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chapter11

chapter11

半夜三點,宋懿開着車買了藥去了秦郗的市郊別墅。一路上連燈都隔着五百米設一個,更別提人了。雙向四車道的寬敞大馬路上,只有她一輛車。

這個狗脾氣非得買這麽偏遠的地兒,一點人煙都沒有,天上孤零零挂着半彎月亮,夜風在車窗外吹的呼呼的,甚是驚悚。

宋懿閉了閉眼睛狠下心從車裏下來,腳步不停就往門口跑,輸入密碼擡腳進門,只敢探出只手來按鍵鎖車。

是了,她怕黑。外表剛強殺伐果斷的宋大經紀人怕黑,這事兒除了親密關系的人知道,其他人被瞞的很好。

背倚在門上适應一會兒,她才将憋着的那口氣疏散出來。走夜路的時候總會感覺身後有人追,就越跑越快,越快越怕,自己吓自己,惡性循環造成的後果是對黑暗越來越恐懼。

哎,宋懿嘆了口氣,打開旁邊鞋櫃換好拖鞋,輕巧的往樓上走去,盡量讓自己聲音小一點,怕吵了秦郗休息。

樓道裏有夜燈,宋懿順着燈光走上二樓秦郗的卧室,推開門。

秦郗背對着他躺在床上,聽見開門聲也沒回頭,鼻音厚的濃重說到:“把藥放下你就先回去吧。有事我再叫你。”

宋懿唇角微漾着笑意,記憶裏還沒見過這麽病怏怏的秦郗。她沒應聲,輕輕邁步進去,繞到秦郗面前,他半張臉隐在被子裏,臉上燒的通紅,有些可憐。

“我不是說了,讓你放下……”病成這樣卻沒歇了脾氣,見人沒聽他話,皺着緊緊的眉頭正要訓斥,結果話說一半,就看到宋懿笑意盈盈的站在自己面前。

“宋懿?”秦郗愣了一下,從床上坐起來,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沒做夢,真的是宋懿。

“徐樂告訴你的嗎?這麽晚了你怎麽來的?怕了嗎?”

宋懿把藥放到桌子上,兩只手帶着涼意,她使勁兒搓了搓才去試秦郗的體溫,倒是還好,又從袋子裏拿出溫度計,在他額頭試了下溫度,38.5.

“你今天幾點回來的?吃飯了嗎?”宋懿按住他躺回去,又替他把被子拉到下巴。

“《千禧》的殺青宴,我參加了一半兒就提前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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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喝酒了?”宋懿聲音提高,口氣壓着氣性,又想到自己面對着個病人不能太兇,低聲斥他:“你這病折騰有半個月了,反反複複的,你就不能愛惜自己一些?還敢喝酒,不要命了?病死活該……”

秦郗安靜聽着,逆着光看着宋懿薄唇張張合合,開心的笑了。

“你果然病傻了,笑什麽?”

“沒什麽,就是很久沒聽見你的聲音,今天一次能聽這麽久,高興。”

“你這是變着法兒的說我啰嗦?”

“我沒喝酒,放心吧。”

宋懿那一肚子的火氣就快要蹿到嘴邊變成連珠炮的時候,被秦郗這麽一句話給堵了回去,從袋子裏拿出張退熱貼,拍在了秦郗的腦門上,“那你等着,我去給你熬點粥,你喝了然後吃藥。”

宋懿沒空練習廚藝,她的青春年華都用來工作了,所以現在到了這般年紀,還只能熬個白米粥,但對于秦郗那個病人來說,白米粥倒是正好了。

爐子上小奶鍋裏咕嘟咕嘟冒着泡,白米翻騰着開了花,濃郁的米香溢了出來。她仔細的順時針轉着勺子,生怕過了火粥太稠,失了米香。

屋裏響起踢踏的走路聲音,鞋子拖在地上擡不起來,宋懿從廚房出來,仰頭就看到秦郗裹着條毛毯走了下來,腦門上還貼着退熱貼,擋着一半眼睛看不真切。

“你怎麽下來了?”

“睡不着,幹脆下來看看你,別把廚房給我拆了。”

“伺候着你還不知心懷感恩,其罪當誅。”宋懿沒空管他,折返回爐子邊繼續盯着那鍋粥。

秦郗就倚在門框邊,看着她和那鍋粥。

屋裏香氣缭繞,霧氣蒙蒙,她處在那處霧中虛幻不真實,讓他覺出些兒女情長來。

“秦郗。”宋懿喚他。

“嗯?”

“辭職信是你寫的?為什麽啊?”

秦郗慣性的想撩撩眼皮,但後來發現額頭上這個東西實在礙事影響發揮,動作做了一半就停下了。

“當初想的是除了我,別人誰都不能欺負你。”

粥熬的差不多,宋懿關了爐火,舀起一勺放的鼻尖下聞了聞。

“當初?怎麽,聽霸總這意思,還有後來什麽事兒啊?”

