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出發前夕

出發前夕

唐林測回來時多帶了個人。

周綻星聽見馬蹄聲才想起來醫館裏少了個誰,涼涼看着對方翻身下馬。

下一瞬看見被遮擋住的另一人,周綻星倏然頓住。

“菩生道長?”

被叫到的人施施然朝周綻星示意,赫然是當初負責祈雨祭典的小道長。

周綻星來回看了看兩人,想不通這樣的組合怎麽會碰到一起。

唐林測見對方滿臉寫着清澈,白了一眼:“路上碰見,順路捎過來的。”

“是,貧道有事想同周施主商量。”菩生很好說話地應下。

“我?”

周綻星剛打算讓系統給江行舟傳話的動作停住。

系統不比現代的手機,但周綻星琢磨着既然只有兩人看得見系統,而系統又可以來回閃現,正好當個遠距離傳話工具。

雖然大多數時候兩人都待在一塊兒,也不妨礙周綻星開發系統新功能。

菩生笑眯眯點頭:“同周施主之前的打鐵花表演有關。”

“乞巧節将至,瞿陽城往年都會在城中舉行七夕活動,少不得表演節目,若是周施主願意,可将打鐵花表演也安排上。”

周綻星一聽能有機會再次登臺表演,心中自然欣喜。

剛準備應下,餘光睨見唐林測,聲音忽而一頓。

“……自然是好的,但菩生道長怎麽親自來臨肆城了?”

掃過系統上關于瞿陽城的資料,和臨肆城這種偏遠小城不同,瞿陽城面積廣闊,道路四通八達,稱得上是這時候的交通樞紐,也因此發展得熱鬧而繁華。

簡而言之,根本不是臨肆城能比的程度。

即便菩生有意邀請自己,怎麽這麽巧是同唐林測一道前來?

再一看後者風塵仆仆的模樣,周綻星眯了眯眼。

更何況唐林測可能還不知道打鐵花是什麽。

心中隐約浮現一種猜想,周綻星輕輕皺了皺眉。

如周綻星所想,唐林測雖說按照要求将事情都安排了下去,到頭來也不清楚所謂的打鐵花表演是何物。

他只當是這位周家大少爺一些嘩衆取寵的小把戲,本就對這事不甚上心。

在瞿陽城同範宣柯點明之後他本想立刻趕回來,可那範宣柯唯恐辦錯了事,低聲下氣請唐林測去察看活動現場。

畢竟已經答應江行舟,唐林測也不願出差錯,便耐着性子去看了幾眼。

菩生原本在一旁安安靜靜不出聲,見到範宣柯對自己的态度時也沒多餘的情緒。

只在自己提及打鐵花時擡眼看過來,主動搭了話。

此時被周綻星問及,菩生從容回答:

“上次祈雨祭典時沒來得及同周施主道謝,這次有機會碰上,自是要來一遭。”

周綻星困惑:“道謝?”

雖說祈雨祭典之後确實下了雨,但那屬實是意外之喜,并非他能控制,總不至于是為了這個來同他說道。

不過自那之後,人們再提起那場祈雨祭典,語氣裏多有敬意……

電光火石間,周綻星想清了其中關竅。

果不其然,菩生眼底帶上了不易察覺的狡黠,看過來時微笑道:

“雖是常規的祭祀儀式,但祭祀結果事關廟內香火,少不得多關心幾分。”

“且大家看了打鐵花表演之後的态度你我都清楚,大家找不到周施主,貧道這邊也多承了周施主的情。”

果然和名利有關。

周綻星和菩生對視一眼,皆心照不宣地笑起來。

到底是借了人家祭祀儀式的場地和勢頭,周綻星倒不在意這些小事。

菩生接着道:“若是周施主有意,在瞿陽城的表演也可由貧道這邊負責曲樂等事宜。”

周綻星拉長着聲音沉吟片刻,心中悄然轉了幾圈,最終點頭應下。

……

菩生來得突然,且離七夕節只剩幾天,周綻星立刻便着手安排起其他事情。

他先回了一趟周府,告知周夫人表演的事。

上次打鐵花表演周夫人沒看仔細,得知消息之後面露喜悅,沒多猶豫便計劃着要去瞿陽城。

周綻星需要提前去确認其他安排,不得不提前一步出發。

臨走前,他找到周則信叮囑幾句,後者迷迷瞪瞪間又被塞了不少工作。

周則信連日來操持着盲盒的諸多事宜,眼下略帶上了青黑。

他一邊應聲一邊點頭,看周綻星作勢要走,忽然擡頭看他,真誠地不解:

“可是你去瞿陽城幹嗎?”

周綻星剛看着對方那點睡眠不足的痕跡,心中還在感嘆還好自己甩手得快,要不然他就是下一個007。

聽到這個問題他才想起周府其他人還不知道打鐵花的事。

周綻星默了默,留下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

周則信:?

盯着對方的背影,周則信晃了晃有些頭暈的腦子,心中權衡一下利弊,覺得還是自己這邊比較重要。

至于神神秘秘的周綻星……

周則信閉了閉眼。

活着就行吧。

回想起對方近段時間變化,周則信雖說覺得不可思議,卻意外地看周綻星順眼不少。

是哪裏發生了變化?

周則信思考無果,便懶得再想。

這邊周綻星火急火燎地想趕回醫館,臨到門前被周正叫住。

周綻星回頭,見周正旁邊還跟着另一個人。

“爹,怎麽了?”

