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章
第 34 章
“哪裏?”
秦瑜想了片刻,皺眉道:“一時想不起來是哪裏,只覺着見過這麽一個臉上有胎記的人。”
“……”穆易辰無奈,擺手示意:“去想!”
***
京都城,千喜酒樓。
陳黛君獨自一人來到一個雅間門口,推門便見一個身材單細的男人坐在擺了一桌菜的八仙桌後,正呷着一口茶。
她左右環顧,見無可疑之人才閃進門內,将門關上。
那男人一臉邪魅樣,歪嘴一笑:“君君,你我就算來此小會一番,吃頓便飯又有何不可?何必這般緊張!”
陳黛君心中極其厭惡,暼其一眼,若不是自己有事要辦,才不會與這樣的人有任何接觸。
“這次讓你找的人到底可靠不可靠?”陳黛君打算快點問完話,趕緊離開這裏。
那人卻眯起眼笑,擺着手示意,“坐下,坐下。既來了酒樓,怎麽也得小酌一杯不是?”
陳黛君見其不輕易與自己說正事,無奈只能隔着兩個位置坐下。
那人起身走到陳黛君身邊,為其倒上一杯酒,後又坐回去,“來,這一杯當是你敬我的。”
陳黛君滿腔厭惡,但為了能辦成事,還是保持着一點耐心端起杯沖其淡淡笑了笑,“有勞張公子。”
對方抿嘴一笑,一口幹下,而後放下酒杯,才勾着一側嘴角說起正題:“人我已經安排好了,你只要保證七月七日能帶着目标出現在靈隐寺回城的途中便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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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無一失?”陳黛君大腦神經一下緊繃起來。
“全可放心。”那人一副成竹在胸的邪笑。
“好,事成之後,剩下的那一半酬金定在此如數奉上。”陳黛君說着将一張銀票拿出來,放到那人面前。
那人斜暼了一眼,兩指捏起看了一下,又邪笑:“真可惜了,那樣一個妙齡千金。”
陳黛君莞爾一笑,眼皮緩擡:“張公子若覺得可惜,不妨先嘗嘗鮮再送她去投胎也不遲!”
“……”那人頓了一秒,吃驚地搖頭咂嘴,“陳千金真是有手段的蛇蠍美人吶!”
陳黛君聞言臉一僵,看着眼前男人可惡的表情,感覺再不走便成了他的桌上餐,旋即起身道:“有勞張公子,我還有事,失陪。”
街上人來人往,陳黛君在酒樓門口左右顧盼,沒有看到熟悉的人才出了門。
徑直去往相府。
江樂瑤從行宮回來便老老實實待在府裏未出門,只今日帶着碧霞去了穆易辰的宅邸。
穆易辰不在京都,此事只能請求那老伯。
江樂瑤心懷忐忑,在榕樹下徘徊了好一會兒才去敲門。
“砰砰砰”。
碧霞也是不安,壓着聲音道:“小姐,穆易辰不在家中,那老伯定是不敢做主的。”
江樂瑤沒理,又敲三下:“砰砰砰”。
從門縫裏隐隐約約看到一個人影走來,江樂瑤口語:“來了來了。”
門栓響起,随之沉悶的門軸聲傳來,老伯被迎面的兩張小臉唬了一下,随後發現是江樂瑤,忙躬身行禮:“相府千金,江姑娘安。”
“徐伯好。”江樂瑤亦颔首。
“穆指揮使不在家中。”
“我是來找徐伯的。”江樂瑤眯眯地笑着,一副晚輩該有的乖巧。
徐伯深知道眼前這個小丫頭與自家家主的關系,可眼下家主不在,找自己不知為何事,便愣了一下。
江樂瑤見老伯一愣忙道:“徐伯,阿瑤有一事相求……”
江樂瑤便将碧霞一事說予徐伯,又接着道:“碧霞從小無父無母,被我娘撿回來,一直跟着我,我們就像姐妹一樣一起長大,如今卻因為我,要被哥哥攆出去,我怎麽能忍心,眼下只好求老伯先将其收留,待日後我想辦法再将她接回去。”
碧霞倒被江樂瑤的一番深情切意說得淚光瑩瑩,随之扁着嘴開始抽噎。
徐伯見狀,更是動容,想這個碧霞與自己一樣都是奴才出身,如今孤苦伶仃落得這番處境也是于心不忍。
可奈何想到家主便範了難,躊躇片刻才道:“只是穆指揮使不喜留女子在家中,宅子裏唯一一個女眷就是老奴的糟糠,擅自留下這個小丫頭怕指揮使回來……”
江樂瑤一怔,穆易辰家裏沒有服侍他的奴婢?
心中略喜,可沒幾秒心又一沉,如此看來,只怕是在乾州軍中時有專程服侍他的軍妓也不一定。
江樂瑤不由指間掐了一下裙子。
“嗚……小姐。”碧霞見徐伯有意拒絕,為了自家小姐的計劃成功,哭得更傷心了些,恨不得鼻涕一把淚一把。
江樂瑤便趁着碧霞的哭聲苦求:“徐伯,您就讓碧霞先留下,等穆易辰回來我與他說,如果他不答應,我帶碧霞走就是了,若不然她一個小女子流落在外,生死難料啊!”