宋懿手上動作不停,拿出個金邊瓷碗,盛了滿滿一碗,端着小跑到門口。

秦郗極有眼力,早早把路給她讓開,眼睛卻不離她左右,見她把碗小心翼翼放到餐桌上,然後使勁兒吹了吹被燙紅的手指頭。

“最近我好像有些明白你這十年來的感覺了。”

宋懿聽見這話愣了一下,垂着長長的眼睫,投在眼睑下小扇子似的一圈陰影,好似在秦郗的心上垂出一處陰雲。

“過來趁熱喝,涼了不好喝了。”宋懿用勺子一下一下翻舀着,看溫度差不多了,才叫他。

秦郗病了之後有些意想不到的乖覺,踢着拖鞋走到桌邊,接過宋懿手裏的白瓷勺,小口小口吹着喝了幾口,醇香的白粥下肚,從齒間一直溫暖到小腹。

“宋懿,我不喜歡沈修元請你喝酒,我也不喜歡沈修元送你花。”秦郗鼻子不通氣,聲音聽着像變了一個人,可這語氣居然也像變了一個人。

“和沈修元去喝酒是為了沐延的節目,你鬧那麽一出,沐延節目剪輯效果就沒那麽好了。”

秦郗嗤的一笑:“你這不僅業務做的好,甩鍋的本事也一頂一的高。”

宋懿嗔怪的瞪他一眼,被他說中了也沒什麽不好意思的。

“那起碼百分之三十的責任要怪在你身上,要不是你,我早就打入敵人內部了,起碼沈修元得告訴我一聲兒不是?”

“離開我,你都要靠賣。身來求榮了嗎?”

“那怎麽了,事實證明沈修元不是那種為美色折腰的人啊。還是值得交往的。”

秦郗這次毫不掩飾內心的不屑和嘲笑:“事實證明,他不喜歡美色,但是熱愛強權,最後為強權舍棄了美色。”

宋懿:“……。所以你可以放心了,這孫子再也沒臉送我玫瑰花了,玫瑰花鋪就了愛情的葬禮。”

秦郗勾着唇角笑了下,安靜下來,一心一意的喝着粥,最後一碗粥被喝的幹幹淨淨,而且期間完全沒有嫌棄只喝粥沒滋味這些事。

“過一會兒我就給你拿藥,吃完睡一覺兒,明天的通告什麽的推掉吧,不能再這麽拖着了,不好好養幾天,今年整個冬天你都好不了。”宋懿忙忙碌碌,收拾桌子,又蹬蹬蹬跑到二樓拿藥袋,半夜把屋子裏弄的人聲鼎沸。

最後把冒着熱氣的水倒進藥杯子裏推到他面前,帶着使命般監督他喝幹淨為止,這都已經快淩晨五點了。

“苦。”秦郗臉皺巴巴的。

“騙誰呢,明明甜的。”

“呵,你可真不好騙。”

“你去樓上睡覺吧,我得走了。”

“宋懿。”

“幹嘛?”

秦郗修長的手指把玩兒着玻璃杯,一圈一圈轉着時間,他的視線從杯壁移到宋懿臉上:“因為明白了你十年來的心情,我沒辦法再厚着臉皮去找你了,所以在我還沒意識到開始的時候,你已經要把過去結束了。我想就這麽認命算了。但今天你自己闖了進來,我就後悔了。你看我們能不能重新開局,坎號再來?”

“是你給我打錯電話我才來的,并不是我自願來的。”宋懿狡辯。

秦郗“嗯”了一聲:“我是故意的。”

“你又是故意的?”宋懿心裏猜測成真,這家夥果然是故意打給她的,要不呢,兩個人有這麽久沒聯系了,通話記錄早被頂到不知道哪兒了,聯系人那裏,她的名字和徐樂差那麽多,得多巧才能閉着眼劃錯。媽的,她明明好騙的很。

“你說你明白了,那你到底明白什麽?”宋懿有些恐懼,又有些期待,他說的明白,到底是不是她真實的過往呢?那些苦裏帶着糖渣渣的日子,他哪能明白這嘴裏咯吱咯吱嚼着日子是什麽感受。

秦郗坐在桌子後面,裹着厚厚的毛毯,退熱貼擋住一半盛世美顏,樣子有些滑稽,與那個站在巅峰受萬人敬仰的影帝有着天差地別。

“我其實不是缺經紀人,經紀人誰當都可以,但我只不過是想依着經紀人和藝人的關系把你留在身邊而已。以前我不懂,如今才知道,所以的理由都是借口,真正想要的只有你而已。”

“你之所以逃離,是因為感情越來越不受控制,連假裝都假裝不好了,是嗎?你怕被人發現你愛我愛的不可自拔。”

“我既然要死皮賴臉的留住你,那不如男朋友這個身份來的長久有保障,所以我要開始追求你了,請你做好準備。”

秦郗這帶着白粥和感冒沖劑味兒的表白,平淡裏帶着濃郁香氣,明明喝粥吃藥的是秦郗,但偏偏她能感同身受般知道那碗粥有多香,那杯藥又有多甜。

宋懿打量着秦郗半晌,說道:“別準備了,我拒絕了。你還是開局死,和上一局沒什麽區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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