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十一章
第十一章
煙花落幕，鹿祈卻還是沒有回過神來，目光一直盯着對方的眸子，良久才道：“你不後悔嗎？”
“不後悔。”
鹿娘又問：“如果我要你娶我，你的家人不會在意我妓女的身份嗎？”
在鏡泠鳶聽到她問謝長留的這句話後，她看到鹿祈眼中的光有所熄滅，卻仍有餘光。
鹿祈問的不止是青樓妓女的身份，還有妖的身份，骁朝對于妖鬼的容忍是十分低的，雖是人妖共存的國家，但是卻極少看到有妖的影子，他們如若不是隐藏得極好便是已經被妖局抓捕處死。
兩人又在湖面上站了一會兒，便到了街市上游逛，到處都是挂滿的花燈，兩人并肩而行，如果不知道雙方身份的話，卻是一幅讓人養眼的美景。
兩人一路走來是不是還要躲避着人群，而鏡泠鳶一個魂體的狀态走得卻是十分容易。
看着兩人在這裏逛着花燈，鏡泠鳶卻是自己一個人，而且身邊經過的人還是三兩成群，不是情人就是親人或者是朋友。
只有她孤身一人，視線中忽然出現了一雙手，朝着謝長留的身上摸去，手指正對着腰上的荷包，這人是要偷錢。
鏡泠鳶出聲道：“有小偷，當心！”伸手就要去阻止，但卻只觸上了一片虛無，她的手穿過那人的指尖。
小偷已經将荷包偷走了，眼看這就要掉頭逃跑，謝長留似乎也察覺到了不對，伸手一摸腰上已然空了。
“有小偷，我的銀兩被偷了。”轉身向後看去，一個人影飛快地在人流中逃竄，謝長留說了一句：“你在這裏等我。”
便去追那個賊，鏡泠鳶看了眼被丢下的鹿祈，見她卻沒有要追趕的意思，自己卻有些按耐不住好奇，追了上去。
身旁雖有人聽到謝長留的那聲小偷，卻因為擁擠的人群，沒有人上去幫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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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鏡泠鳶借着身體透明的優勢，很快就追到謝長留，耳邊卻突然傳來一聲呼喚：“姑娘快閃開！”
“碰！”的一下鏡泠鳶被撞到在了地上，她擡頭看到了一個熟悉的面孔，一只手朝她遞了過來：“抱歉。”
鏡泠鳶卻沒有伸手，愣愣的開口道：“裴君洛。”
裴君洛愣住，看着她的神色帶上了疑惑：“姑娘你認得我。”手卻一直沒有收回。
鏡泠鳶目光看到裴君洛身上的捕快服裝，上面繡着些古樸的紋樣，手肘處是收縮的袖口，一直目光再次落到對方的手上。
她這才回過神來，将手遞上對方的手掌，身子被人拖拽了起來。
鏡泠鳶愣愣的看着對方的面容，又愣愣的開口道：“你記得我嗎？”
裴君洛皺眉：“我與姑娘初次見面，哪裏來的認識一說。”
鏡泠鳶卻看着對方的臉有些回過神來，比起上次在過往中看到的容顏，現在明顯變得成熟了許多，但與她平時相處的裴君洛相比又多了些許的冷淡疏離之感。
以至于她到現在還沒有發現，花燈會上許多來往的人群從她的身體中穿過，裴君洛卻十分清晰看到這一幕的發生，趁着對方呆愣的時候，直接掏出懷裏的捆妖繩。
直到手腕處傳來被捆住的刺痛感，鏡泠鳶這才回過神來，低頭一看，她竟然被捕了！
裴君洛一用力，繩索捆得更加結實了，直接單手将鏡泠鳶扛在了身上，繼續幫謝長留抓起了小偷，口中喊道：“都讓開，有小偷！”
衆人一聽小偷二字都紛紛讓了道路，被扛在肩上地鏡泠鳶十分清晰的聽到街市上的百姓道：“這位捕快大人，手是怎麽了，他手上有拿什麽東西嗎？”
“是啊，好詭異的姿勢。”
“興許是這位捕快手受傷了？”
鏡泠鳶：“……”
直到最後她都聽不到花燈會上得人說的什麽，因為她已經被裴君洛一路颠的說不出話來。
若不是她現在是個透明的魂魄，怕是五髒六腑都要吐出來了。
裴君洛一路飛掠到了小偷身前，單手就把人給制服，身後背着一個她，動作卻是行雲流水半點不拖泥帶水。
而身後的鏡泠鳶依然覺得她自己一個魂體就要散架了。
聽見後面裴君洛厲聲道，“你搶的銀錢呢？交出來！”
那賊人頓時疼得吱哇亂叫，忙不疊道：“官爺！官爺！你說的錢我已經還給公子了，不信你可以搜我的身。”
裴君洛聞言在那人身上探去，果然沒有摸到任何東西，正打算将人送回府衙，鏡泠鳶被他扛着終于受不了了，開始掙紮起來。