主仆二人相互配合,讓徐伯更是于心難忍。又想家主與這位千金的關系特殊,想,幫個忙應該也不至于怎麽樣,也就沒再忍心拒絕,暫且答應留下了碧霞。
……
江樂瑤回相府時正好在門外遇到了陳黛君。
江樂瑤老遠便從車窗中看到她。
看其剛剛下了車,亭亭而立與朱門前,笑臉盈盈迎着自己的車子。
真是一副端莊優雅的皮囊。
只是人面蠍心,此番來,便是為了五日後的七月七上山乞巧謀害自己。
上一世自己毫無防備,這一世便要趁這次機會抓住那兩個賊人,讓其供出這個幕後毒蠍。
江樂瑤與其相視而笑,甜甜一聲:“君君姐姐!你今日怎麽有時間來找我?”
車子停下,江樂瑤下車,走到陳黛君跟前抓其手,“從行宮回來好多日不見,君君姐姐在家做些什麽?”
陳黛君溫柔地捏了捏江樂瑤的小臉,道:“無非看些書,做些女紅,前日怎麽不見你去書院?”
江樂瑤無奈撇嘴:“我私自跑去行宮一事哥哥很生氣,為了賠罪,我只好老老實實待在府裏,所幸連書院暫且也不去了。”
實則江樂瑤因為那日父親與自己說的那些話,心中有了顧慮,為了不讓人誤會自己與沈從華之間的關系,所以想,還是盡量少接觸一些的好。
“難得你能這般聽話。”陳黛君笑着揶揄,随後又道:“阿瑤,過幾日便是七月七了,這幾年你不在京都城,我和靈芸每年都要去城外靈隐寺對面的山上拜七姐乞巧。今年你也一起去吧,求七姐保佑你心靈手巧。”說着陳黛君湊到江樂瑤耳邊低語:“将來好找個如意郎君!”
這一世,劫難的時間未變,該來的如期而來。
“……”江樂瑤嘴角一彎,戲谑地笑問:“如意郎君?君君姐姐不是要讓給阿瑤一個麽?”
陳黛君敏感地雙眸微頓,江樂瑤卻心中略喜。又補充了一句:“穆易辰好像不行,他太沒人情味了。”
江樂瑤就是要一再強調自己對穆易辰無意,然後看陳黛君屢次發現穆易辰與自己微妙的接觸後,她氣絕又得演好姐姐的樣子。
聽到江樂瑤否定了穆易辰,陳黛君轉而淺笑,拉着江樂瑤的手道:“那說好了,我們七月七日巳時在南城門處相見,一起出城。”
“好。”
送走陳黛君,江樂瑤徑直去找長寧。
……
回到陳府的陳黛君遇到嫂嫂蔣氏,蔣氏不陰不陽道:“君君啊,你剛因獨自跑去行宮一事惹的爹娘生了些悶氣,怎地還輕易往出跑,這萬一被太子知道你一個女子家常常外出,因此丢了服侍太子的機會,那爹可就白白用心帶你見了太子!”
“……”呵!
陳黛君心中一聲冷笑。
眼下,那肥太子只怕為上次宴請官僚一事惹怒了皇上而整日惴惴不安呢,哪還有心思顧得充盈自己的後院。
就算因此丢了服侍太子的機會,那才是自己求之不得的。
想着自己将要除去的眼中釘,肉中刺,然後與自己心儀的穆易辰在一起,陳黛君霎時心情舒暢。
她沖蔣氏莞爾一笑,未言一語便回了自己屋子。
蔣氏愣在原地。
***
‘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
這是穆易辰在兒時,每年七夕節那日聽母親說的一句詩。
那時只聽老人們說,相戀的牛郎織女只會在七月七日鵲橋相會,便依稀懂得母親是在思念在戰場的父親。
而今自己才第一次深刻體會,思念一個人是何等滋味。
一道颀長的黑色身影與靜寂的夜相容,穆易辰站在帳外,看着谧黑的夜空中那一彎淺月。
與她一別十幾日。
後日便是七月初七。
“将軍……”
秦瑜又來提醒穆易辰該回帳內歇着。
秦瑜話未說完,卻被穆易辰打斷,“你可知道京都城中七夕節有什麽風俗?”
秦瑜怔了一瞬,思量幾秒回:“不是女子乞巧的日子嗎?哦對了,還有傳言是牛郎織女相會的日子。”
說到這裏,秦瑜似乎領會到了什麽,又道:“聽說京都城中七夕節這日會有燈會,城中的有情男女,那日便會上街看燈,為的是效仿牛郎織女在那晚一會。”秦瑜說得繪聲繪色。
穆易辰看似平靜,內心卻漣漪頻生。
驀然,他想起沈從華那次帶江樂瑤上街的畫面。
轉而似看到點點的燈光中,沈從華伸手摸上江樂瑤糯白的臉頰。
旋即,穆易辰肅眉若蹙,雙眸鋒凜,像一把閃着銀光鋒利的冷劍,默了片刻向秦瑜道:“明日回京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