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若

若

魏雲中回頭，只見所有人都沒有離開，反而走過來。

“我們雖然都是粗人，大字不識幾個，但書生教過什麽叫知恩圖報、什麽叫患難與共，沒道理秦姑娘為救大家陷于危難，而我們卻為求活命逃離，這是不仁不義。”

魏雲中撇過頭，将眼中的淚忍住。

秦照霜原本覺一片迷茫，身似處于荒蕪之地，深黑的路途全都是哭喊，幽怨之氣彌漫在四周，一點點侵蝕着所有。

不知何時，幽怨之氣慢慢消散，秦照霜回頭，身後竟然有一縷微光，而透過微光，她似乎聽到了很多聲音，連木、梁末、柳延竹、小沉安、孟、陸顏、師傅，還有.....

“秦照霜”

“秦姐姐”

“秦姑娘”

秦照霜猛地驚醒，感覺雲雷石中的氣流緩慢，而那縫隙也在減小，秦照霜看向四周，一縷縷萬物之氣彙入雲雷石中，而周邊人的臉上蒼白，卻還在不停喊着她的名字。

師傅曾說，修道從不在何人、何時、何地，道心從來沒有唯一，世人皆有因緣際會。

秦照霜重新握緊歸刃，她知道她修道的目的了，縱使前路茫茫，深淵吞人，但只要有一絲光亮，她也要劃破這長夜。

陣中之人，一躍而起，秦照霜借扶泥鎮萬物生靈各氣，聚于歸刃，補上最後一絲裂縫，破陣而出。

一道劍氣直擊容息，容息剛欲站起的身子被重重擊退在地，他試圖擡起手摸自己的心口，卻發現已然沒有任何氣力。

“好、好”容息沒有元神被打散的恐懼，反而只是望着天空一處，像是要透過天際看着什麽，兩行青色的淚從容息眼角落下，他這才看向秦照霜，“真好，我想引你成魔，不料你卻尋到道心，這歸刃在你手上已是發揮至七、八分”，看着心口出流失的氣息，容息自己嘆了口氣“七、八分也夠了，這本便是我們九尾一族的使命。”

容息最終化成一道白光，消失在扶泥鎮，似乎這個鎮子什麽都沒有發生。

秦照霜轉身就地一拜，扶泥鎮的人連忙将其扶起。

“秦姑娘既身負重任，那便走吧，不管走得是何路，都願姑娘能抵達終點”

......

“那時你為什麽不走？不怕丢了性命 ？”

不怕，因為他已經沒護住安安一次。

當發現秦照霜從墟海中出來看他的那一眼，他心中便已然有些猜測，後來又一次詢問陸顏關于秦照霜的年紀，方知秦照霜那時只是同他開玩笑，才說比魏雲中大兩日，等到後來秦照霜說到湖州，魏雲中更加确定，那裏是他曾經說要帶安安去得地方，所以他又怎麽會害怕，那是他找了許久的人呀！

可是，人都是要向前走得，好壞都罷，既然如此那個名字便就永遠留在過去，留在自己的心裏吧，所以魏雲中側頭回答“因為我是秦州司馬”。

二人相視一笑。

保護這座城不僅是你秦照霜要走的路，也是他魏雲中的路。

回到青陽山時，山中一片安靜，不知是誰喊了一聲大師姐回來了，這才陸陸續續有聲音。

秦照霜看着一片狼藉的青陽觀，詢問怎麽回事？

“大師姐，收到你的傳信，五師兄原本準備帶人去支援你，但一只妖獸卻阻擋去路，直到方才才離去，現下師兄弟們都受了傷，五師兄在清點人數，準備前去同你彙合”，青陽山弟子正在說，便聽到身後一聲“師姐。”

秦照霜看着五師弟和衆師弟身上還帶着傷痕，連忙上前詢問如何？

青陽山五弟子方硯看到秦照霜後松了口氣，随即有些歉疚地道“師姐，是我沒本事，被寒鴉所傷，你沒事吧？”

秦照霜道自己沒事，随後又詢問衆人如何，方硯說都是一些外傷，沒有大礙。

“寒鴉乃是古籍中所記上古之妖，現如今同大日炎雀一樣在人間出現，想來必有大事發生，方硯，辛苦你通知天樞和程陽，将此事告知于他們，另外從明日起，安排弟子到秦州城巡察”，秦照霜有預感，接下來怕是不安穩。

方硯道了句好，随後又同秦照霜說“師姐，師傅自你走後便入頃危崖閉關，只道你回來去找他。”

秦照霜點頭，她也想去了解一些東西，她覺得師傅也許知道什麽。

頃危崖，秦照霜只身入結界，卻發現李風袖并非在修行，只是靜默地看着層層山巒。

“我六十悟道，到現如今已是又過二十四載”，李風袖轉過身，白色長須飄起，“悟道那年，便是你出生之年。”

李風袖走了快四十年的路，方才窺到一些天道，對旁人而言，六十已是天年，但對修道之人那便是天資，所以彼時的李風袖意氣風發，總覺得自己已掌握一切。

“你額間那片琉璃彩雲是我放進去的”，李風袖回想，那應該是自己在昆侖雪山得到，當初以為是偶然，後來方知一切早有安排。

李風袖得道後便再下山入人間修行歷練，恰逢一戶普通人家夫人因救一個孩子，導致早産，夫人身體虛弱，腹中孩子生了很久，待出後呼吸羸弱，李風袖不忍，便将這片琉璃彩雲放到孩子身體，以昆侖之氣護體。

但在放進去的須臾，李風袖卻像是看到這個孩子的命運，幼時便雙親早逝、獨自流亡，長大後至親至愛也都離她遠去，她注定要一個人走漫漫路......

李風袖便告訴這對父母他所看到之事，詢問還願意救這個孩子嘛？

“你的母親告訴我，她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