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準備工作
準備工作
周綻星重新回到周府的事沒有過多遮掩,且因為周夫人的歸來很快傳遍了城中。
人們對此說不上意外,但近段時間來周綻星一反往常的收斂态度倒是引得不少人側目。
以至于當人們在茶餘飯後提起他來都不由得猜測起是不是在憋着什麽壞。
街邊鋪子旁,年輕的少女端着手中的糖水,小心翼翼避免其灑出來。
“小雲,你有沒有在聽我說話啊?”身側的同伴癟癟嘴。
“聽了聽了。”小雲話這麽說着,眼神卻專注地盯着手中的東西。
同伴也懶得計較,自顧自道:“我猜周家少爺這麽反常肯定沒好事,指不定在等個大的。”
小雲卻突然插話:“有沒有可能是他改過自新了?”
同伴咦了聲:“你以前不是挺瞧不起他的,怎麽幫他說話?”
“啊哈?”小雲面無表情地擡頭,回想起之前對方給自己出主意的模樣,還是忍住嘲諷的沖動,定定道:“實話實說而已,誰叫他之前幫過我呢。”
…
周綻星近幾日多在街上閑逛,有幾次碰上了錢循昱,便同對方一起看着街邊小攤讨論了些時間。
易桓乘對此表示十分不解:“怎麽突然對行商之事感興趣起來,這個周家終于連你娘都保不住你了?”
周綻星一臉高深莫測:“這叫市場調查。”
易桓乘:?
雖然周綻星暫時沒有透露自己要做什麽,但易桓乘本着看熱鬧的想法回答了好些問題。
要說最近最熱門的話題,除了那日讓人記憶猶新的打鐵花表演和據說浪子回頭的周家少爺外,當屬即将到來的七夕節。
周綻星像模像樣拿了張紙記下些關鍵詞,随後找到了陳岩。
陳岩看着面前略顯怪異的字,以為是周綻星這位少爺的獨特風格,便吞下自己看不懂的疑惑,認真辨認了半晌。
“牛郎、織女、還有這是……雞?”陳岩眉頭越皺越緊。
周綻星低頭一看,發現陳岩指着的是自己一時興起畫的喜鵲,登時沉默幾息。
他輕聲:“這不是字。”
陳岩恍然:“哦哦,看岔了,我就說怎麽前面幾個還認得出,到這就不認識了,哈哈。”
周綻星也揚起笑附和:“是啊,哈哈。”
被小插曲打擊到的周綻星幹脆将紙上的幾組詞圈在一起,向陳岩解釋:
“每一組都先做上五……還是十套吧,還需要用于包裝的木盒,如果陳師傅覺得麻煩的話用布袋裝着也行。”
陳岩微頓:“十套?”
“對,像這一組的牛郎、織女、喜鵲、橋還有這頭牛,都做十個一模一樣的。”
“……連造型也一樣?”
換成是別人,周綻星可能還要考慮一下作品之間的區別,但面對陳岩,周綻星便果斷道:“不僅造型,還有神情以及細節都要力求相似。”
陳岩不禁失笑:“都做一樣的豈不是一點特色都沒有?”
對此周綻星十分認同,卻仍舊堅持:“那是下一步才考慮的事,現下只做這些就好。”
“周公子是用來自己收藏?”陳岩見他如此,也只能拿過桌上的紙研究起來。
周綻星卻搖頭:“不,我是要拿去賣。”
許是他的語氣過于自信,陳岩怔愣住,下意識擡頭看向周綻星。
陳岩半天沒有回答,周綻星以為對方是考慮到成本,便說:
“當然這算是我做的一個試驗,我會先将錢付給您,若是之後能賺到銀錢也歸您。”
陳岩長嘆一聲,聲音裏滿是顧慮和無奈:“周公子何必客氣,之前既然答應不收取你的錢,我定然不會食言,只不過……”
“我之前也刻過這些玩意,怕是早過了時,吸引不了這麽多人購買。”
陳岩不是沒試過通過雕刻新事物來維持木雕的熱度,可結果往往都是持續不了多久就無人問津。
要想吸引客人談何容易。
周綻星眼底盈着笑悠悠道:“總得試試才能知道結果吧。”
面前的青年随意撐在桌邊,笑得散漫而自在,即便面對極大可能的失敗也像是渾不在意一般,是屬于年輕人的無畏。
恍惚間,陳岩仿佛看見了曾經那個堅持着練習木雕而不顧一切的自己。
如同屋內那些堆積的許久無人問津的木材般沉寂多年的心忽而再次劇烈跳動起來。
安靜小片刻,陳岩忽然笑着搖起頭:“周公子說的不錯。”
…
手中的事情暫告一段落,接下來只用等着陳岩将東西做好。
周綻星算了算時間,依稀還算充裕,終于松了一口氣。
雖然在陳岩面前将話說得滿,但周綻星心裏也沒什麽底氣,陳岩若是再多問幾句,先繃不住的可能是他自己。
到時候要是賣不出去的話就自己掏錢全買下來吧,周綻星望望天,提前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如果這方法行不通就只能再考慮其他的方式了。
周綻星晃悠回了周府,卻出乎意料地在院中碰見了周則信。
回到周府這些日子,起初那點不自在消失之後,周綻星意外地很容易便融入了周家的氛圍裏。
除了入夜之後有些失眠,唯一的問題就是周則信這家夥總是避着自己。
或許是有周夫人在家,周則信不似最開始對周綻星那般嚣張,反而能避則避。
态度說不上好,但起碼沒來找周綻星的麻煩。
是以這會周則信會出現在自己面前,周綻星多少有些驚訝。
他看着周則信背對着自己在草叢中鬼鬼祟祟的模樣,在上前打招呼和視而不見中搖擺不定。
正當他決定不去找人嫌擡步離開時,那邊的周則信卻發出一聲被壓低的驚呼。
伴随着的還有幾聲微不可察的喳喳叫聲。
周綻星邁開的步子陡然停住,無奈垂眸。
…
“你在幹什麽?”