裴君洛被她一動，抓着賊人的手不由松開，那人雖然不知道到底是怎麽回事，卻還是撒腿就跑。
裴君洛怒道：“莫要再動了！”
鏡泠鳶掙開了束縛，終于能緩可氣，看着裴君洛的怒容，不由也有些氣憤道：“你要抓人可以，但是用不着把我扛着身上跑來跑去，我真的受不了。”
看着女子逐漸紅起的眼眶，臉色雖然緩和了些許，但語氣卻未有變化道：“你，我也要帶回妖局衙門的，我若是松手，你若是跑了我豈不是又要費功夫去抓你。”
鏡泠鳶被逗笑了，沒好氣道：“抓不抓得到人是你的問題，若是讓人給抱了，也是你功夫不到家，怪不得旁人，上陣殺敵的将軍還要一人抵百人呢，你這些又算的了什麽。”
裴君洛被堵的說不出話來，雖然她說的是事實，但抓到手的人又被放了，換嘴誰都會生氣的。
他只得認自己倒黴，手裏卻好拉着困着鏡泠鳶的繩索，将人拉倒自己身前一字一句道：“但是你現在還在我的手裏，我是一定要帶你回妖局的。”
什麽！他要帶我去妖局。
鏡泠鳶這次是真的又被裴君洛的态度氣到，眼睛紅紅的盯着對方，但轉念想到自己魂體的狀态，就算去了也不會有人看到她，別過臉去将手一伸，破罐子破摔道：“那你帶我去吧。”
裴君洛正要拉着她走，鏡泠鳶又悠悠的補上了一句：“只要你能讓其他人看到我，就算你贏！”
裴君洛的腳步一頓回身看向後面的鏡泠鳶眼神裏帶了疑惑：“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什麽意思？”鏡泠鳶扯了扯綁住她的繩索：“你第一眼見到的我時候不是都看到了，還不明白嗎？”
裴君洛懂了：“你是說就算我帶你妖局，別人也不可能相信你的存在是嗎？”
鏡泠鳶點頭，卻聽裴君洛又道：“那又如何？你既然是妖，我自是要帶你去妖局的。”
眼看着他就要帶自己走，鏡泠鳶不淡定了，她還要找謝長留的死因，可不能真的就這麽走了，趕忙道：“你要是真帶我去了妖局，我就把你奶奶也是妖的事情也告知府衙大人。”
裴君洛猛然轉身，他雖然沒有再問但是他現在的表情卻已經暴露出了他現在的情緒。
她賭對了。
裴君洛是在意他奶奶的，但是為什麽他現在對妖的态度和之前他與她說的竟然是完全不同的兩個态度。
鏡泠鳶見此打着商量道：“只要你把我放了，我就絕口不提這件事情如何？”
“不可能，你是妖！我是不會放妖在鎮子上作亂。”
鏡泠鳶見他死活不聽，氣道：“那你奶奶不也是妖，你怎麽不把你奶奶也抓起來。”
裴君洛背過身去不看她：“你與奶奶自是不同的。”
“有什麽不一樣，不都是妖嗎？”
裴君洛沒有再吭聲，鏡泠鳶沒了辦法只得退而求其次：“既然這樣，你就把我帶回你家，但是我要先去一個地方，不然我會把你奶奶是妖的身份公之于衆。”
裴君洛回身怒瞪她：“你——”最終卻還是咬緊了牙關吐出一字：“好！”
鏡泠鳶被裴君洛帶着回到了剛才的河畔上，早已經看不見鹿娘和謝長留的影子了，這一路過來，鏡泠鳶走的到是舒服，她直接就從過往的人群中穿過，走的賊快，但裴君洛卻沒有但裴君洛卻沒有那麽幸運了，一路上左躲右閃，還時不時擔心鏡泠鳶會跑了，走的甚是艱難。
鏡泠鳶因為之前的事情是真的被裴君洛給氣到了，哪裏顧得上他，只管在人群中找自己想找的人，可終究是晚了一步。
裴君洛終于跟上來問道：“你在找什麽？”
“找剛才被小偷，偷走錢袋的主人。”
最後鏡泠鳶卻還是沒有扭過裴君洛，被一路捆着帶到了他家。
而此時，橋邊河畔的下游，衆多人群裏，鹿娘一人安靜的站在那裏，看見謝長留已經追回錢袋正朝着她跑了過來：“鹿祈，走我們再去逛一逛，我的錢袋好不容易追回來了。”擡手将手中握着的錢袋在鹿娘眼前晃了晃，正要拉着鹿娘的手向前走去。
鹿娘卻道：“謝長留，我們回去吧。”
謝長留不知為何，但最終卻還是答應了：“好，你若不想逛，那我們就回去。”
青樓館。
鹿娘回到了自己的閨閣中，坐在梳妝臺前盯盯的看着那盞鹿燈看了許久，直到有人敲響了她房門。
“鹿娘，是我。”
鹿娘回過神來，視線移到門口說道：“進。”
一名帶着面紗的女子踏入房門，一眼就看見了鹿娘臺前放着的那站鹿燈，擡手揭開面紗，走到鹿娘身前笑道：“你莫不是真的喜歡上那位公子了吧，就連錢袋都神不知鬼不覺的幫他拿回，對方卻是半點不知。”
鹿祈嘴角勾起，看向來人道：“他可是要幫你贖身的貴公子，可別這麽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