周綻星往前幾步,目光被旁邊那位陌生人吸引過去。

膚色偏黑算不得什麽,關鍵是對方臉頰一側有一道顯眼的疤痕,占據小半張臉,稍不注意就被奪去了注意力。

意識到自己的注視有些失禮,周綻星後知後覺移開視線,側了側頭抱歉道:“不好意思。”

青年聞言神色微動,眼底掠過一點詫異。

周正奇怪地看了周綻星一眼,知道對方趕時間,便直入正題道:

“這位是周家的鐵匠,丁偲,前些日子你同我說的那些事,我看着他或許能行。”

話說得隐晦,但周綻星馬上明白過來周正說的是打鐵花幫手一事。

之前向周正和周夫人攤牌時,周綻星提及過其他複雜的表演形式,但相應的是需要更多的人。

鐵匠同鐵水打的交道雖多,但考慮到打鐵花的危險性,周綻星只是簡單的提過一嘴,并不抱多大希望。

沒想到周正上了心,還給他找來了人。

“丁偲力氣大,平時幹活手也穩,要用到鐵水的時候面不改色,周圍人都誇他能耐。”

周綻星這才多看了幾眼,後者沉默着任由他打量。

想了想,周綻星直接問:“或許你聽說過打鐵花的事?”

“知道。”丁偲點頭,“那天我在現場。”

周綻星聞言悄悄松了一口氣,幸好省去了解釋的功夫。

“如果讓你站在打鐵花人的位置上,你會害怕嗎?”

丁偲抿緊了唇,思考半晌才說:“……會,但既然那人能安全無恙,我也敢上去試試。”

周綻星露出贊賞的表情,還不待繼續提問就聽丁偲又開口:

“但是……”

“但是?”

丁偲猶豫;“我模仿不了那人的神态,怕是會露餡。”

周綻星:?

和周正對視一眼,忽然明白丁偲可能是以為周家想找人模仿那日的打鐵花人,登時有些哭笑不得。

周綻星笑着拍拍對方緊繃的肩膀。

“放輕松,沒讓你去做什麽見不得人的勾當。”

周正無奈地搖了搖頭。

既然丁偲願意一試,周綻星便先将人帶上,待路上再同他解釋一番。

雖說要出一趟遠門,但有系統的便攜空間在,別說是幾天了,周綻星自覺把醫館搬走都不是問題。

只不過……

周綻星視線不住地往門外瞟。

江行舟近日外出得頻繁了些,既然沒有讓周綻星陪同的意思,周綻星便不會主動多問。

但這次去瞿陽城,周綻星是希望江行舟能陪自己一起去的。

該問嗎?

周綻星有些焦慮地撚了撚指腹。

既期待着江行舟早些回來,又在擔心對方會拒絕自己。

早先便通過系統告知了菩生邀請自己的事,可周綻星一忙便忘了順勢詢問江行舟的意思。

這會兒再問卻稍微有些不自在。

許是兩人相處已是日常,周綻星不自覺便默認了江行舟會和自己一起,

可說到底江行舟還沒有明确表明态度,周綻星便開始忐忑是不是自己會錯了意。

等得越久,這份焦急便開始擴大。

周綻星看了眼時間。

江行舟遲遲不回難道是讓自己直接走的意思?

正不安之際,門外傳來腳步聲。

周綻星腦袋微動,很快敏銳地感覺出來者并非江行舟。

果然,易桓乘大刺刺出現在門邊,看清門內景象後腳步一頓。

“周兄這是上哪去?”

周綻星神色怏怏地支着下巴,只擡了擡眼皮:“瞿陽城。”

易桓乘來時見到了菩生,福至心靈道:“打鐵花?”

周綻星剛點頭,易桓乘便不住感嘆:“看來是瞿陽城的七夕活動啊,周兄可得把握好機會。”

“嗯,這次的觀衆應該會比祈雨祭典多很多。”

“……”

易桓乘張了張嘴:“不是,我——”

見周綻星看來,易桓乘抿了抿嘴,換了個問法:“這次也是江大夫和你一起去?”

周綻星登時來了精神。

這才剛愁沒人提建議,易桓乘便自己送上門來了。

他同易桓乘解釋了前因後果,眼巴巴地詢問易桓乘的意見:“你覺得哥哥會答應同我一起去嗎?”

易桓乘聽完忽然靜默不語。

停頓了好半天,易桓乘艱難開口:“你們的關系……有這般生疏?”

周綻星沒有點明自己對江行舟的那些情愫,赧然地移開視線。

易桓乘都要樂笑了:“你難道不覺得江行舟對你很不一般?”

周綻星乖巧點頭。

“你之前可比現在要直白多了,怎麽現在變得這般小心翼翼?”

周綻星小聲嘀咕:“我也挺直白的,這不一直白就把後路給斷了嗎……”

“什麽?”

易桓乘沒聽清。

周綻星尴尬一瞬,糾結片刻終于忍不住嘆氣道:“我之前……跟哥哥說過,我不會像之前那樣糾纏他。”

“或許是因為這個,哥哥才放心這般待我。”

“但是我好像……”

看見易桓乘有些變幻莫測的扭曲神色,周綻星謹慎收聲。

沉默得久了,周綻星忍不住打斷這個氣氛:“你覺得我現在應該怎麽做?”

半晌,易桓乘眼底有些無助地回應:

“你就問吧,一問一個不吱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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