周則信正捂住手憋着疼,驟然被身後的人喊住,渾身一震。
回頭發現是那個讨人厭的周綻星,周則信頓時沒好氣道:“關你什麽事?”
周綻星開口詢問只是走個流程罷了,習以為常地忽視掉周則信的針對,徑直撥開身前的盆景跨進來。
就見半蹲着的周則信面前倒着一只肥圓的小雀,半邊翅膀撲棱棱地揮動,卻只能在地上挪動一點點。
旁邊還散落着一堆白米,周綻星頓了頓。
“你……在救小鳥?”
雖然有點不可思議,但面前的事實好像就是如此。
周則信伸手攔在周綻星面前,警惕地盯着他:“別再靠近了。”
“好好,不靠近。”周綻星移開視線哄道,“只是你再這樣放着他就要死了。”
本來以為是個性格惡劣的家夥,一轉頭發現對方在救治小動物,這樣的反差讓周綻星沉默了會。
不過也好。
周則信眉心皺成一個川字,看看周綻星,又回頭看那只掙紮得奄奄一息的小雀,咬牙開口:“那該怎麽辦?”
“先得準備一個盒子。”周綻星用手比劃大小,“起碼是足以讓它站立和轉身的大小。”
周則信雖然懷疑對方的意圖,可緊要關頭也不得不死馬當活馬醫。
他思考一會,忽然捶手道:“娘的梳妝匣大小好像差不多!”
周綻星脫口而出:“那你可太孝了。”
周則信微眯着眼看來。
為了避免周家兩位少爺相繼被趕出府這種戲劇性的展開,周綻星扶着額攔住了周則信的動作。
好在周綻星的屋子離得進,他便回自己屋內取了個大小差不多的木匣子。
按理來說受傷的鳥類需要一個避光且通風的容器,但此時沒有容易紮孔的紙箱子,只能拿這種滑蓋式的木匣将就用着。
他往木匣底部墊了幾層巾帕,完成後抱着東西回到了周則信這邊。
周綻星仔細捧着落難小雀放進木匣中,蓋子留了條縫用來通氣,又看見地上一小堆的白米。
“這些米用水泡着可能會好些。”
周則信聞言,果斷跑去拿來一個盛着些水的小碟子,将地上的米撿起放進去,小心地推開蓋子放在一旁。
“好了,少去碰它,讓它自己恢複就好。”
做好這一切,周綻星拍拍手,自覺地準備離開。
“你等一下。”周則信猶豫幾息才叫住他,“為什麽要幫我?”
周綻星琢磨着對方可能想聽的語氣回答:“誰幫你了,我只是在幫那只鳥。”
好久沒碰到過了,這種口嫌體正直的性格。
周綻星心中感嘆,就連小他好多歲的季明和謝青都知道有話說話。
周則信果然接受了這個回答,但仍然半信半疑:“你有這麽好心?”
周綻星嘻嘻一笑:“那你當我多管閑事不就好了?”
看了眼放置在側的木匣,周則信醞釀半天終于開口:“……謝了。”
可能是眼中的驚訝過于明顯,周則信哼了一聲:“誰叫你之前說碰到這種小東西一手就可以弄死,我當然不會就這麽讓你靠近它。”
周綻星一聽就知道又是原主做的好事,默然幾息才道:“真不是人啊。”
周則信神色幽幽:“?”
“好吧,都是以前不懂事,這只小雀懼怕生人,你幹預得過多了反而會害了他。”周綻星有心解釋給人聽。
畢竟這時候沒有專門的救治手法,用在人身上的諸多方法也并不适用這類物種,更多的還是聽天由命。
就算他也不能保證這樣做一定有效。
周則信點頭,看周綻星确實沒有多餘的惡意,眉頭漸漸松開,小聲嘀咕:“難道遲思說的是真的?”
周綻星全當沒聽到,揮揮手離開。
周綻星沒打算強行去刷其他人的好感,這次也不過是順路搭了把手。
只不過他沒想到,沒隔上幾天,周則信好似兩人之間全無矛盾般,會因為這只鳥大晚上闖進他的屋子裏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