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十九章

第十九章

墨府內院。

墨清婉因為近幾日,父親無緣無故對她親事的說道,惹得她煩不勝煩,這幾日幾乎每天都有媒婆上門來看,她都是閉門不出,死活躲在房中不肯出門。

任墨老爺子磨破嘴皮也無半分用處,墨清婉自幼便沒了母親,墨家老爺與夫人也算是少年夫妻,夫人雖然過世,但也因此對女兒的疼愛就比平常的父親給加細致一些。

上到,學識禮儀,下到吃穿用度,沒有一樣不是用盡耐心,也是因此墨清婉自小便是在溺愛中長大,自然而然也就養成了一副嬌縱脾性。

小鎮衆人皆傳,墨家女兒溫柔知性,可這些也不過他們外人眼裏的她,真正的脾性怕只有親近之人才能夠得知。

因着接連幾日的煩悶,墨清婉心中憋了一肚子的火氣,又聽到門外婆子在喊:“小姐,你就出來見一面,如實在不行,再商量也不遲呀!”

外面的婆子勸道的苦口婆心,幾乎要把這輩子的耐心耗光,全給了自己的小主子,也是既身為奴,聽主家臉色可定就是常有之事,她怕是也早已經習慣了。

正想着再在門外勸幾句,就聽到屋內瓷器破碎的聲音,接着就是墨清婉夾雜着憤怒的聲音:“我說了我不去!沒聽到呀!快給我滾,讓他們都滾,我一個都不想見,別再來煩我!”

門外的婆子躊躇了,不知道要如何向老爺交代:“小姐,這……”

接下來的話就被過來的翠蓮打斷了:“嬷嬷,讓我來吧。”

屋內的墨清婉聽見外面沒有了動靜,摔瓷器的手一頓,目光向門前看去,就聽見翠蓮喚道:“小姐,是我,奴婢翠蓮。”頓了頓接着道:“前幾日,小姐不是帶回了一個奴婢,不是想見一見嗎?正好剛才何管家将人收拾好了,小姐你要見嗎?”

奴隸?

墨清婉這才想起來,翠蓮說的是前幾日她從小鎮街道上遇到阻攔她馬車的乞丐,想到對方的那雙眼睛,壓了壓心中的火,開口道:“那你把他帶過來吧。”

翠蓮應了聲好,正要轉身離開,又聽見墨清婉道:“對了,本小姐有些餓了,過來後記得拿些飯菜過來。”

Advertisement

門外的翠蓮頓時喜出望外,小姐只要肯吃飯就好,若是莫老爺回來知道,小姐一直這樣她怕是也不好交代,一連聲應道:“好,好,好,奴婢這就去。”

而謝長留到了墨家後,就被丢給了墨府的管家,因為墨清婉對他的傾眼,墨家下人不由對他多在意了幾分,謝長留也因此被人知道了身上的傷口,卻都一致地被人以為是他在外流浪時,被人欺負身上才會留下如此重的傷。

整個醫治的過程中,謝長留也任由被人在他身後,随意議論猜測,即使身上包紮的傷口被藥物侵染的生疼,他都咬着牙沒有啃一聲。

給他上藥的大夫,不由側目多看了幾眼,還真不怕疼。

身上換下來的紗布,都染滿了鮮血,大夫正好給他上完藥準備給他包紮時,突然有人闖了進來。

是墨府的何管家,進了來,聲音中帶了幾絲急切:“好了沒有呀!小姐着急着見他呢,不是讓你們早一點給他治療嗎?怎麽到現在還沒有好!”

屋內守着的小厮,見了管家被方才的語氣吓住了連忙行禮,大氣都不敢出一聲。

大夫見此,連忙解釋道:“這位公子傷得實在是太重,前幾日剛回來時,纏在公子身上的紗布因為劇烈的撕扯,有些都陷進了皮肉了,所以費了些時日,管家莫怪。”

何管家聽此,擡眼去看屋內之人,只瞧見謝長留垂着頭,因為身上的紗布還沒有纏好,他便自己一個人低頭,用手緩慢在身上纏繞着,因為身上有傷,他包紮起來的那幾下,紗布都潦草地打了結。

但好歹是,他自己給纏上了,大夫扭頭看到此情景,不由額頭青筋一跳。

這纏的,還真是和沒纏沒什麽兩樣。

大夫只開口制止道:“你這怎麽能止住血,別動了,我重新給你再……”包紮一下。

而大夫話還沒有說完就被何管家打斷了,“別包了,他這不是已經包紮好了,快一點,小姐還要等着見人呢?”

