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chapter12
chapter12
宋懿在秦郗那裏折騰到早上6點才回到家，倒在沙發上勉強睡了一個小時，就起床洗澡換了身衣服，臨上班前，還特意給徐樂打了電話。
“宋懿姐？”徐樂在這個時間接到宋懿的電話時有些意外，仿佛又回到了兩個月前，那時他什麽都不用管，宋懿姐會安排好一切事宜。
“秦郗的病你跟公司說過沒？”
徐樂抱怨：“早就說了，公司裏姜總不怎麽上心兒，秦郗哥自己不主動說的話，他那邊肯定不會給秦郗哥安排休息的。”
宋懿是知道姜威這個人的，永遠的利益至上，連帶着整個公司都沒人情味，看起來他好像什麽都通情達理的樣子，實際上會在其他地方把該找補的都貼回來。
“他最近有什麽通告和活動？不重要的推了吧。”
徐樂揀着幾件重要的說給宋懿聽，哪些能停哪些不能停他實在拿捏不好。
“最近有《站臺》劇組跟秦郗哥接觸，打算給他男一的戲份，另外有個訪談，就是《今夜有約》欄目，還有代言的活動和雜志封面的拍攝……”
“雜志是處在什麽銷量的雜志？時間敲定沒？《站臺》劇組和訪談必須留下，其他的去跟姜威說，秦郗病的很嚴重，讓他看着做去留。反正秦郗必須要休息了，人又不是鐵打的，禁不住這麽個熬法兒。”
“宋懿姐，有句話我不知道該不該說，秦郗哥真的太可憐了，沒有經紀人疼他，他自己又不愛惜自己，你還是回來帶他吧，要不真就要出事了，我說什麽他都不聽。”
他可憐？哼，折騰她的時候一點也不像病人，這心眼兒再病個幾年她都不一定比的過。當然，這些話她不能說給徐樂，所有對徐樂的訴苦自動屏蔽然後挂了電話。
但讓宋懿意外的是《站臺》這部戲居然想把男一給秦郗，這個電影的導演叫章楠升，要求極其嚴格，他的電影都是奔着國際市場去的。要是真的能給秦郗男主，對他來說又是一個提升。
算了，不管了，今天試戲的一些小角色上午十點就要開始了，她得帶着沐延去視鏡。
連着幾天，沐延被勒令少看網上的評論和輿論，好好休息一下準備新的行程，所以當宋懿再看到他的時候，少年又恢複了那初見的溫潤模樣，不卑不亢的跟在宋懿身後等待着試鏡。但細瞧之下，眼神還是受了影響，失去了一些光彩。
今天來的都是一些小角色，看不到什麽大咖，一般電影主演都是定好一位首選人員，不像這些人來跟海選似的擠名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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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懿姐，我……”
宋懿側頭，等着沐延說下去。
“我……沒事，就是太緊張了。”
“不用緊張，就按照平時那樣來就好了，現場你都不怕，這普通試鏡怎麽反倒怕了？”宋懿安撫着他的情緒。
沐延自從那件事情後，突然變得不自信了。以前的沐延雖然名氣不大，但好歹遇事不慌，也有基本的調節能力，方向明确也有耐心。
但因為參加了一個節目受了挫折，忽然就像迷失在海裏的帆船，渺小又迷茫。
宋懿很擔心這樣的情況，她不怕困難，怕的卻是搞不清楚自己的問題還一味自怨自艾，那無論旁人為他把路鋪成什麽樣子，都于事無補。現在的沐延，如果把握不好，很有可能就此走了彎路。
“下一位，星耀娛樂沐延。”
宋懿回神，注意力放到沐延身上，說了一些注意事項，便讓他跟着工作人員進去了。
恰巧這時黎可清的電話打了進來。
“你下午有沒有事情？我想去醫院做産檢，你陪我去行不行？”
宋懿下意識想問她這個時候孩子爸爸為什麽不能陪同，卻忽然想到之前每次提到袁野的時候支支吾吾的樣子，最終沒有問出口，想了下行程定了時間。
挂了電話，宋懿看了下時間，在走廊裏來回踱着步子，等着沐延的結果。
這時，試鏡的會議室裏忽然被人大力拉開，啪的一聲甩到牆壁上，聲音在這寂靜的走廊裏格外清晰，一時間所有等在門外的視線都投了過去。沐延臉上帶着掩不住的氣忿大步走了出來。
宋懿眉頭皺緊，在他路過身邊時試圖拽住他，卻敵不過他力氣讓人在眼皮子低下跑了過去。
“哪家藝人，能耐沒有脾氣還挺大，是真搞不清楚自己幾斤幾兩，經紀人跟沒跟來？這孫子淘汰了，別再來了！”助理跟在沐延身後出現在門口，大聲罵着毫不避諱。
