低了低頭。
只是一想到自己有可能成為陳師傅手下作品的主角,周綻星眼中閃着激動的光,輕快地轉身想要朝江行舟傳達自己的興奮之情。
衣袖翻動間帶起一陣風,周綻星面上的神色在陳岩面前晃過。
雕刻時不禁需要抓住精準的細節,同時需要講究一種難以捉摸的感覺,只有将情感寄予在自己的作品中,才能感染到其他人。
而周綻星此時身上這種若有似無的熟悉感使陳岩在一瞬間怔愣地張大了眼睛,他下意識走近幾步,想要觸碰到那種一閃而逝的靈感:
“這種感覺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