大夫還想再勸說幾句。

“不用了。”謝長留已經把衣服重新穿戴好,從屋內出來了。

大夫是左右為難,可卻也沒有人在意他的感受,也只得眼睜睜看着謝長留跟着何管家離開了。

畢竟自己的身體也只有自己最為操心,他若是連自己都不在意,他也是,沒有辦法。

想到對方一身的傷痕,從治療撐到現在,只得說一句命大。

而謝長留随着何管家到了墨小姐的閨房,剛一進門就看到對方正準備用膳,經過何管家的通報,墨清婉這才注意到了來人。

斜眼打量了幾眼,和墨家下人一樣的服裝打扮,可同樣是粗布的衣裳給她卻是完全不同的感受。

揮手召退屋裏的所有人:“你們都退下。”目光卻直直地看着謝長留,指尖輕指他道:“你留下。”

下人們紛紛退了下去,屋裏很快就只剩下,謝長留和墨清婉兩人。

可等到人全部都退下後,墨清婉卻絲毫沒有搭理他的樣子,只顧着吃桌前的飯菜,謝長留也沒有在意,只靜靜地站在一旁看着,從始至終都沒有出聲。

腦子一直想的都是,為何這人和鹿娘幫助他贖身的人長相如此相似,可經過前幾日的接觸,他平靜下來後才意識到,她根本就不是他要找的人。

墨清婉卻吃着眼前的一桌菜,越吃越不對胃,直接把筷子放下,很重的一聲,和瓷碟發出了聲響,命令道:“你過來,替我夾菜。”

謝長留回過神來,知道她說的是誰,也沒有猶豫,拿了一雙新的筷子,給墨清婉夾起菜來。

墨清婉想看看對方的表情,可全程對方都低眉垂目,毫不言語,只是機械的給她夾着菜,看着已經被填了大半的飯碗。

見對方絲毫沒有要停下的意思,墨清婉惱道:“好了!沒看到本小姐沒有吃完嗎?你這是要撐死我呀!”

謝長留這才阻止了動作。

墨清婉拿筷子夾着碗裏的菜卻瞬間沒有了胃口,像是把碗裏的飯攪爛才肯甘心。

又道:“你不會給我端到一杯茶,你怎麽這麽呆,更跟木頭似的,我說什麽你才做什麽,你以前就沒有伺候過人。”

謝長留還是沒有作答,若是鹿娘在謝長留出事前聽到墨清婉的話,她怕是鐵定不會信的。

可是一朝突變,讓他整個人也跟着變了,從前只知道尋花問柳的少年郎,如今竟然也變得如此沉默寡言。

墨清婉忍不住用腳踹了對方一下,“跟你說話呢?你倒是回應一聲,本來看中你的樣貌才把你帶回來,現在想來怕是我自己鬼迷心竅了。”說着便要叫門口守着的翠蓮。

完全沒有注意到,她踹剛才那一腳時,謝長留悶哼一聲,額頭已經冒出細細麻麻的汗珠,有鮮紅的血侵染了一大片的衣服。

墨清婉氣憤地坐在椅子上,翠蓮進來卻是被謝長留吓了一跳,驚道:“小姐!血,血,他身上全是血!”

墨清婉這才回頭去看跪在地上的謝長留,自己也被吓了一跳,“你們是怎麽辦事的!不是說已經把他安置好了嗎?他身上怎麽還會這樣!”

翠蓮見自己小姐發了火,小心翼翼的回道:“這些都是何管家做的,我也不知道這是為何?”

墨清婉道:“何管家人呢!讓他進來!”

翠蓮撫了撫身,趕忙出去尋人。

墨清婉看着謝長留身上的血,因為他是跪坐在地上的,已經有血沾染到了她屋內的地板上,看得她不由兩眼一黑,這可是她的閨房,沾上了血怕是晦氣的很。

開口道:“你先到院裏面呆着,別再髒了我的屋子。”像是在躲避什麽邪物一般。

謝長留站起身,因為身體上的傷口再次裂開,他移動的很是艱難,墨清婉就這樣一直定着他後背,直到人離開。

這時何管家已經匆匆忙忙的趕來,出了一身汗,到了墨清婉的屋中還在經歷的壓制着自己的喘息之身。

可越是這樣,不由得就覺得這聲音越發明顯,只得繃緊了心弦,聽墨清婉會說些什麽。

果不其然,墨清婉開口便是質問:“我不是說讓你們好好安置我前些天帶回來的人嗎?怎麽現在是外面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樣,若是他死在我墨府,那麽多人都知道我帶了一個乞丐回家,本小姐的名聲還要不要了!”

何總管心中是後悔不疊,但事已至此,只得咬牙回複道:“是老奴不對,小姐要罰,便罰,我無話可說。”

倒也不是錯認得坦蕩,而是何總管知道,今日小姐心裏窩着火,若是不發出來,就算他真沒有錯怕也是難逃一劫。

墨清婉剛想要再開口訓斥,就聽翠蓮到外面驚呼道:“小姐,不好了,這人暈倒了!”

墨清婉趕忙沖了出去。

心道這人不會是真要死在他們府上了不成,早知道如此麻煩她就不圖對方的容貌把人救回來了。

剛一出門,就看見那人真的昏倒在地,身旁還站了一名女子,朝她扶了扶身:“小姐。”

墨清婉的臉色頓時黑了下去,語氣不善道:“你來我院子幹嘛!”

也是任誰看到一個和自己非親非故,卻和自己長相一樣的臉,心中怎會不生出隔閡。

同類推薦