宋懿緊步走了過去。
“我是沐延經紀人，裏面怎麽了？”
助理呵呵笑了兩聲：“呦，宋大經紀是您啊？這次眼神是不是模糊了？怎麽挑了這麽個貨色？沒前途沒眼力，我說實在的，這種人別帶了，浪費時間。怎麽了您還是回去問自家藝人吧。下一個！”
這架勢，看來沒有緩和餘地了。
宋懿追出來時，沒有看到沐延身影，她拿出手機撥通他的電話，沒人接卻能聽見沐延的鈴聲在不遠處傳來。宋懿順着聲音，在大樓側面看見了他。
今天本就風大，又處于兩樓之間的通道，風整個拍過來，讓人忍不住的打顫。宋懿裹緊了衣服，慢慢逆着風走到沐延面前，男孩手裏夾着根煙，姿勢娴熟，看起來有些煙齡了。
“發生了什麽？”宋懿沒管他，反正現在也沒紅到四處被人偷拍的地步，抽煙這事今天暫且由着他吧。
沐延還是很沉默，看得出來他抗拒交談。
宋懿無奈的嘆了口氣。這個孩子，真的有太多扼帶解決的問題了。以前看到的全是假像，真正熟悉之後，才能看出來這是個心裏抗壓能力弱的孩子。
秦郗是個鋼鐵巨人，在她的記憶裏，從入行開始，他從未有過這樣不自律的時候，始終在保持着底線的原則裏自由舒解壓力，所以這樣一碰就會碎掉的瓷娃娃讓宋懿一時失了辦法。
原來作為一個經紀人，能否成功，運氣真的不可或缺。枉她還覺得是自己一味的替秦郗扛住了所有。藝人和經濟人之間的平衡根本不是她一個人就可以保持的，成名這條路走得順暢與否，更多的仰仗是藝人本身。藝人能忍受常人之不能忍，才會讓一些不可能的事情變成可能。
她如今十年經紀人之路，反而在遇到沐延之後，顯得經驗如此匮乏。說起來，還是秦郗把她保護的太好了。這種突然冒出的想法很奇怪，卻也是今天才明白的現實。
如果不是秦郗，也許她早就在望不到頭的路途上夭折了。
“沐延，我只帶過秦郗一個人，我沒有做過大經紀人手底下的小經紀人，現在有了地位也沒有去收徒弟帶小經濟，原本我以為我自己是個了不起的經紀人了，可今天面對你的突發狀況，我才知道我也不過是個半吊子菜鳥。我的幸運是因為遇到了秦郗，但我必須承認，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到像秦郗那樣強大。所以你是我當經紀人的十年來，遇到的最棘手的一個對手了。”
沐延聽後垂着頭，看着垂下的手中那根猩紅的煙蒂燃燒殆盡，“那你是後悔簽我了嗎？”
他的聲音很小，但還是被風吹進了宋懿的耳朵裏。
“你知道嗎宋懿姐，剛才我進去，沒有人理我，沒有人告訴我該演哪段劇情，我禮貌的詢問也是被無視。而且我能聽到他們的議論和嘲笑，他們在勸導演不要用我，因為我是個沒有演技只有臉的花瓶男。”
“花瓶男？”
“對，我讨厭別人議論我的長相。”
娛樂圈裏花瓶很多，但大多數是女藝人被冠上這樣的名頭，可男藝人不同，他們不需要對外貌的過分注意，這樣只會失了重心。沐延的事件發酵的有些太不正常了。
“所以你就沒有控制住自己的脾氣，沖導演發了火？”
“對，我現在覺得很後怕，當時我真的是失心瘋了，我滿腦子都是他們拒絕我嘲笑我的聲音，這段經歷快把我逼瘋了！尤其是當我做過成名夢之後，醒來發現依舊是一場空，我就受不了。”
“沐延？你是不是有心裏障礙或者自我調節障礙？如果有一定要告訴我，就如你剛剛所說那些事情，很多都是你臆想出來的後果。據我所知，導演在挑選角色時會在意演員之前的表現，他們在了解情況後給你表演角色也屬正常。”
沐延痛苦的擡起雙手抱住了腦袋，順着牆壁滑座到地上時，像只受傷的小獸将自己冰封到殼子裏低聲抽泣起來。
宋懿蹲下身子，一下一下輕輕拍着他的肩膀，安撫着他的情緒。
看來所有的活動都要暫緩了。劇組這邊錯失了良機，着實有些可惜。但以沐延現在的狀況，去表演也沒辦法把最真實的演技表現出來，不如給他時間看看心理醫生。
宋懿有些無語望天，看來她真的是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早知道這樣，就該在年輕的時候多帶點新人，也學學別的大經濟身後墜着一串兒小經濟，又能賺錢又漲見識。
現在倒好，遇上個脆弱的娃娃，瞬間崩盤。
要是後悔在去接秦郗……呸，寧願英勇赴死也不能讓那家夥得意忘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